大宗毒品買賣,動輒上千萬現鈔來往,如果把這筆錢黑了,不就什么都有了想到堆積如山的鈔票,劉漢東不禁眼神迷離起來。
有了錢,就能投資生意,做電池總代理,有了錢,就能給馬凌整容,有了錢,想干啥干啥,買大房子買好車,國外旅游,甚至移民游出去,不在這兒呆了,總而言之,有錢就是好,想干啥就干啥。
“哥哥,給。”舒帆遞過來一張紙巾。
“干什么?”
“擦擦口水。”舒帆說。
“哦。”劉漢東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涎水,干咳一聲說:“太難了,我可干不了。”
舒帆說:“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拉起團隊就是,各司其責,互相配合,我覺得不難。”
劉漢東怦然心動,不過嘴上卻說:“小丫頭懂什么,和毒販打交道是好玩的么,平頭老百姓只要有口飯吃,誰愿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命啊。”
舒帆狡黠一笑:“誰讓你玩命了,要用這里。”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劉漢東徹底暈菜了,這還是十七歲的小女孩么,簡直是個少女外形的魔鬼,做生意狡詐陰險,干起刀口舔血的勾當也是眼睛都不眨,比自己還狠。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舒帆打小經歷的都是什么事,親伯父買兇綁架,差點命喪黃泉,林海雪原遭遇追殺,美國遇車禍,母親早亡,父親也英年早逝,自家的產業被人霸占,她不是生活在童話世界里,而是一直生活在恐懼和仇恨中,形成這樣的性格也無可厚非。
“這事兒對誰都別說,保密。”劉漢東說。
“嗯!”舒帆重重點了點頭,她知道劉漢東已經做出了決定。
劉漢東是決定干他一票,而且是智取,具體計劃還要徹底偵察后作出,他現在急著回去調取吳興發的通話,看看老吳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李思睿的筆記本電腦就放在車里,劉漢東把電腦拿進屋,插上電源和耳機,連上無線網,進入軟件,吳興發果然有一條通話,而且是和趙鐵柱的號碼進行的。
打開音頻文件,吳興發的聲音傳來:“劉漢東這小子有問題,明明拿到了貨,卻遲遲不放,我懷疑他是臥底,他和耿直好的穿一條褲子,這個可能性相當大。”
陰郁的嗓音獰笑著回答:“那又怎么,我手上有他殺警察的視頻,就算他是特勤,也沒人保得了他,何況耿直已經被停職審查了,劉漢東這回不但要死,還得死的特別冤枉,特別憋屈。”
吳興發笑道:“殺人誅心,高,實在是高。”
劉漢東毛骨悚然,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掌控之中,甚至殺死馬宏正也是陰謀中的一環,販毒,殺警,哪一條都是死罪,特勤本來就是游走于邊緣地帶的職業,精神壓力巨大,沉淪甚至變節都是有可能的,即便是體制內有正式身份的偵察員都要受到審查,何況是自己這種沒編制的社會閑散人員。
再加上耿直被審查,劉飛恨自己入骨,只要神秘人亮出證據,自己肯定會被釘死在審判臺上,妥妥的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就算鄭佳一傾力幫忙也絕不可能挽回。
到底誰,對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設計如此復雜的機關來陷害自己,不但要殺人,還要誅心,劉漢東怎么也想不出此人是何方神圣。
線索就在吳興發這里,但絕不可打草驚蛇,反而跟著對方的陰謀往下走,將計就計,反咬一口。
這個“趙鐵柱”住在六步亭精神病院,馬宏正的情報里也提到了六步亭的鼻涕蟲,鼻涕蟲大概就是趙鐵柱的綽號或者某種特征,當前首要任務就是找到鼻涕蟲。
他決定立刻前往六步亭精神疾病衛生康復中心,為了不驚動對方,他準備以患者的身份去探聽一番。
劉漢東一回頭,就看到舒帆站在自己身后,嚇了一跳:“這孩子,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
“有聲音啊,我又不是鬼,站好一會兒了,什么時候去六步亭啊?”舒帆笑瞇瞇地說。
“你怎么知……”劉漢東話沒說完就醒悟過來,馬宏正的密文里明明寫到,六步亭有個鼻涕蟲,是個大毒梟,當然要去六步亭偵察一番。
六步亭是個鄉鎮的名字,就在近江東郊,三面環山,風景優美,八十年代的時候,近江傳染病醫院設在這里,后來傳染病院搬走了,改成了精神病院,還發生過瘋子從醫院跑出來傷人的事故,所以六步亭在近江人民心中,就成了精神病院的代稱。
舒帆說:“我都替你想好了,咱們以病人的身份去,見機行事。”
劉漢東說:“那么誰演病人?”
舒帆咯咯笑道:“別怕,當然是我了,我以前得過抑郁癥,去看過心理醫生,演的可像了,不過為了更像一點,我建議安阿姨也一起去,她扮演后媽,你扮演司機。”
劉漢東哭笑不得,這孩子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安馨會答應么?她不會刨根問底吧?”
