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一句說話,獨孤策立刻就“嘭~”一下大響。
手忙腳亂,折騰了好半晌,云芝方才松了一口氣,欣慰地道:“好了。小姐妳放心,這藥很靈的。好好睡上一晚上,明天紅腫就能退得七七八八了。唉~小姐妳這又是何苦呢。獨孤公子想要,雖然肯定不能給他,可也至少像以前那樣,稍微讓他嘗點小甜頭啊。小姐妳這樣直接頂撞他……恐怕……唉~”
云玉真忍痛道:“不。從今以后,我絕不會再讓獨孤策碰我一
手指頭。”
云芝吃驚道:“小姐,妳……妳不是當真對那位南陳太子……動心了吧?”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冤孽吧。”云玉真幽幽嘆了口氣,道:“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眼看
見他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這顆心……好像被他偷走了一樣,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云芝急道:“小姐,妳別犯傻啊。說什么南陳太子,事實上,還不就是普通一介武夫?何況他這次去江都,獨孤策公子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必死無疑的耶。”
云玉真冷笑一聲,道:“小芝,妳沒聽見獨孤策說的,太子很可能也知道了楊公寶庫的秘密嗎?‘楊公寶庫,和氏玉璧,兩者得一,可安天下’。太子既有和氏璧,又有楊公寶庫,這個天下,他等于已經得到至少一半了。只要再殺掉宇文傷那老鬼,然后公開身份登高一呼,還怕沒有人來投奔,還怕沒有兵馬,還怕打不下一份屬于他自己的江山么?”
云芝擔心地道:“但是……剛才獨孤公子說過……太子不是宇文傷那老鬼的對手啊。”
“不!我相信太子他會贏的。”云玉真不假思索,斬釘截鐵地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他不會輸!不管遇上什么樣的敵人都好,他絕對不會輸!”
自己小姐既然這樣,云芝作為丫鬟,還能有什么別的意見?她憂心忡忡地嘆氣道:“好啦好啦。小姐妳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可是……也得讓太子知道妳這份心意啊。還有,獨孤公子那邊又怎么辦呢?”
云玉真語氣冷徹,恢復了幾分紅粉幫主的氣勢,凝聲道:“獨孤策那邊,就使招拖
的了。”
云芝雖然仍舊頗為擔心,但也知道自己這位小姐從小倔強。她拿定了主意的事,別人再也勸不動。當下無可奈何,只好低聲答應一聲,出門而去。云玉真的閨房之內,至此再無聲息。
已經沒有什么可聽的了。陳勝小心翼翼,把銅管再度用軟木塞子塞好。推門出房,卻見陳老謀已經不知去向。陳勝也不以為然,當下徑直回房。心中不斷思量,究竟應該如何對待云玉真?
雖說自己并不欠這位紅粉幫主什么,但對方竟肯為了自己,而不惜違抗獨孤閥的命令,則這份情意,除非是石頭人,否則又怎么完全無動于衷?但要說接受吧,陳勝實在又對云玉真沒有什么特殊感覺。即使勉強說有一些,也不過僅是上的本能而已。然則,云玉真所真正想要的,顯然并不是僅僅一夕之歡。問題的為難之處,就在這里了。
既然問題為難,一時三刻間又想不出妥善方法進行解決,陳勝干脆也就不想了。當下吹熄蠟燭,安枕入睡。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陳勝特地又去找了陳老謀,把昨天事情簡要告訴他,希望他能替自己做個參考。沒想到陳老謀聽說了事件經過,竟是一派心花怒放的模樣。極力勸說陳勝把這位紅粉幫主收為妾侍。
在陳老謀看來,一者,把云玉真收入房中,可以把海沙、巨鯤兩幫同時收為己用,將大大爭強太子殿下逐鹿中原,復興陳國的本錢。二者,太子殿下年紀也不小了。自古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以云玉真身份,雖然不夠資格做陳朝太子的太子妃,但貴嬪或者夫人之類略低的位份,她倒還當得起。三者,陳老謀從小看著云玉真長大的,早把她當成了自己半個女兒看待。在陳老謀心目中,自家的太子殿下和那個獨孤策相比,當然是強過一千一萬倍了。云玉真終身有靠,陳老謀也可老懷安慰矣。
