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耿精于火,也葬于火。
懷抱著姬瑤花,兩人葬身火海,灰燼矯揉,纏綿飄飛。
姬瑤花感恩,卻不愛,安世耿愛而不能自主,不是無情,只是陰差陽錯。想愛之人不能廝守,不愛之人無法擺脫,只有化作那飄散的塵埃,才是真的自由。
一路好走!
對于姬瑤花,程運憐之恨之,對于安世耿,程運欣賞。生于富貴家,才具冠天下,只想游戲人生,奈何身不由己。
去吧,去吧,縱然是虛幻,這樣的結局也是你們想要的吧。
死亡,歸于寧靜。
“閣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捕神解決了一切,和諸葛正我一起問道。
“我?現在說這些已然無用,我就是我,與爾等無關,哈哈哈哈!”
云煙起,風狂嘯。
天地搖晃,星光曳動。
于此眾人注視之下,程運一襲白衣,飄然高飛,狂笑聲不止,此間游戲已休,歸去,歸去。
幾道流星般光華沖天而起,穿過天幕,飄然遠去。
方外之人離去,此界便以消亡。
“這里是什么地方?”
看著眼前嘈雜的鬧市,程運等人不由的都在心里問自己,離開了《四大名捕》的世界,卻并沒有回到現實,反而出現在這個地方。
這是哪里,他們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就是這里很亂。
沒錯,非常混亂,市井之中無好人,說是刁民都算是好的,如此光明正大的舉刀在鬧市砍殺,搶劫勒索,坑蒙拐騙,看起來最老實的大娘也可能是做那人肉買賣的母夜叉,這樣一個世界,真是糟透了。
“哎呦,快快快,這里有幾個漂亮娘子,嘿嘿嘿
,來,讓爺香一個。”
才走沒幾步,幾個奇形怪狀的人就跑了過來,歪著身子,走起路來七扭八歪,臉上帶著眼罩,手里晃著片刀,就像是一伙海盜,額生活在城市里的海盜。
“海盜”完全無視了程運等幾個男人,大搖大擺地伸出手摸向姬靈歌的臉蛋,有的伸手去摸趙敏的屁股。
路邊的行人似乎完全不在乎這種行為,不但沒有人站出來指責,反而紛紛圍觀,臉上那副興奮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就差沒有掏出瓜子嗑了。
“官人,此等無恥之徒,便交由妾身殺了吧。”一如既往的京腔,仿佛戲曲里舞動衣袖的青衣花旦,語調婉轉柔美,說的卻是殺人語。
看著路上未干的血漬,那是一伙人砍殺敵人后拖著尸體離開留下的痕跡,程運點了點頭,既然身處這樣一個糟糕的地方,那就入鄉隨俗吧,“送他們上路吧。”
兩句話說完,“海盜”們的手已經快要貼到女人們的衣服上了,就在這時,姬靈歌的頭發飄動了。
如雪的白發無風自動,漂浮起來,宛如孔雀之屏綻放于腦后。
萬千雪絲一閃,已然蓬松震蕩,而后飄然下落,歸于身后。
嘩啦……
五六個兇神惡煞的“海盜”眨眼間散落了,一個個完整的人變成了一塊塊細小的碎肉,灑落一地。
白發依然如雪,笑顏越發嫵媚,姬靈歌雙臂摟著程運的胳膊,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正在愛郎的身邊嬉笑撒嬌。
幾人從容行走,路人不約而同地閃開一條道路。世間刁民,欺軟怕硬,講禮儀道德全然無用,論上殺戮手段,卻十分好用。
要想知道身處何地,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酒肆客棧,那里人來人往,信息靈通,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正巧,沒走多遠就是一家客棧,客棧不大,人卻不少。
來到客棧門口剛要往里進,黃翎發現剛剛從里面出來離開的人,那個人穿著一身士子服,頭戴儒巾,背后背著書箱。
“咦?這個背影好眼熟呀,似乎在哪里見過。”
“是嗎?我看看”,郭復興接過話頭,仔細瞧了瞧,“真是,我看著也眼熟。”
程運順著他們說的方向一看,也覺得眼熟,仔細一回想,頓時想起來了,“沒想到居然是他。”
“是誰是誰?”黃翎脆生生地追問。
“寧采臣。”
“寧采臣?”其他幾個人都驚異地問,就連平時不多話的姬靈歌都張大了小嘴。
“哇哦,倩女幽魂,我要去,趕緊跟上去,我要看聶小倩。”黃翎還是個活潑的小姑娘,雖然是程運的下屬,平時程運卻拿她當小妹妹,十分寵愛,黃翎既然要追,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來到這個世界純屬意外,怎么回歸現實毫無頭緒,就按照正常路子來吧,先跟上主角再說。
出城東走三里半,便是蘭若寺,那個驚艷動人的千古第一女鬼小倩,就在那里。
程運這些人,每一個都看過《倩女幽魂》,就連趙敏也看過,當時貌似還哭了呢。如今跟在寧采臣的身后,一個個輕功飆升,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氣走出三里地,進了山林。
這段山路可是有狼的,寧采臣一個普通書生,手里提著一個破燈籠,走的戰戰兢兢,生怕哪里冒出來一只狼把他吃了。
越怕什么,就越來什么,寧采臣也是真的很背,狼出現了,而且還不是一只,是三只。三雙雙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令寧采臣腳底直冒涼氣。
“千萬不要滅,不要滅。”狼是怕火的,手里有著燈籠透出的火光,狼會忌憚,如果燈籠滅了,狼就會立刻撲上去。
寧采臣很衰,他祈求別遇見狼,結果狼出現了,他祈求燈籠別滅,燈就滅了。
寧采臣反應很快,轉身就跑,三只狼在身后猛追。
“快點,超過他。”黃翎歡呼著加速,要上去美少女救書生。
幾人一直遠遠地吊著寧采臣,以他們的目力根本不會跟丟。如今寧采臣被狼追趕,正是和主角打成一片的好時機,就算黃翎不說,他們也要上去的。
砰砰砰!
