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佛教將禪法分作兩類,一是念佛禪,二是實相禪。實相禪中的實相指的是事物的本相,其本意即是萬法皆空,本相即空。普度禪宗的和尚們所修的即是實相禪。
而念佛禪的本意是般舟三昧,般舟既是念佛,三昧既是定。念佛禪的修行方法便是觀想佛的三十二中相,八十種好,使得十方諸佛、菩薩、羅漢、天龍形成加持的光圈,懸于腦后,使得倍增術法的威力。
凈土宗與普度禪宗一樣,皆是從那爛陀寺分裂而出。然,凈土宗的發展迅速無比,大唐朝的廟宇大多是凈土宗所有。
凈土宗之所以能夠占據大半江山,原因很簡單。凈土宗教義簡單無比,那些愚夫愚婦只管誦念佛號,便可往生西天極樂世界。
無論你是在田間勞作也好,閑散度日也好,只要你誦念‘阿彌陀佛’之名,勤修不綴,便可成佛。
如此簡單易行的法門使得凈土宗在數千年來迅速占據大江南北,并且有向北荒和西域滲透的架勢。無論是道門或者是其他佛宗,都無法與凈土宗相抗衡。
不過,中土六宗的其他宗門卻沒有人拿凈土宗當作對手,原因在于凈土宗的結構異常松散。極少參與宗門爭斗,除了人、妖之戰,驅除魔門之戰,這兩戰中凈土宗均有出手之外,凈土宗便深自韜晦,不惹是非。
就連當年六宗聯手覆滅長青春格爾寺之戰,凈土宗也不想參與,還是那爛陀寺派人上門索要,凈土宗方才派遣了一位長老湊數。
天下廟宇,十有七八屬于凈土宗,這靈隱寺也不例外。就在唐城兩人打生打死之時,此事終于驚動了凈土宗的修士前來干涉。
來人身披錦瀾袈裟,上繡一金剛怒目的佛像。此人,略一到來,看了唐城和青鱗上人一眼,合十誦道:“阿彌陀佛!貧僧神癡見過兩位居士!”
青鱗上人臉色極為難看,唐城所修是佛門功法,來人又是一個和尚,在這老家伙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和尚一家親,立刻以為這是唐城請來的幫手。
“小子,你的幫手來了。今日權且將你的腦袋寄在你脖子上,他日爺爺再來取用!”言罷,也不等神癡說什么,卷起散落在空中的旗幡,一溜煙的跑了。
金剛胎藏兩界法千年不顯人間,使得青鱗上人竟未認出,否則,他應當知道,西域密宗和中土佛宗的關系,就像是爭搶同一根骨頭的野狗般友好。
青鱗上人份屬道門,對佛門的掌故不大了解,可神癡一副精明的模樣,又怎會不知道唐城所修功法的來歷。
“道友不遠萬里而來中土,神癡未曾遠迎,失禮!失禮!請道友先到貧僧的山門小坐片刻如何?”神癡雖然是一副謙遜的模樣,可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請客吃飯的模樣,所謂磨刀霍霍向豬羊,指的正是神癡的樣子。
唐城忽然裝作大驚失色的樣子,拍腿大叫道:“哎呀,看樣子天要下雨了,我家的經書還曬在外面呢,告辭了!”
神癡抬頭看了看萬里無云的天空,對急速離去的唐城十分無語。一道白光閃電般射來,在神癡前悠然止步,白光一散,顯出了一個白袍和尚,來人問道:“師兄,就這樣讓他走了么?”
神癡歪頭想了一下,道:“千佛袈裟正值煉化的關鍵時刻,我們即可趕往五臺,遲恐不及,至于這個密宗的喇嘛,由道門的人操心好了!”
那白袍和尚激動的道:“千佛袈裟煉成之后,該是何等的美妙,我已經迫不及到的想要看到那寶貝了!”
