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面相覷,神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放開神識仔細察探過方圓數萬里地域,卻是沒有水生的一絲蹤影,反倒是斷魂被這神識掃過,仿佛驚弓之鳥一般遁速大增。
在這半天的時間內,水生、斷魂始終保持著三千里左右的距離,沒有離開過二人的神識鎖定,二人也沒有太過跟近,沒想到,這一轉眼的時間,竟然出了差漏。
“怎么辦?”
伊哭黑著臉問道。
沉默了片刻,吞天老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嘴角邊浮出一絲淺笑,擺擺手說道:“無妨,這小子手中若是有能夠瞬息間傳送萬里之外的寶物,早已逃得不知去向,現在看來,他肯定借用隱匿之術躲在了哪里。”
躲和逃,看似不同,此時此刻,卻是一樣的效果。
水生有從玉骨魔君和血天磨君手中逃走的先例,吞天老祖自然不敢對其小視,單獨一人出手的話,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把其擊殺擒獲,至于斷魂,他同樣沒有把其擊殺擒獲的把握。
伊哭跌落境界之后,雖說神通遠遠勝過普通的上階天仙,在單獨面對斷魂和水生時,別說擊殺,能不能纏住對方都是個問題。
二人只有合力一處,相輔相助,才有可能在短時內擊殺水生、斷魂中的一人,然后,再來對付另一人。
正因如此,二人是一路尾隨。一來是想遠離靈霧城后出手,防止水生殺個回馬槍,引來其它麻煩。二來。是在寄希望水生、斷魂分頭逃遁,好知道二人各自去了哪個方向,有跡可尋時再各個擊破,沒想到,水生現在卻是突然間蹤影皆無。
早知如此,就不應該浪費這半天的時光。
伊哭心中一陣懊悔,雙目兇光一閃。冷聲說道:“先殺了斷魂,再來解決這人族小子!”
若是讓斷魂逃脫。血天魔君之死也就無法嫁禍到水生身上,麻煩肯定會接踵而來,相反,水生若是逃走。頂多也就是無緣得到傳聞中的碎星圣劍和一些法寶丹藥。
吞天老祖目光閃爍,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
遠在數千里外,一道刺目白光從天際頭疾速劃過,若非法力高深之士,根本無法看清這白光乃是一艘十余丈長的雪白飛舟疾速前行所造成。
飛舟正前方的空間突然一陣顫動,憑空生出一條亮白色的長長的裂縫,吞天老祖和伊哭二人一前一后步出裂縫。
未等站穩身形,吞天老祖右手一抬。一只畝許般大小的白濛濛掌影出現在了飛舟正上方,一掌拍了下去。
伊哭卻是手掌一伸,沖著舟頭之上的那道身影一把抓去。
轟隆一聲大響。飛舟之外的禁制靈光應聲而潰,翻滾著向地面之上飛墜而去。
金光一閃,舟頭之上正在操舟的人影被伊哭輕輕松松一把抓在了脖頸之間提了過來。
下一刻,吞天老祖和伊哭卻是同時愣住——這名金袍男子,竟然是一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傀儡。
“嘿嘿!”
傀儡竟是咧嘴一笑,通體上下突然間金光大放。猛烈漲縮起來。
伊哭面色頓變,陡手把傀儡向著空中遠遠拋去。身影閃電般向后飛退,帶起一連串殘影。
吞天老祖卻是身影一晃,白光閃過,瞬移般遁至數萬丈開外。
轟隆一聲驚天巨響,天際頭陡然升騰而起一輪直徑百丈的紫金色驕陽,滾滾紫焰沖天而起,狂暴的靈力向著四周飛速擴散,一道道丈許來長的空間裂縫在四周時隱時現。
地面之上塵煙彌漫,紫金色驕陽正下方,一座千丈高的山峰轟然倒塌。
“震天雷!”
伊哭失聲驚叫,心隨意動,體內猛然間迸出一團黃光,轉眼之間,身影已被一個厚厚的蛋形光罩給罩在了正中。
下一刻,一股滅世般的恐怖威壓已然狠狠拍在了身上,光罩瞬間碎裂,狂暴的靈力如同一枚枚鋒刃般在身軀、面頰之上劃過,火辣辣刺痛,身影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大力包裹在正中,推搡揉搓著向遠處彈射而去,骨骼的碎裂聲隱隱在耳畔響起。
這種無力感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試過。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具寄附了一絲神念之力的傀儡體內,竟然被斷魂給事先埋了一枚連金仙修士碰到都會退避三舍的自爆性寶物“震天雷”!
另一側,吞天老祖雙臂一震,身周頓時狂風大作,憑空生出一個直徑千丈的亮白色漩渦,潮水般涌來的狂暴靈力和漩渦飛速旋轉時產生的力道對撞在一起,發出轟隆隆隆的驚天巨響......
