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考證德國誘使中國加入德奧一方的條件版本是如何流出的。外交部的吹風會上面對老牌中國通莫里循的追問,外交部部長助理顧維鈞卻含糊其辭,不做肯定的答復。這極大地增加了英法俄三國的憂慮。三國大使均受到國內的逼迫,令其盡快探明中國人的底牌,如果中國真的加入德奧一方,對于英法俄無疑是一場災難。如今的中國不是滿清了,也不是1910年初建國時期了,這個正在煥發青春的龐大國家擁有近乎無盡的人力資源,在初步擁有了較為完備的軍工能力后,即便是全面封鎖,她也可以擴充100個師出來。如果將這100個師投入對俄作戰或者南下安南。那將是一幅什么情景?先不說華軍南下印度支那,光是北進就令俄國十分的頭疼了,法國受到德國巨大的軍事壓力,迫切需要俄國進入東普魯士牽制德軍。而俄國的所有軍事展開都是針對德奧的,從未想過中國的威脅。遠東俄軍的兵力極為薄弱,守備漫長的西伯利亞鐵路簡直不可能,俄國大使最為擔心的不是中國攻擊海參崴,而是從中路突破,萬一丟失伊爾庫茨克或者赤塔,俄國遠東就完蛋了!
總統的預測已經“兌現”了,歐洲因一次刺殺爆發了全面的戰爭,但日本真的會對青島下手?假如中國因青島而爆發與日本的沖突,會不會爆發與日本的全面戰爭?天津一帶有日本的駐軍,關外更多,而且,日本憑借海軍優勢,可以肆意攻擊中國的所有沿海地區,靠中國孱弱的海軍是無法抵御的,國防如何部署?這種局勢讓司徒均的總參緊張萬分,一面密切關注著日本的舉措,一面制定各種預案,力爭做到萬無一失。
但龍謙卻嚴令國防軍不得調動部署,所有的戰爭推演都局限在總參作戰部的巨型沙盤上。龍謙對于司徒均針對京畿和遼寧的軍事計劃基本是贊同的,為了確保京畿和沈陽不失,司徒均推算至少要給衛戍區和北方軍區各增加一個步兵師,一個部署在直隸,面向天津作為一線部隊第4師的后援,另外一個,將通過京沈新線調至新民一線,加入到北方軍區的編制中。預定調動的部隊為西南軍區第2師預定劃歸衛戍區,南方軍區新編第17師調北方軍區。
目前北方軍區轄第5、9、12、21四個師和一個大編制的獨立騎兵師(原獨立騎兵旅擴編而成),在各大軍區中兵力最為雄厚,其中第5師駐庫倫,鎮守外蒙遼闊疆域,獨立騎兵師駐內蒙歸綏。第9師駐長春,第12師駐哈爾濱,第21師駐沈陽。除此之外,黑龍江還有兩個農墾師。其中在1910年設立的農墾101師總員額超過了兩萬五千人,武器齊備,建制完整,人員有三成是北方、衛戍區及中央軍區的退役官兵,實際戰斗力不弱于一個乙種師。
如果只考慮日本駐南滿的軍力,經過加強的21師應當可以應對,但日本占有旅順良港,擁有強大的海上運輸能力,可以在1015天內再增加至少一個師團,僅靠21師就不夠了。沈陽已是國家五年工業規劃中重點建設的重工業基地,鞍山的鐵礦石,撫順的煤,沈陽的鋼鐵和軍工都不能放棄。這樣就必須增加兵力了。
第9師是國防軍重點建設的三大王牌師之一,是北方軍區砥柱中流的骨干部隊。肩負策應南北的責任,如果南滿爆發中日間沖突,駐扎吉林南部的第9師可以在七天內全師抵達沈陽一線,以該師的戰力,全殲駐南滿第五師團也是可能的。但司徒均考慮到如果日本在加入協約國集團后攻擊中國有可能誘發俄軍遠東部隊的動作,第9師決不能輕動,是有繼續增加兵力給北方軍區的計劃。
但龍謙的注意力仍放在了青島方向,完全不顧東南、南滿的危險,連日來召集海軍以及中央軍區秘密抵京的主要將領,聽取中央軍區、國安總局、軍情局所掌握的青島德軍的布防情況,研究青島的攻防問題。
8月8日,龍謙在總參作戰部會議室對部分高級將領談了對總參全盤軍力調動的意見。
“我國現階段將采取中立之態度,”龍謙先對軍方重將明確了國家的外交政策,軍方將領們都注意到了龍謙關鍵的“現階段”三字,“而日本因英日同盟及自身利益,無疑會加入協約國一方,盡管他們尚未正式對德奧宣戰。日本絕不會放過青島,因為德國基地是他們唯一可以找到動武借口的地方。日本攻擊青島的真正目的在于山東,山東的軍工,石油早已是他們垂涎三尺的目標,這個不需要懷疑了。至于遼南、京畿或者東南,只要我國尚未正式表態加入同盟國,日本不會動。美英法俄也不會讓日本動。所以,總參計劃中調兩個新師北上的計劃沒有必要,但那三個師可以就地補充滿員,加強訓練。”他凝視著墻上的全國地圖,“南滿如果爆發沖突,北滿部隊可以迅速南下,至少第9師可以南下增援,何況還有第10師和獨立騎兵師呢。北方軍區的部隊足夠了!至于上海或者廣州,英美法等國不會讓日本胡來的,我相信并無危險。”
回到家里,妻子呂碧城迎上來,“定了嗎?”
“定了,也沒有。”司徒均用濕毛巾擦了把臉,“總統決定中立。但軍事方面……”司徒均沒有再講下去。自從前年成親,司徒均從來不對妻子講過軍務。其實沒必要保密,擔任總統辦公廳秘書處處長的妻子是最高級的涉密人員,她掌握的機密不比司徒均少。
“我猜對了嘛。以總統的精明,哪里會現在就站隊?既然中立,仗就打不起來,你還愁什么?”
“但總統不那么認為。我要出趟差,你準備一下。明天出發。”
“這個時候要你出差?去哪里?”呂碧城大惑不解。
“別問了。”
“那你吃飯了沒有?”
“沒呢。”
呂碧城親自下廚給丈夫搞飯,她看出了丈夫的憂慮,但不能問。總統介紹給自己的這位丈夫什么都好,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唯有他總是難掩心事,至少自己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就他擔負的職務,太缺少城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