“不會,我來和她說。”
十分鐘后,舒帆也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說服了安馨,事不宜遲,這就前往六步亭,謹慎起見,劉漢東沒開自己的路虎車,借了金樽的一輛奧迪A6,載著安馨和舒帆出發了。
六步亭風景優美,群山環抱,郁郁蔥蔥,精神衛生康復中心就設在山間,遠離主干道和村落,路上也沒什么車輛,不過醫院里面倒是停了不少汽車。
精神病院和大家想象中的瘋人院并不一樣,看起來和普通醫院差不多,沒有鐵絲網和鐵柵欄,而是幾座嶄新的大樓,分門診部和住院部,門衛保安也很客氣,熱情的幫他們指揮倒車,還給指明了門診大樓的方向。
今天有專家醫生坐診,等候看病的人還不少,一個個病人在家屬的陪伴下,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啥兩樣,聽他們之間的交談,病情各不相同,有產后抑郁癥的少婦,有得了網癮沉迷于游戲的學生,有工作壓力大導致強迫癥的白領,還有一個正襟危坐不和別人交談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就像是領導干部,估計也是得了抑郁癥偷偷來看病的。
終于輪到舒帆進去就診了,安馨陪她進去,劉漢東在門口等著,就聽安馨說:“醫生,這孩子早戀……”
劉漢東差點笑出來,偷眼觀察周邊,走廊里除了病人和家屬,沒有醫務人員,于是開始四處溜達,手中的皮包開了個小洞,攝像機藏在里面拍攝著地形,將所有科室的牌子拍了下來。
他從一樓溜達到了五樓,終于有人攔阻:“師傅,找誰?這里是行政樓層。”
“哦,我找洗手間。”劉漢東說,行政樓層有辦公室、會計室、檔案室,機房,黨委等機構,一覽無遺。
劉漢東來到洗手間,從包里掏出袖珍望遠鏡,這是他從佘小青桌上順來的,淘寶買的便宜貨,本來是預備用在演唱會上看明星的,現在被用來觀察住院部。
住院部和門診部之間隔著一道墻,要進去必須經過門崗,這里面才是精神病院的核心所在,劉漢東視力不錯,加上玩具望遠鏡的輔助,可以看到草地上有病人在散步,這些人千奇百怪,眼神呆滯,行動遲緩,從外型上來說就不是正常人,難道趙鐵柱就隱藏在他們中間?
再看他們的病房,窗戶上焊著鐵欞子,一間大屋里有十幾張床,護士也都是彪悍的中年大媽。
手機震動,舒帆發來微信,看完病了,該走了。
劉漢東匆匆下樓,和安馨舒帆會合,三人上了汽車,舒帆才說:“好險,那個醫生太熱情了,非要讓我住院不可,還說條件很好,有帶洗手間的單間,有WIFI,能上網,可以帶手機和電腦,總之只要錢到位,和賓館沒什么差別。”
“那么,家屬探視自由,病人進出自由么?”劉漢東很好奇。
“只要不是那種危及社會的武瘋子,其他病人和正常醫院的病人一樣,可以在規定時間探視,病人也可以請假外出,當然這些規章制度未必遵守的很嚴格,總之醫院生意不是太好,千方百計留回頭客。”
“這么說,住在這里,又隱蔽又自由,一般人想都想不到。”劉漢東自言自語道。
“你們究竟在干什么?”安馨問道。
“沒什么。”劉漢東和舒帆異口同聲道。
晚上十一點,劉漢東再次駕車來到六步亭,這回他把小刀也帶來了,兩人都穿著黑衣服,運動鞋,帶著各種工具,車停在附近山窩里。
“叔,要干大買賣么?”小刀摩拳擦掌。
“干毛!你小子怎么一會兒喊哥,一會兒喊叔。”劉漢東朝他頭上拍了一下。
小刀呲牙一笑:“人多的時候喊哥,私下里喊叔,要不我輩分太低了。”
劉漢東說:“真有你的,這回你還是負責開門,剩下的活兒我來。”
月黑風高,時間差不多了,兩人下車,沒打手電,深一腳淺一腳走向精神病院,醫院的安保設施很差,連電子圍欄也沒有,圍墻上的攝像頭形同虛設,后面根本沒有電線連著,劉漢東朝手心吐口唾沫準備爬墻,就看到小刀如同壁虎一般蹭蹭上去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劉漢東后退兩步,助跑躍起抓住墻頭,也翻了過去,精神病院內空蕩蕩的,連門衛室的燈光都是熄滅的,夜里根本沒人到這里來,值班人員也都就寢了。
門診樓的樓門是鎖死的,憑小刀的本事打開很容易,可是生銹的鐵閘門拉開聲音太大,會驚動別人,所以小刀選擇爬墻,他沿著樓的拐角,徒手攀爬,只用了幾秒就翻進了二樓窗戶,將繩索垂下,劉漢東也爬了上去。
上到五樓,小刀投開了檔案室的大門,劉漢東戴上塑膠手套進去搜索,他用嘴叼著微型手電,電筒前頭蒙著紅布,以免亮光外泄。
首先搜索的是病人檔案,按照字母檢索,很快找到了趙鐵柱的病歷資料,此人因精神分裂去年入院,中間出院一次,又再次入院,目前住在住院部康復科503室。
劉漢東將檔案復位,悄悄出去,原路返回,再探住院部。
所謂的康復科就是舒帆說的高級病房,單人居住,有洗手間和電視機,兩人費了一番工夫潛入了住院部大樓,躡手躡腳來到康復科503病房,門口掛著病人的名牌和照片。
趙鐵柱的名字上面是一張五寸照片,照片上的人赫然是詹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