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東大喜過望,他相信羅漢的手段,但他更看重羅漢的身份,副總長的侄子和國務委員的女婿無法放在一起比較,因為軍方和政界屬于互不統屬的兩個系統,但劉飛肯定奈何不了羅漢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有羅漢相幫,扳倒劉飛不說輕而易舉,也是事半功倍,比自己孤軍奮戰強得多。
但是羅漢后面的話卻讓他大失所望,陸軍中校略帶嘲諷的問他:“然后呢,你覺得掌握了他們謀害耿直的證據,就能讓一個省委常委下臺么,同志,你太幼稚了,政治不是這樣玩的,這樣干最多能干掉一兩個倒霉蛋,連黑子都不會有任何損傷,更何況劉飛,醒醒吧,你和他斗,差遠了。”
劉漢東幡然醒悟,自己確實太幼稚了,雖然老劉家和羅家是世交,自己又幫羅漢找到了他父親的遺骸,但這不代表就能把人家綁在自己復仇的戰車上,要知道劉飛不是普通人,他背后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得虧自己也算有些背景,靠著鄭家才能活到現在,如若不然,早就讓弄死八百回了。
他沒有去請教羅漢下一步該怎么做,一方面人家沒義務攪進這灘渾水,另一方面劉漢東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相信總有一天把劉飛拉下馬。
劉漢東不再言語,倒把羅漢憋壞了,人家不開口,他只能放棄賣關子的念頭,干咳一聲說道:“這些人只是外圍,很容易撇清關系,所以根本用不著什么證據,直接打上門去,有仇報仇就是,想弄劉飛,還得從他脫不開干系的身邊人入手,比如他老婆孩子,哦,他孩子剛上大學,那算了,沒什么猛料可挖,還有他的那些朋黨,不是京城鐵三角么,先掰斷一個角,鐵兩角就沒那么穩固了,姓姚的我包了,姓馮的更容易對付,總之一個都跑不了。”
“謝了。”劉漢東伸出手,“我知道你有難處,你得為副總長考慮影響。”
羅漢和他擊掌,不屑道:“還以為你是爽利漢子,怎么這么婆婆媽媽,咱們是什么關系,過命的交情,你有事兒我能不幫么。”
劉漢東挑起大拇指:“講究!”
羅漢嘿嘿一笑,其實他也是為自家考慮,羅克功雖然是上將副總長,但年齡偏大,快退二線,軍內山頭也不少,老將軍性格耿直剛毅,得罪了不少人,羅漢是叔叔帶大的,情同父子一般,不得替老人家擺平幾個攔路虎。
“走。”羅漢說。
“去哪兒?”劉漢東故意裝傻。
羅漢拍拍巴掌:“去報仇啊,還等什么,GO,GO,GO。”
地下飛辦是個秘密機關,設在原蘊山區司法局的院子里,這是兩座八十年代的老樓,墻壁上爬滿藤蔓,大鐵門緊閉,只留人員進出的小門,隱約可見隱蔽處暗藏的攝像頭,門上沒掛牌子,只有一塊藍瓷門牌號碼,棲鳳街76號,這塊門牌還是黑子特地找關系安排的,就是覺得76號聽起來威風。
遠處巷口里停著一輛破舊的外地牌照面包車,兩個人坐在車里靜靜等待,坐在駕駛位子上的是劉漢東,他看看腕子上的潛水表,現在是六月三十日下午六點半,再看看后視鏡中躺在后排打瞌睡的羅漢,心中有些焦躁。
軍人大多數都抽煙,但特種部隊的例外,出于潛伏作戰的需要,不能養成任何嗜好,所以羅漢雖然喝酒兇猛,也抽雪茄,但是一進入工作狀態就什么都不沾了,甚至連刺激性的食物都不吃,劉漢東也學他,枯燥的等待時間里,一根煙也沒抽。
地下飛辦的地方很大,足以容納上百人,但是這種秘密機關并不是以人數取勝的,整個76號只有不到二十個人,其中還包括廚師、電工、程序員等后勤支援人員,此刻除了值班室的人員,其余人都在食堂吃飯。
值班室有一個巨大的顯示屏,能夠全方位監控76號周圍情況,此刻正是交通高峰期,周邊非常熱鬧,屏幕上人來人往,值班員百無聊賴,打開筆記本電腦,進入了游戲界面,飛辦的網絡是光纖通訊,速度極快,不用來打個游戲,下個電影,都白瞎了這速度。
忽然他注意到監控屏幕上出現了一輛車,正好停在大門口,車上下來一個戴棒球帽的人,看不清面目,手里拿著一個紙箱子,看起來很像是快遞員。
大門被敲響,快遞員大喊:“快遞,云東的快遞。”
大鐵門依然緊閉,小門打開,露出一張虎視眈眈的面孔,警惕的說道:“給我就行了。”
快遞員詭異的一笑,抓住門衛的衣領子,用自己的腦袋猛撞對方,他堪比花崗巖的腦袋曾經磕碎過上千個酒瓶子,在軍區特大的歲月里,領導最喜歡讓他們玩酒瓶子砸頭,胸口碎大石這些把戲,倒也有些用處。
門衛被撞的七葷八素,來不及反應,對方已經欺身而入,順手將帽子里暗藏的滑雪面罩摘下,順手從后腰摸出甩棍抖開,停在大門口的面包車里也下來一個人,蒙著面罩,手里端著一支步槍。
兩人走進了76號,將小門關上,用一把U型鎖鎖死,然后大搖大擺走向小樓,正遇到兩人出來,突見不速之客,兩人反映到也迅速,不過對方更快,一棍撂倒一個,另一人被子彈擊中大腿,掙扎了兩下就躺倒不動了。
