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扉月和藍滄溟被傳送出了擂臺,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藍滄溟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過既然他已經收下……至少楚扉月認定他是收下了……楚扉月的道歉禮,那么楚扉月自然也就不用再因為他現在的樣子而愧疚什么。
于是很淡定的無視了他√
第二場半決賽是屬于由紀和“諾諾你在哪”的,楚扉月坐在擂臺下面什么都看不到,這讓楚扉月感到有些遺憾,還有無聊。
嗯,就是無聊。身邊坐著一個完全不會說話的悶葫蘆,面前是一片不透明的光屏,既不知道擂臺里面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場外的觀眾們在做什么。而且他又知道自己說不定正在被幾百萬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也不好直接把平板電腦拿出來打發時間。總而言之,他發現自己除了在腦袋里進行符文推演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好在這種枯燥的等待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多久,這和楚扉月的預測也差不多,由紀能夠很快解決掉自己的對手。
不過從擂臺上退下來的兩人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對勁,由紀的表情怪怪的,盯著那位“諾諾你在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后街之王打扮的“諾諾你在哪”同樣一步三回頭的往由紀那邊瞅著,就像是由紀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不過大概是考慮到了這里是被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人圍觀的“公共場合”,他最終也沒有多說什么。
由紀和“諾諾你在哪”的決斗過后,最上方的大屏幕上的藍滄溟和“諾諾你在哪”的頭像被打上了紅色的叉號,而楚扉月和由紀兩個人的頭像則被上移到了第二排。而在第一排上,一頂金燦燦的皇冠正在放射著耀眼的光輝,那代表著第一的寶座。
在進行決賽之前,首先進行的藍滄溟和“諾諾你在哪”的三四名定位賽。本來楚扉月是看好藍滄溟的,畢竟“諾諾你在哪”走的是野路子,論和高手進行戰斗的經驗,他絕對趕不上國安部的(年輕一輩)第一高手。不過藍滄溟現在顯然不在狀態,說不定上臺之后連反抗都不會,所以他大概會名列冒險者大賽的第四名,而季軍則會被這個不知道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諾諾你在哪”摘取。
這兩個人被傳到了擂臺上之后,由紀就坐到了楚扉月旁邊的座位上,稍微往他的身上靠了靠。
“姐姐~~~嘿嘿嘿。”
“嗯?小丫頭片子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啊,這么高興。”楚扉月看著由紀在椅子邊緣下搖搖晃晃的小腿,如此判斷道。
由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憧憬的神色,翹著嘴角說道:“當然高興啦,因為由紀找到了一只失散多年的哥哥啊。”
“……只?”楚扉月似乎關注錯了地方。
“啊哈哈,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啦。姐姐,我呢,其實很開心哦。能夠站在這里,由紀真的很開心。”由紀晃蕩的自己懸在半空的小腿,突然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對楚扉月傾訴道,“現實中的由紀呢,其實很渺小呢。在沒有這款游戲之前,由紀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睜眼閉眼都只能看到一塊永遠也不會發生變化的天花板,呼吸到的永遠都是制氧機那略微帶著一些酸味的氣體,只能隔著透明的玻璃門看到一些人進進出出,只能通過話筒和喇叭與自己的主治醫師交談……”
“由紀,你現實里得了什么病么?”楚扉月愣了一下之后,隨即追問道。
由紀點了點頭,臉上卻看不到一點悲傷的表情,就好像說的是周末去郊游一樣很輕松的事情。
“是的啊,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征,已經是晚期了呢。醫生大叔說,由紀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在說這些的時候,由紀的臉上竟然是戴著微笑的。
楚扉月臉上的表情完全收斂了起來,他震驚的看著正露出笑容的女孩。他沒有辦法理解理解由紀的樂觀,她明明得了這么重的病!