神癡微微一笑,道:“我凈土宗收集香火念力八千年,聚天下于一爐,此番寶成,便是我凈土宗鎮宗之寶。你我能出一份力在其中,與有榮焉!”言罷,兩人不再耽擱,化作遁光,想著西北方向急速射去。
而唐城墜落長空,以步步生蓮術法輕巧的落在了梅園之內,正要和普寂和尚打個招呼,赫然看見郭震正跪在這老僧面前痛哭流涕。
而普寂和尚背對那石壁,疊加而坐,雙手結印置于臍下,面對微笑,一塵不染,竟已圓寂當場。
唐城的心中一沉,快步上前。近距離以神識探查,普寂老僧更是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唐城稍一觸摸,正要把一下普寂的脈搏,結果他整個人頓時化作了光粒,隨風而散。
郭震凝住哽咽,對唐城道:“恩公,師尊留有遺言,說您是我師叔,讓我今后便跟著您修行,這四本楞伽經便由師叔您收藏,以便教導弟子!”
“我¥#¥……”唐城額頭上青筋暴跳,若有普寂老僧未死,保證唐城點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一番,但此刻對方已經化光而去,就連踹上兩腳出氣也是不能。如此,更加叫唐城郁悶。
再檢視涕泗橫流的郭震,唐城發現對方祖竅之內有一團無形之物,相比那就是普寂老僧為郭震留存的遺物了!
壓下怒氣,唐城也只能收下這個徒弟,只是唐城無論如何不準他剃度出家。只是說,萬法無相,只想著剃度便著了相,于修行不利。
郭震此刻不過是初入修行界,什么事情都不大懂,自然是被唐城忽悠的摸不著頭腦,唐城說什么,便是什么了!
唐城連自家的徒兒都不怎么上心,更別提是這樣半路撿來的貨色。不過,正所謂拿人手段,吃人嘴短。唐城拿了對方的四卷《楞伽經》,要知道普度禪宗的一切功法,皆是從這本經書中悟來,可謂是人情極大。
另外,按照普寂的囑托,郭震將腦海中的《枯榮九轉》一并默寫出來,交由唐城指導修行。這份大禮,唐城著實無法拒絕。
夫子在上,這老家伙可真是拿住了俺的命門哪!
唐城修行金剛胎藏兩界法已經達到了瓶頸,欲進無路。三門如來真意無從領悟,此時,若是能夠觀摩其他典籍,或者可以借鑒一二。
“好了!我先教你一門叫做數息觀,修成之后,再繼續不凈觀。”唐城仰頭看著石壁,上面書寫的八行律詩字體逸性橫飛,直欲破璧而去。
就在這石壁之下,唐城將數息觀的法門一字一句的教授給郭震。不知普寂老僧臨死之前對郭震做了什么手腳,郭震對入定、禪坐、靜心此類佛門基本功十分熟悉,簡直稱的上是如有神助。
只在石壁下這一會兒的功夫,郭震便修成了數息觀,甚至在唐城未曾傳授不凈觀的前提下,成功打開了祖竅,步入了修行的大門。
對此,唐城頗為無語。要知道郭震已近而立之年,雜念極多。若是按部就班的修行,極有可能此生都無法成功奠基。唐城本準備尋找一些天材地寶,類如千年溫玉之類的幫助他入定,如今看來,省卻了這許多的麻煩。
見郭震入門之后,唐城便準備帶他離開靈隱寺,臨走之前,唐城帶郭震后退幾步,道:“看石壁上這八行長詩!”
郭震讀罷,贊嘆道:“對仗工整,不落俗套,意境開闊,文由天成,當真是好詩!”唐城淡淡的一笑,道:“這是普寂和尚修行前所做!記得這里便是你們師徒授經的所在,從此,這里就是你們楞伽師的授經臺了!”
郭震一愣,愕然問道:“師叔要離去了嗎?”
“不是我,是我們要離開這里。西域風光迷人,元振你可去過?”
郭震有些歡喜,道:“那個倒是不曾,只是聽岑參軍講過一些故事!”
“這樣么!看來我要帶你去游覽一番。元振,西域的胡娘熱情的簡直要把你融化,她們的腰肢柔軟到你不敢相信,那種嫵媚風情是更是中土所無。保證你一去之后,樂不思蜀!”
郭震聽得目瞪口呆,道:“師叔,我們不是和尚嗎?”
唐城轉過頭來,滿臉嚴肅,語重心長的道:“元振,看來這楞伽經你體悟的還不夠深,不過沒有關系,我會在路上慢慢教導你的!”
談笑聲中,兩人相諧離開了梅園,走出靈隱寺,向西北行去。唐城既然收留了郭震,霸占了楞伽經,顯然是不可能前往武夷山拜訪普度禪宗了,他只能進入下一個行程——西域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