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凡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將他擢升為真傳弟子?”賀長纓執黑,隨手將一子填在天元位。
白石真人應了一手,道:“說起來,這唐非凡的確了得,他取來了還真道的《無上混常日月經》,嘿嘿,雖然只是殘本,只記錄到元液境界為止,可對我們來說,已經足以窺探到還真道的一些秘密。”
賀長纓豁然色變,失聲道:“無上混常日月經?”無怪賀長纓如此激動,這門典籍在還真道的地位相當于樓觀道的《上清瓊文帝章經》,非真傳弟子不可傳授,可謂是根本中的根本。
“他從那里得來的?難道是斬殺了還真道的真傳弟子?這不可能!”賀長纓的臉色很是難看。事實上,這的確不可能,若是還真道的真傳弟子被殺,典籍失落,還真道早已暴跳如雷,這修行界那里還能如此平靜。
賀長纓自然不知道,唐非凡在得到《天魔典》的洞窟之內,佛道兩宗的典籍數之不盡,然而,保護法陣失效之后,那些典籍大多數破爛不堪,已經字跡不清,只有天魔典擁有不可損毀的特性,方才一字不差。
這無上混常日月經正是唐非凡取來,上交給宗門的一本。唐非凡自然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上交一本典籍,或者可以稱之為僥幸。若是盡數取來上交,第一個要對付他的就成了樓觀道。
“唐非凡在道門內毫無根基可言,對你毫無威脅。你又何必對他如此在意?”白石真人有些不明白賀長纓為何對唐非凡如此在意。
“唐非凡絕非甘居人下之輩,我看他遲早要興風作浪!”
白石真人幽幽一笑,道:“我在宗門呆了四百年,見過多少天資橫溢的修士。無論他們如何的叱咤風云,可是不成元神,便只能空自蹉跎歲月,在一次次的爭斗中隕落成灰,連黃土一抔都得不到。”
“長纓,你在我門下奔走時間不短,情分非比尋常,我才如此告誡于你。我輩修士,最重要的不是勢力,而是實力,若你成就元神,即便是立刻上門打殺了唐非凡,又有誰會為他出頭。唐非凡此時不過是元液期修士,能否成就元丹尚且是未知。這等螻蟻,彈指可滅,便是任他成長下去,又能如何?你難道還怕不能比他先成就元神嗎?”
白石真人語重心長的話卻未能打動賀長纓,唐非凡眼睛中那燃燒一切的火焰叫他心驚不已,那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瘋狂。
從本質上來說,唐非凡就是一個瘋子,放任一個瘋子成長下去,對賀長纓以及宗門來說,都是一個災難。
然而,賀長纓卻不能明著出手,只能暗中打壓,否則,那就是同門相殘,門規不容。不過,這種話卻不必對白石真人說明。故而,賀長纓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弟子明白,便將此話題打住,專心弈棋。
圍棋之道講究的是天分,就像前朝一位大師所說,十八歲不成國手,眾生無望。白石真人等人看了王九思渡第二場四九天劫的場景,按照正統的修行方法,他們已然對度過下一場天劫不抱希望。
故而,樓觀道的七位元神修士中,各走奇峰,有的寄情山水徹底放棄,只想著痛快的過完這數百年;有的爭權奪利,希望以更多的資源堆積,使得修為上更上層樓。
而白石真人則希望從琴棋書畫中找到自己的道路,使得修為大進。這種辦法有無效用暫且不提,白石真人在樓觀道中,倒真了琴、書、畫三絕,唯獨棋這一項,白石真人練習多年,仍舊是一個臭棋簍子。好在賀長纓同樣是半斤八兩,兩人一番激戰之后,白石真人僥幸勝了三目,不由得大呼痛快。
唐城安置好自家父母之后,便離開了百花谷。他本來要將花無邪留在百花城中照顧雙親,可被唐趙氏嚴詞拒絕。
沒有田地需要耕作,他們每日的生活所需,自然有宗門提供。按照唐趙氏的說法,這已經是十分過分,若是再添一丫鬟,那每天不成了混吃等死,還有何趣味。
唐城不得已,泱泱而去。
這天地間,從來沒有凡人得享長生。所有的靈丹妙藥,最多不要延壽半個甲子,保的人們身康體健而已。
唐城叫降龍柱交還給龍珠兒之后,本打算讓她返回東海。可龍珠兒卻不愿就此離開,粘著唐城不走,不得已,唐城帶著她一并趕往飛來峰。
飛來峰仍舊是那副普普通通的模樣,唐城和龍珠兒散去遁光,降落在水潭邊緣。唐城說道:“這里只有兩間茅屋,可比不上龍宮豪奢。若是你受不了這里的清苦,一定要告訴我!”
龍珠兒卻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興奮的道:“你真啰嗦,這可是忘憂真人的舊居耶!我一定要好好的欣賞下才成!”說著,龍珠兒當先向茅屋走去。可沒走兩步,龍珠兒便咦的一聲,停住了腳步。
只見,茅屋之前站著一個女子,正淡淡的看著他們。而龍珠兒和唐城枉為元丹修士,竟絲毫沒有察覺對方的存在。
唐城不動聲色的將龍珠兒拉到自己背后,揚聲問道:“閣下何人?到我飛來峰何事?”說話間,唐城俏沒聲息的打量了對方一遍,不由得暗自驚嘆。
驚嘆造物之奇。
龍珠兒的容顏體態已經是造物主所能達到的極致,單純的比較美麗,堪稱無雙無對,就是眼前這女子也不成。
可她身材高挑,鼻梁挺直,雙目狹長,眉毛斜飛入鬢,配合她身上那一股若出鞘長劍的凌厲氣勢,叫人不敢小視半分。
驀然,那女子展顏一笑,道:“你就是唐城?大師伯的入室弟子?”唐城一聽,便知道這是同門。不由得心中一松,道:“呃,家師正是大長老,忘憂真人!不知這位師姐怎生稱呼?”
龍珠兒猛然在唐城的后背擰了一下,暗道:看到美女便口花花,小賊真是該打!龍珠兒可不舍得當真用力,故而唐城只是咧了下嘴便罷了。
這一幕被這女子盡收眼底,她暗笑一聲,并未出言嘲諷,溫言答道:“冥月,你應該稱呼我一聲師姐!”
唐城一愣,冥月這名字他曾聽袁不邪說起過。當時,袁不邪一臉心有余悸的樣子,叫唐城也心中發憷,今日一見,冥月的態度很友好嘛!
唐城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大師姐,師弟我初入宗門,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世界不要見怪才好!”
“不知者不罪!唐師弟太客氣了!”
“不知師姐次來,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我來看看大師伯的入室弟子是何等的驚才絕艷,能否繼承他老人家的衣缽?還請師弟不要推辭才好!”冥月的表情淡淡的,卻叫唐城心中甚是不爽。
“此事,掌教師叔知道嗎?”
“交手切磋也要請示長輩,唐師弟你當真是一個男人嗎?”冥月的話如此尖刻,叫唐城皺起了眉頭。
這婆娘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若是不小心打傷了他,師叔的臉上須不好看。夫子在上,這可怎么辦才好?
“若是師弟不敢,那也就算了。只是大師伯試劍天下,何曾怕過誰來?師弟你這樣避戰,只怕是丟了他老人家的面子!”說著,冥月搖頭嘆息,不勝感慨的樣子。
“且慢!師姐盛情相邀,弟子敢不聽命!”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唐城若是避而不戰,忘憂老道的面子還往哪兒放。忘憂真人對唐城的照顧,他一一記在心里,自然不容許他名譽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