“姐姐不要這樣看著由紀啦,由紀其實感覺自己很幸福的。能夠被很愛自己的爸爸和媽媽選中,能夠順順利利的讀完小學,能夠在生病的時候得到最好的照顧,能夠成為全世界第一個進入完全虛擬世界的體驗者,能夠在這個虛擬的世界里自由的去探索,能夠活出自己的精彩……有了這些之后,由紀的人生,應該也沒有什么遺憾了吧。”由紀歪著頭,傾斜向上看著楚扉月的側臉,彎彎的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線,“而且啊,在這個世界里,由紀可以當一個英雄,能夠讓其他人為由紀歡呼,這些都讓由紀很滿足呢。”
“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征……HIV么,還真是很難辦的病癥呢。”楚扉月卻在回憶著高中生物課上學到的著關于艾滋病的發作原理之類的知識。楚扉月不是圣人,但和由紀的接觸并不讓他討厭,如果能夠幫這個可憐的女孩一把,楚扉月當然也不會吝嗇伸出自己的元首。
但楚扉月有什么呢?很顯然,魔法。可是按照由紀自己描述的,她得的是艾滋病,而且已經到了晚期。對于人類來說,艾滋病是最可怕的幾種疾病之一,它能夠完全破壞掉人體的免疫系統。艾滋病本身不會導致人的死亡,但因為免疫系統被破壞,人體會產生很多很多的并發癥,而這些并發癥才是死刑的執行者。由紀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如果艾滋病已經到了晚期,那么她身體中的各個器官應該都已經被并發癥破壞掉了,真的可以說是活一天就賺一天。楚扉月掌握的大多數都是殺傷性魔法,輔助魔法都很少,治療系魔法那就更少了,也就是幾個光系魔法和水系魔法具有療傷的作用。光系魔法的治療效果是通過刺激細胞分裂來完成的,對于身患N多并發癥的由紀來說,這只會讓她死得更快。而水系魔法……水系魔法的治療效果似乎是通過為細胞注入能量讓它們變得更有活性來實現的,這對于由紀來說同樣會加快她的死亡。
由紀的身體已經完蛋了,但是她的靈魂還是很完好的。如果可能的話,楚扉月或許可以考慮給由紀換一句新的身體。但是這樣的話,問題又來了。
現實中身體的虛弱并沒有影響到由紀的靈魂,正相反,由紀擁有一個很強大的靈魂,這大概是天生的。強大的靈魂被拘束于弱小的身體中,這必然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由紀對世界的感知,這或許就是由紀能夠創造出時空系劍技“圣母圣詠”的原因,她本身就對時空十分的敏感。
由紀本身就很強大的靈魂在經歷了游戲世界的強化后,已經達到了已經對普通人來說十分恐怖的程度。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話,想要給他們的靈魂換一具身體并不是一件難事,甚至隨便找一具身體抹去原先主人的靈魂烙印,差不多就能用了。但想要給由紀找一具能夠和她的靈魂相匹配的身體……
越是強大的靈魂,在身體中留下的烙印就越深刻。到了由紀的這個程度,身體和靈魂已經差不多綁定在了一起。就算抹殺掉身體原先的靈魂,身體中依然會存在原先那個靈魂留下的烙印,這樣的身體根本就沒有辦法用,甚至比將由紀的靈魂裝進一個配不上她的靈魂的身體中還要糟糕。
想要救由紀,楚扉月需要找到一副強大的、并且沒有誕生過意識的身體。而且考慮到小姑娘的審美觀,這具身體不光不能帶把,還不能太磕磣。
這樣的條件太苛刻了,至少楚扉月現在完全拿不出。而且最關鍵的是,就像由紀說的,她的生命已經可以用倒計時來計算了。
“姐姐~~姐姐!!”由紀的呼喚聲將楚扉月從深思之中拉了出來,楚扉月扭過頭來,看到了由紀的小臉上露出了氣鼓鼓的表情,很是可愛,“姐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人家說話啊。”
“啊抱歉,我剛剛在想一些事情,由紀你剛才說什么了?”楚扉月道歉了一句后問道。
“切,姐姐不專心聽人家說話……”由紀嘟了嘟嘴之后,才又將自己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我是說啊,雖然由紀很想在那座冒險者殿堂里留下一座雕像證明自己曾經來過,但人家希望那座雕像是由紀真正用戰斗贏取來的,而不是靠著姐姐放水才得到的。所以,雖然告訴了姐姐這些,但是姐姐在等下的戰斗中,絕對要全力以赴才行。”
“……你這個要求,還真是夠強人所難的啊。”楚扉月苦笑了一下,在知道由紀已經身患絕癥命不久矣之后,楚扉月確實已經產生了隨便打兩下就認輸的想法。冒險者殿堂里的雕像對楚扉月來說不值一提,因為他還會有更加波瀾壯闊的人生,但對于由紀來說,這或許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個輝煌時刻。
“姐姐~答應人家啦,人家不想得到施舍,任何人的施舍由紀都不想要。”由紀支起身子,鼓著嘴巴很正經的看著楚扉月的眼睛。
“好吧,我答應你了,一定會拿出自己的全力來戰斗的。不過如果你輸了,可不要哭鼻子哦。”說著,楚扉月抬起手戳了一下由紀的臉蛋,由紀嘴巴里鼓著的氣就“噗”的一下,全都漏了出來。
楚扉月很惡劣的笑了起來,而由紀呢,在愣了一下之后,就不依不饒的撲到了楚扉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