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過后,轟鳴聲才緩緩散去。
方圓數百里之內的地面之上狼藉一片,煙塵彌漫,到處都是深坑裂縫,一座座山峰崩裂倒塌。
天際頭,空間破碎,一道道狂暴的靈力左沖右突,五顏六色的靈光在空中閃爍不定。
至于那艘飛舟,早已蕩然無存,也不知道是在震天雷的自爆之下化為烏有,還是被炸到了地底深處。
吞天老祖凌空而立,面色鐵青,正在放開神識向著四周察探,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具傀儡的自爆,沒有撕裂空間遁走,沒想到另有乾坤,這毀天滅地般的自爆雖沒有傷到他,卻也耗費了他不少法力。
至于伊哭,卻是遍體鱗傷,眼睛瞎了一只,渾身骨骼斷裂幾十處之多,五臟六腑同樣是受損不輕,摔倒在一處深坑之中,站都難以站起。
兩千多里之外,斷魂腰間貼著一張符文飛揚的雪白靈符,背后雙翼狂扇,身影閃電般沖著正南方向飛遁而去。
他早已悄然隱匿身影離開了飛舟,卻借用那具傀儡來操縱飛舟前行。
否則的話,又怎敢輕易引爆這自爆后連自己都難以逃離生天的震天雷。
吞天老祖目光從斷魂逃離之處挪回,轉身望向了伊哭,仔細打量了一番,眉頭微微一皺,問道:“賢弟如今還能否一戰?”
伊哭一只獨目之中全是后怕之色,艱難地伸出一只手臂,擦了擦口唇邊的血漬,搖搖頭,苦笑道:“哪里還能一戰,只怕是要勞煩兄長......”
話未說完,卻看到吞天老祖大手一抬,一掌拍了過來,不由得面色驟變,驚叫道:“你要......”
剛剛吐出兩個字來,一枚白光閃爍直徑數丈的掌影已然到了頭頂之上,變拍為抓。
龐然巨力從天而降,伊哭的身影高高飛起,被掌影給捉在了手中,五指向著中間猛力一握。
“砰”的一聲悶響,整個身軀化作了一團扭曲變形的肉醬......
“這些年來,你也服用了老夫不少靈丹妙藥,卻依然是如此不爭氣,再留你性命,老夫豈不是虧大了?”
吞天老祖面無表情地喃喃低語,頭頂之上突然間浮出一只巨大的烏蟒虛影,血盆大口一張一吸,把那團“肉醬”連同掌影一并吞入腹中而去。
隨后,身影一晃,憑空消失無蹤。
就在其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間,遠處,正在亡命逃遁的斷魂卻是神情一凝,晃了晃手中一枚拳頭般大小電光繚繞的深紫色圓球,突然間厲聲喝道:“吞天前輩,你若肯放晚輩一條生路,晚輩愿意把血天前輩死在人族修士手中的消息傳給東陽前輩得知,如果不肯放過晚輩,晚輩也只能拼著身死道消在前輩面前引爆這顆震天雷以及體內的魔晶!”
“哦,聽你的意思,你還能傳訊給東陽道友,莫非東陽道友還健在?”
吞天老祖的聲音在虛空之中響起,卻是飄忽不定,聽不出來其身在何處。
“前輩說笑了,當日紫竹林一戰,東陽前輩僅僅是受了些小傷而已!”
斷魂滿面警惕地說道,絲毫不敢放慢遁速。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萬丈之外突然間虛空一顫,白光閃過,吞天老祖現出了身影。
斷魂瞳仁微微一縮,背后雙翼一扇,猛然間在空中停下了腳步,法力一催,一道強大的靈壓從體內沖天而起,手中緊緊攥著的那顆深紫色圓球之中的雷光也跟著狂漲了幾分。
吞天老祖面無表情地盯著斷魂手中散發著一絲絲狂暴靈力的雷球看了又看,目光中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他并沒有一擊殺死斷魂的能力,斷魂若是把震天雷連帶著體內魔核一同自爆,其威力之大卻很有可能傷及自己。
當然,他只要不靠近斷魂,不主動發起攻擊,斷魂也不會去平白去自爆。
二人就這么遠遠地四目相對,氣氛凝重而緊張。
斷魂甚至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吞天老祖突然淡淡一笑,說道:“老夫該怎么相信你方才所說的話!”
“這個嗎......其實,血天前輩隕落,對我修羅一族其它幾位前輩來說,不見得就是一件十足的壞事,至于是死在何人手中,差別并不是很大的,晚輩又何須多嘴多舌?不過,對于前輩您來說,周道友可要遠比晚輩重要的多,前輩也許還不知道吧,血天前輩之所以會在靈霧城對周道友動手,并不是為了碎星圣劍,而是因為他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這位周道友修道至今還不足千歲之齡!”
斷魂緩緩說道,心中卻是暗自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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