拿步槍的是劉漢東,這不是一般步槍,而是剛從動物園搞來的麻醉槍,只能單發射擊,打的是麻醉針劑,射程有限,但效果很好,就算是老虎也能一槍放倒。
拿甩棍的是羅漢,他有著豐富的臨敵經驗,搗毀恐怖分子的巢穴這種事駕輕就熟,之所以選擇傍晚時間,是因為對手太弱,不值一提,半夜突襲,周密部署,技術支援,根本不需要,他們不配,一幫烏合之眾而已,直接打上門去就行。
羅漢進了樓,一樓就是餐廳,一幫人正坐在長條桌上吃飯,飛辦伙食很好,雞鴨魚肉酸奶冰激淋啤酒飲料敞開了供應,小伙子們訓練強度大,就怕餓著他們。
十幾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看到了帶頭套的陌生人,頓時獰笑起來,他們立刻猜到來者是何人,肯定是已經多次交手的江北佬們,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既然送上門來,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十幾道目光齊刷刷盯在羅漢身上,他絲毫不懼,從褲兜里摸出一顆奇形怪狀的手榴彈,眾目睽睽之下,拉掉拉環,手一松,彈簧握片崩開,就像打保齡球一樣,順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就滾了過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劉漢東也拿出一枚圓柱形手榴彈,拉下保險環滾過來,兩人迅速閃避,關上了餐廳大門。
這是震爆彈加催淚彈的強強組合,震爆彈發出巨大的聲響和強烈的炫光,尤其是在密閉空間內使用效果尤其好,小餐廳面積不大,人員集中,黑子精心挑選的這幫調皮搗蛋的家伙,沒一個具有舍己救人的精神,手榴彈來襲,他們各顧各的,紛紛趴在地上躲避,有幾個還鉆到了桌子底下,但是誰都沒躲開震爆彈的攻擊,耳朵和眼睛瞬間失能。
催淚彈加強了效果,讓他們呼吸困難,已經看不見的眼睛辛辣無比,流淚咳嗽,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哪還有分毫的抵抗能力。
餐廳們打開,頭戴防毒面具的劉漢東出現了,他手持麻醉槍一個個的點名,有條不紊的射擊,勝似閑庭信步,射擊,然后拉槍栓,裝麻醉彈,繼續打,就跟打靶子一樣簡單,打手們哀號著一個個栽倒,昏迷。
值班人員目瞪口呆的看著餐廳里發生的這一幕,剛拿起電話想報警,值班室的門開了,蒙面人闖入,一棍砸下,剛拿到話筒的手臂就骨折了,緊接著一記手刀劈在脖頸,人就癱了。
因為正攤著晚飯時間,所以76號全軍覆滅,連廚師在內都被干倒,一個不剩,襲擊之突然,連發出警訊的時間都沒有。
兩小時后,黑子打電話到76號安排明天的工作,七月一日是劉書記視察小商村工業園的重要日子,隨行警衛任務由警衛處負責,地下飛辦的小伙子們則化裝成群眾隱藏在老百姓之間,防范突發事件,保衛老板的安全,怎么分組,怎么出車,都是有預案的,現在只是最后確定一下。
電話沒人接,黑子很生氣,他規定電話響三聲必須接,否則就是玩忽職守,底下人都很珍惜這份工作,斷不會不接電話的,懷著狐疑,他再打手機,依然沒人接。
黑子惱了,親自駕車前往76號,他一路狂飆,開到棲鳳街76號門口,敲門,沒人應聲,推門,反鎖了,黑子急忙退后,打電話叫援兵,二十分鐘后,三車人殺到,人多勢眾膽子大,派人翻墻進去打開了門,眾人一擁而入。
大伙全都傻眼了,餐廳的椅子排成一列,小伙伴們排排坐吃果果,手腳軀體上都纏著膠帶,嘴巴也被膠帶封死,而且全都昏沉沉的,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并沒有激烈打斗的痕跡,這些人是如何被迅速制服的,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黑子臉色及其難看,不管他們,徑直上樓,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電腦全被破壞,硬盤被人取走,值班室也被破壞的一塌糊涂,墻上還有無厘頭的涂鴉,似乎是對自己的嘲弄。
手下們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黑子沉著臉沉默了片刻,忽然爆發,猛踢猛砸屋里的東西,把電腦全都砸壞,玻璃也都砸了,連椅子都被狂暴狀態中的黑老大砸成了零件。
“姓周的,你招惹上我了!我操你媽的,從今天開始,不死不休,老子和你杠上了!操!”黑子大發雷霆,目標直接指向周文,他同樣不假思索的認定襲擊是周文的手下干的,普天之下,敢這么耍橫的除了周文,還能由誰。
正在市政府加班的周文打了幾個噴嚏,揉揉鼻子咕噥道:“肯定是小娜又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