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水生的責問,男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沖著水生拱手一禮,不慌不忙地說道:“在下姓包,名志東,乃是商盟之中負責勘探各處礦脈的執事弟子,不過,各位師兄弟平日里都喜歡叫我‘包打聽’,不是在下吹牛,這酆都城各家店鋪之中出售的寶物,是好是壞,價格如何,沒有在下不知道的,看這位師兄的樣子,敢情平日里把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之上,并不經常在酆都城內走動,不知道師兄是想買上一件法寶呢,還是想買些丹藥、符篆,在下可以為師兄做個向導,當然,要少少收取一些費用。”
水生心中不同松了一口氣,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包打聽”,冷聲問道:“你怎么知道在下不經常在酆都城走動?”
“嘿嘿,那些經常在酆都城走動的師兄弟,想要購買法寶丹藥之類的物事,通常都是直奔本司本殿弟子所開設的店鋪,即便是四處尋覓靈物,也會把目光放在適合自己修煉境界的物事上,而師兄你,不但沒有目的地進出各類店鋪,還把每一家店內的物事全部看個遍,當然是平日里一心撲在靜修上了,既然如此,時間寶貴,師兄倒不如找在下做個向導,豈不是兩相方便?”
“哦,”
鐘姓男子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面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之極,身軀一陣陣微微顫抖,想要上前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名相貌年輕看起來仿佛剛剛踏入妖王境界的男子竟然會是一名冥王殿使者。
六十名冥王殿使者中,二十四名內殿使者是冥王殿中最強大的一支力量。也是冥王殿稱霸整個幽都的根本,地位和各大殿司的執事長老齊平,直接受命于酆都大帝,享受著冥王殿弟子中最高的待遇。三十六名外殿使者。無一不是雄霸一方的豪強。平日里呼風喚雨,橫行幽都。別說是他們這些普通的執事弟子,就連各大殿司的殿主以及主事弟子都不敢輕易招惹。
按照冥王殿刑罰,沖撞上使同樣是一種過錯,這可比忘記佩帶冥王殿標識要嚴重的多。
看到四人從趾高氣揚變成了戰戰兢兢。水生心中暗自感嘆,這四人也許是待在酆都城時間長了,已經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而那些身處其它州郡城池的執事,反倒明白他們只是仗了冥王殿的勢,真正的實力在強者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
水生自然不會和此等人物計較,接過年輕男子恭恭敬敬捧過來的冥王令。順手收入袖中,淡淡一笑,說道:“本尊可以離開了嗎?”
“上使大人請!”
年輕男子慌忙退后幾步,讓開道路。
察覺到水生的身影步出大殿。遠遠離去,年輕男子這才長出一口氣,飛快地伸手取出一只傳訊法盤,注入一絲法力。
“申師兄,這位大人是誰,看他的相貌,好像陌生的很!”
馬臉男子心有余悸地小聲問道。
申姓男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道:“四十七號!”
“是那名殺人”
馬臉男子失聲驚叫,話語說了一半,卻是突然意識到不對,慌忙止住了話頭,隨后,撇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鐘姓男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喂,鐘師兄,你不是一向剛直不阿的嗎,這位大人沒有佩帶我冥王殿弟子標識,你怎么就坐視不管呢?”
“就是,這位大人如今還沒有在承天殿確認身份,鐘師兄為何不用執法殿弟子的身份,奪回這枚令牌,治他的罪呢!”
那名女修同樣落井下石地奚落起鐘姓男子起來。
“你二人什么意思?”
鐘姓男子面色再變。
“都閉嘴吧!”