三大理由在手,陳老謀振振有詞。陳勝卻只聽得啼笑皆非,深感完全找錯商量對象了。當下趕緊告辭。為了不招惹那風流罪孽,這天傍晚,陳勝甚至都不去甲板上散步吹風了,只是留在房間中打坐冥想,搬運真氣周天。專心練功以準備對付宇文尚算了。
但流水無情,落花有意。就在陳勝行功剛剛告一段落的時候,房間外忽然響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陳勝嘆口氣,知道終于還是避不過。當下起身開門。眼前所見,乃是
心梳妝打扮之后,顯得格外美艷絕倫,巧笑倩兮的一位紅粉幫主云玉真。
陳勝淡然道:“已經很晚了。云姑娘還未休息嗎?”身體擋在門口,全無絲毫邀請她入內之意。
云玉真輕輕道:“太子殿下,可以進來和你說些話嗎?”語氣神情,盡是楚楚可憐,教人難以拒絕。
此事終須要來個了斷。陳勝暗暗搖頭,隨即讓開半邊大門,招呼她入房。雙方坐下之后,云玉真問道:“太子,今天怎么不上甲板呢?是不是吹風吹多了,以至于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陳勝淡淡道:“練武之人,身體豈會這么弱不禁風?云姑娘,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云玉真垂首默然。過了好半晌,方才幽幽道:“太子殿下,難道妾身就真的這么惹你討厭么?妾身的心意,難道你就當真一點兒也察覺不出來么?”
陳勝嘆道:“當然不是。但實話實說,妳是獨孤閥的門下,而我目前雖然和獨孤閥暫時合作,日后卻遲早也要反目成仇的。假如我們發生了一些不應該發生的關系,那么將來恐怕就……妳這么聰明,應該懂的。我就不必多說啦。”
云玉真用力咬咬牙,道:“那……假如妾身和獨孤閥再沒有關系呢?”也不等陳勝回答,她已經把昨天晚上獨孤策的說話,一
不漏地詳細說出。毫無疑問,這番話一出口,她等同和獨孤閥徹底決裂,再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陳勝雖然早已經知道一切,但此刻聽云玉真親口說出,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他嘆口氣,道:“陳某漂泊江湖,畢生志愿只在于追尋武道極峰。對于什么興復陳國之類的大事,其實沒有半點興趣。楊公寶庫……我
本不知道。即使有和氏璧在手,它也只是幫助我攀登大道巔峰的一件工具而已。坦白說,云姑娘妳假如想要當皇后,當貴妃,那么我真的給不了妳。”
云玉真嘆道:“問鼎江山,逐鹿中原,這些事情,其實只有你們男人喜歡。妾身一名小女子,畢生最大愿望,無非是找個好男人嫁給他,然后相夫教子,平平安安過完一生罷了。不要說做什么皇后,即使只是如今做這個幫主,妾身都已經吃力萬分了,如何還敢奢望母儀天下?太子殿下,假如你……假如你不嫌棄的話,那么……妾身愿意……愿意證明給你看的。”
話聲未畢,云玉真雙頰已然紅得活像火燒。她雙手微微顫抖,抬起來抓住了自己腰間的衣帶。接下來只要再向左右一分,女兒家無比動人的清白之軀,便將完完全全沒有任何保留地,在陳勝眼前呈現了。
陳勝嘆了口氣,伸手按住那兩只纖纖柔荑,搖頭道:“這又何必。好吧,玉真妳的心思,我已經明白了。不過眼前,我必須專心致志,準備去應付宇文閥的閥主宇文傷。這一戰關系重大,假如我輸了,那么將再沒有任何未來可言。故此這個緊要關頭,我必須養
蓄銳,絕不能臨陣有虧元氣,否則此戰將是有敗無勝。妳明白么?等到此戰結束以后,那么……我自然會認真給妳一個交代。”
想要獻身卻被阻止,云玉真嬌軀不住顫抖,原本深感羞恥和氣怒。但陳勝語氣輕柔,向她解釋了其中關鍵,更給出了承諾。說法既然合情合理,紅粉幫主自然也沒有不相信的道理。而接受這個解釋之后,她心中怒氣全消,轉而為自己設想得不夠周到,幾乎害了陳勝而深感愧疚了。
云玉真松開握著衣帶的雙手,抬起頭來,欣然道:“確有道理。這樣說來,是妾身孟浪了。太子殿下,可不要因此怪責妾身哦。既然如此,妾身就不打擾殿下了。不過這一戰之后,殿下你可要好好補償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