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我火氣大了?”李愛媛手撫在胸口往下順順,長舒一口氣,“夏,大舅媽向你道歉,還真是……你那話咋說的來著?”
“躺著也中槍。”
“對對對……”李愛媛連連點頭,“就是這樣說的,大舅媽還真是讓你躺著也中槍了,我這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就看什么都不順眼了,哎!”
初夏就腦袋往她面前伸伸:“讓王美鳳氣的?”
“除了她還有誰?還有她那個爹,你說你大姨咋就那么命苦,找那么個男人,又生那么個閨女,可真是倆祖宗啊!”
“他們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兒了,把您給氣成這樣?”初夏一臉疑惑的問道,就大舅媽的性格來說,一般的小事兒,還真不致于讓她失常到這個步數。
李愛媛就擺擺手:“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楚,等吃了飯,找個空我和你們娘倆說,走吧,飯都好了,咱們進去吃飯去。”
午飯的時候,初夏特意觀察了一下,大姨夫和王美鳳的表現倒也沒什么太失常的,遂把一肚子的疑問壓下去,等著飯后讓大舅媽給解惑。
九月的天,已經開始涼爽,風拂在臉上,少了些燥熱,多了些舒爽,午飯過后。初夏和趙玉蘭就隨李愛媛一起,帶著雙胞胎去了果園。
這時候的果園還是公家的,看園子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爺子,外號杠子頭,杠子頭是當地的一種硬面火燒,死面做的,咬起來死硬死硬的。所以俗稱杠子頭。
這位老爺子被稱為杠子頭。顧名思義,就是性格也特別倔硬。
老人無兒無女,老伴也在前幾年過世了。就一個人守在果園里,以此為家,初夏一行人過來的時候,他以為來了偷果子的。罵罵咧咧的從小屋子里走了出來。
到了門口,一看是李愛媛帶著娘幾個。視線再落到粉嘟嘟的雙胞胎身上,一張臉立時笑成了花:“玉山媳婦,什么時候回來的?”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在雙胞胎身上盯著。
“昨兒個就回來了。五叔您老身體好啊?”
老爺子就連連點頭:“好,好,好著呢。”說話間。他已經上前把果園的圍欄門打開了,“進來看看吧。里面有幾棵桃樹熟的正好著呢,就是這倆小家伙,可不能太靠前了,這毛要是落了身上,癢著呢。”
“我們不去桃樹那邊,園子里不是有葡萄樹嘛,我們去葡萄樹那邊,順便摘一些吃,出來的時候五叔您給稱稱,等集體賣的時候,我們按賣價交上錢。”
“中,去吧……”老爺子痛快的擺擺手,“我不會放人過去的,你們想在那邊待多會兒就待多會兒,對了,你等等……”老爺子轉身進小屋拿出幾個用玉米皮編的蒲團,“這個拿去坐著。”
“謝謝五叔。”李愛媛接過蒲團時強行把一直藏在身后的飯盒塞到他手里,“我給您帶的餃子,您要是中午飯吃了,就留著晚上吃。”
“可不能……”老爺子趕緊往回推,“留著給倆娃吃吧,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不饞。”
“五叔,我這就是給您帶的,就是怕您不收才藏著的,本來是想著等您不注意的時候給您放屋里,可是看您今天心情還行,干脆就直接給您了,要是您再這么推讓,可就是嫌我給的少了。”
“你這媳婦兒……”老爺子無奈的笑笑,“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還犯這個嘴饞,多讓人笑話,要不,給這個娃吃吧。”邊說,他邊把飯盒往初夏那邊遞過去。
“五爺爺,我吃的可飽著呢,而且家里還有,晚上也夠我們吃的,您老就別和我們客氣了,對了,您對我還有印象不?
小的時候我來住姥姥家,就喜歡來果園子邊下轉,每次一看到您瞪眼睛,我就嚇的跑,可是等您回去了,我又來轉悠。
有時候趁您不注意,就從下面圍欄縫里鉆進去摘個能夠得著的果子吃,其實,我知道您是故意睜只眼閉只眼的。
現在,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來果園子里了,五爺爺,這餃子就算是我向您賠罪的,以后我每次回來,都來看您,向您賠罪,好不好?”
這所謂偷果子的事兒是本尊干的,來的路上聽趙玉蘭和李愛媛舊事重提她才知道,這會兒,正好就用上了。
“五叔,這是我閨女,這倆是我外孫……”趙玉蘭也趕緊向老爺了介紹自己,“我是老趙家的玉蘭,您老還認得我吧?”
“認得,認得,叔當然認得……”老爺子笑的眼睛瞇起來,“聽說你現在過好了,叔替你高興,這小閨女是叫初夏來著吧?”