看到傳訊法盤之上亮起白光,申姓男子眉頭一皺,扭頭沖著三人低喝一聲。
這間傳送大殿,身處山腹之中,穿過一道長長的青石通道,到了一處寬闊的平臺之上,站在這高約千丈的平臺之上放眼望去,頓時被一座數萬丈的巨山所震撼。
灰黑色的巨山,高聳入云,山頂之上噴吐著熊熊烈焰,把整個天空都給映成了桔紅之色,巖漿地火順著一條條山澗向著下方流淌,如同一條條飛舞的火龍,從天上飛撲下來一般。
隔著幾百里的距離,仿佛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
巨山之下,一條寬闊的河流之中,波光粼粼,巖漿地火從天上飛撲而下,沖入河流之中,把河面給渲染成了五光十色。
四周圍,還有幾十座數千丈高的巨峰,一座長寬各有三四百里的城池,就夾在群峰之間。
這座城池的面積,別說和鳴鶴、覆天、棲云等大城相比,就連破魂城都不如,城池上空飄蕩的冥氣,卻遠比水生到過的所有城池都要濃郁。
酆都城與其說是一座城池,倒不如說是專供冥王殿弟子使用的一座大型坊市。
冥王殿各殿司以及高階弟子所居住的洞府,就在這座噴發著火焰的酆都山以及四周圍方圓幾十萬里之內的群山之中,在這個范圍之內,除了冥王殿弟子,不允許任何靈智已開的妖物、鬼物靠近,只要被發現,不是被剿殺一空,就是被封印進一處處秘地之中供弟子修煉使用,而那每甲子一次的交易大會,也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允許外來勢力進入酆都城。
可就是這座大型坊市之內,卻匯聚著整個幽都地府之內最豐富的修仙資源和實力最強的商盟,無數年的積累下來,酆都商盟的足跡遍布幽都,也在這座城池之中催生出了一大批精擅煉丹、制符、煉器、陣法等輔助功法的宗師。
放開神識掃過,整個城池上空竟然沒有禁空禁制存在。
沉吟了片刻,水生飛身而起,駕起一團黑云,不慌不忙地沖著遠處的城池而去。
從接連幾次傳送來看,冥王殿并沒有派人追殺自己的打算,只怕是已經默認了自己得到這枚冥王令的合法性,這枚外殿令牌,一面是暢行幽都的榮耀,一面是隨時危及生命的威脅,冥王殿正是通過這三十六枚外殿令牌,牢牢地控制著幽都之內最強大的一批修士,一邊讓他們為冥王殿所用,一邊又把他們架在爐子上來烤。
離著城池還有幾十里的距離,水生身周突然爆發出一團烏光,身影在烏光之中一陣扭曲變幻,片刻之后,已然幻化成了一名相貌普通的紅袍男子,一身紅袍,無論是樣式還是袖口上的標志,都和那些看守傳送大殿的執事并無多少區別。
雖說城池上空沒有禁空禁制,一眾修士還是在踏入城池之時自覺地飛落在城池之中,偶爾有那么一道遁光從城池上空疾速劃過,神識掃過,遁光中的修士體內沖出的強大靈壓往往令人心悸。
水生佇立在云端之上靜靜地觀望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這才飛身落在一條寬闊的石板街道之上。
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之上走過,目光掃過一間間高矮不一的閣樓房舍,這些樣式不一的房舍,一間間竟然全部是店鋪,并沒有什么規律,有些店鋪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有的店鋪的名號卻是大的嚇人。
隨意走進一間叫做“仙符閣”的店鋪,仔仔細細看過柜臺之中陳列的各類符篆,不由暗自苦笑,這些符篆之中,最高階的也不過是一張“巨石符”,其威力頂多可以和人界之內的高階符篆相當。
小半個時辰不到,水生先后踏入了三間名號和貨品嚴重不對板的店鋪,不由生出一種茫無頭緒的感覺,酆都城雖小,大大小小的的店鋪至少也有數萬間,眼前這條長長的街道之中,上百間店鋪之中偏偏沒有一家出售酆都城地圖。
再次走出一間店鋪之后,水生眉頭卻是不由微微一皺,腳步不由快了幾分,七扭八拐地轉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之中,停下身來,扭頭望向始終跟在其身后的一名白袍男子,冷聲說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