曹秋根本沒給黃翎出手的機會,直接兩拳一腳,三只餓狼飛出,發出了一陣小狗被踩死時的叫聲。
“多——多謝壯士!”寧采臣很有禮貌,盡管說話還有些結巴,顯然驚魂未定。
這時程運他們也跟了過來,“先生有禮,這深更半夜荒山野嶺,先生孤身一人至此,恐有危險。”
“在下寧采臣,多謝相救。我本是集寶齋收賬的伙計,可惜路上遇到大雨,賬本被大濕,無法辨認,如今身無分文,只好前往蘭若寺借宿。未請教?”
曹秋作為寧采臣的救命恩人說話了,“這位是我家主人程員外。”
“本人程運,寧公子你好,本來是帶著家眷來此游玩,一時忘了時辰,既然此處有寺廟,我等也去借宿一宿便是,不如同行?”
“好啊。”
十分簡單地,程運他們就和寧采臣結伴前往蘭若寺,一路上黃翎嘰嘰喳喳地圍著寧采臣問個不停,驅散了山林中的陰森,寧采臣和幾個人在一起,也不覺得那么害怕了。
沒走多遠,就來到了一片陰風呼嘯,落葉蕭瑟的寺廟。這寺廟看起來已經荒廢很久了,一派衰敗之象,一塊豎立的石碑上篆刻著三個大字——“蘭若寺”。
叮叮叮叮!
一陣連綿的金鐵交擊,無月古寺之中,劍氣涌動,兩位劍客正在激斗。
“寧公子,我們進去吧。”
“可他們……”
“無須理會,武林中人就是這樣的,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的興致比較好,熱鬧了人家,可是會出人命的哦。”
“走走,快走。”
黃翎只是嚇唬一下寧采臣,哪想到他還當真了,直接要繞一個大圈進廟,可惜,無論他早怎么走,那個大胡子燕赤霞和夏侯劍客都會打過去,就像是專門為了攔住他一樣。
結果,燕赤霞一劍刺傷夏侯劍客之后,兩人再次對峙,只不過這一次,兩劍之間隔著一個人——寧采臣。
看著近在咫尺的利劍,寧采臣脖子都不敢亂轉,小心翼翼地說:“我想兩位應該打完了吧。”
“夏侯兄,你我打了七年,你足足輸了七年。不過你到真有耐性,我避到哪,你就追到哪。”
“燕赤霞,想不到你在蘭若寺呆了半個月,把你的劍磨得更鋒利了。”
“不是,只不過你浪費了青春,野心太大,不求上進,為了天下第一劍的虛名,鋒芒太露,居心不正,用招形神不定,心火太大,出手快而不準,猛而不靈,你再不修身養性,永遠也贏不了我。”
對于燕赤霞的說教,夏侯劍客深惡痛絕,“燕赤霞,我是來和你比武的,不要說這些大道理,你你……”
這時,一直看熱鬧的程運插了進來,“他這種道理不聽也罷,個人有個人的道,有自己的追求,看起來說的挺對,實際上是他自己的道理,放在別人身上狗屁不是,你不聽也罷。”
燕赤霞沒什么反應,夏侯劍客卻怒目而視,瞪了過來,“你是誰?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呵呵,你姓夏侯是吧,你的劍法不錯,可惜你強在鋒芒,也弱在鋒芒,你劍法凌厲,殺伐果決,這是你的長處,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你的心太大,氣不定,不是你的道錯了,只是你走路的方式太急躁,難免摔跟頭。”
“哼,你們都很啰嗦。”夏侯劍客轉身就走,一點也不停留。
夏侯劍客走了,燕赤霞才來問程運他們,“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只是來借宿的。”
“不行,這里很麻煩,你們不能住在這里,快走。”燕赤霞面冷心熱,說話很橫。
“這蘭若寺是你家的?”
“額,不是。”
“那不就結了,不是你家的憑什么趕我們走,今天我們還就住下了,切,走著。”程運兩句話撅的燕赤霞沒了話,帶頭進了寺里。
幾個人一起收拾好了放間,姬靈歌和趙敏正打算一起進屋,程運卻突然說:“靈歌,敏敏,今天晚上我自己一個房間。”
“是,主人。”
“恩,官人。”
黃翎就不那么乖巧了,看著紛紛要自己一個房間的男人們,大聲嚷嚷起來:“你們這幫臭男人,難道期待著女鬼上門?”
郭復興清了清嗓子,用深沉的聲音說道:“嗯吶,今夜,無人入睡!”
“女鬼,我來啦,呀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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