初夏趕緊應道:“五爺爺,我是叫初夏。”
“聽說你嫁了個好婆家,好啊,這是你的福氣,也是你娘的福氣,真好,這老趙家人心眼好,孩子們就都好,人啊,還是得心善啊……”絮叨了一大串兒,老爺子才止了聲,一臉不好意思的笑,“那你們快過去吧,我這老頭子就不在這叨叨著煩人了。”
這意思是,餃子他收下了,幾人就再寒喧幾句,帶著蒲團往果園深處走去。
倆小家伙第一次來農村,看什么都新奇,來到果園深處,扎煞著小手,搖搖晃晃的走著,見到什么新鮮的物什都想要研究,站著看不清,蹲下又蹲不住,索性就半趴著研究。
無奈,初夏只好把兩小只提溜過來,鋪下帶來的大粗布,認真的叮囑倆小只:“你們倆只能在這上面玩,地上有好多蟲蟲。要是你們趴下,鉆到身上被咬了,可是會很疼的,明白不?”
為了形象的說明這事兒,她索性抓了一只正在蹦達的螞蚱,在兩小只的手上分別戳了一下,問:“疼不疼?”
兩小只就趕緊點頭。
“知道疼就好。別爬下去……”指了指粗布的邊兒。“只到到這兒,知道不?”
兩小只就再用力點頭。
“懶蛋!”初夏無奈的瞪著雙胞胎,“明明會說明。非要用點頭搖頭,你們就悶著吧,以后說話不利索,連媳婦兒都找不上。哼!”
對于媽媽說的這話兒,兩小只現在是絕對理解無能的。不過,一看媽媽的表情就是在數落他們,對視一眼,雙胞胎便咧著嘴討好的沖初夏笑。
“誰和你們笑。自己玩吧。”初夏沖雙胞胎擺擺手,坐到了趙玉蘭身邊,“娘。大舅媽,你說他們倆這么懶說話是咋回事兒?
其實前兩個月他們就可以說一些簡單的詞了。人家都是越往后學的越快,他們倒好,還直接閉口不言了。”
“這個不用擔心,看南南北北的樣子就是聰明的,或者他們就是覺得說的不利索懶的張口,等再張口的時候,肯定就說的特別順溜了……”頓一頓,李愛媛又補一句,“有的孩子就是這樣的。
我們村就有個比你大哥還大幾歲的孩子,七個月的時候就會往外蹦字了,可后來就一直不吱聲,直到一歲半了才突然張口,說的還都是長句子,前幾年去當兵了,聽說還因為嘴皮子利落,給送到文工團去了,出息著呢。”
“還真有這樣的?”初夏放心的拍拍胸口,“那就好,我一直擔心著呢,萬一將來說話不利落,可愁死了。”
趙玉蘭就瞪一眼女兒:“你就是瞎擔心,我早就說了,沒什么的,孩子說話有早有晚,在兩歲前說話,都是正常的。”
“嘿嘿……”初夏不好意思的笑笑,轉移了話題,“五爺爺真是個勤快的,看這果園里,鋤的干干凈凈的,感覺真好。”
“哎……”李愛媛嘆口氣,道,“老爺子是個直實的,給他起那外號其實不公平,他的倔,只是針對那些不公平的事兒。
當年搞批斗的時候,讓他指證村里一個地主,他就堅決不干,說當年他窮的時候,那地主接濟過他,他不能忘恩負義。
結果,被地主接濟過的旁人都站出來指證了,只有他一個人為那地主說話,還護著那地主,被揍了一頓。
地主的兒子不想在家里挨白眼,就帶著老婆孩子跑了,只留了老兩口,后來老兩口先后去世,都是五叔給安置的后事,好人啊!
可就是這么一個好人,一輩子沒孩子,老伴兒早早的沒了,一個人孤苦伶丁的守著這片果園,真說起來,老天爺有時候還是不公平的,哎……”
“是的,有些時候,也不是事事公平的……”嘆口氣,初夏徑直切入主題,“大舅媽,你帶我和娘來果園,是想和我們說大姨的事兒吧?”
“嗯。”重重嘆口氣,李愛媛盯著玩處看了好大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認真的盯著娘倆,“這事兒我和你們說,是我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辦好。
但是,你們娘倆聽了以后不能急不能燥,要和我一起來想辦法解決,切不可意氣用事兒,最后害得玉英兩難。”
“我保證。”
“我也保證。”
依照李愛媛的性格,能這么嚴肅的說這件事兒,那就說明事情真的是有些棘手,娘倆遂痛快的做了保證。(小說《》將在官方微信平臺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