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祖道信大師頓了頓,仰首猛灌一大口酒。抹莫嘴巴,笑呵呵續道:“老和尚愛湊熱鬧,聽說洛陽近來有好戲可瞧,于是偷偷溜了來,沒想到一來就撞上了你小子,而且還見到你小子居然跟著這些天王的姿勢行功練氣。哈哈,真是笑跌老和尚的大牙。幸虧有老和尚在,不然你小子可就遂了了寧老牛鼻子的心愿啦,哈哈。”
陳勝回過神來。雖然事實上沒有道信大師,自己也能及時覺醒,但和尚也是人,老和尚就是老人,而老人呢,那是像孩子一樣,需要哄的。陳勝未曾進入神域之前,哄自己祖父討他老人家歡喜的次數多了,早就哄出了經驗。當下更不會說什么“沒你我也行”之類掃興說話,反而微笑著附和道:“是,是。這次多虧前輩了。”
道信大師瞪著陳勝,笑罵道:“你這小子,出身來歷大大的有問題。我看你也未必真是什么南陳太子,對吧?還有那和氏璧與楊公寶庫,卻又是怎么一回事?”
陳勝笑答道:“其實晚輩也從來沒有自稱過是太子。此事起因,其實陰差陽錯,說起來倒也好笑。不過后來晚輩覺得有這么個身份行事,倒也方便不少,于是就順水推舟了。雖然不是蓄意欺瞞,始終用心不誠,罪過罪過。不過晚輩出道以來,自信倒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勾當,總算還對得起這個身份吧。至于楊公寶庫與和氏璧嘛,晚輩確實知道一二。”
道信大師眨巴眨巴眼睛,上身前探,帶了幾分天真的好奇,道:“寶庫也就罷了。老和尚隨處化緣過活,也用不到什么金銀財寶。不過那和氏璧……喂,你身上真的有?拿來讓老和尚開開眼界?”大大咧咧地,就向著陳勝伸手張開了五指。
陳勝一笑,隨手就把那個匣子拿出來,走過去以雙手交給道信大師,道:“前輩請便。不過要小心一點,和氏璧有種非常古怪的能力,似乎與內家真氣有關。修為越深,往往受影響也會越大。”
道信大師呵呵笑贊道:“不錯。以老和尚的見識,和氏璧確實有這種特性。你小子倒還有點良心。”隨開這個鑲嵌了厚厚鉛板以阻隔異能滲透出外的木匣。霎時間,燦爛寶光沖天而起,將四面八方,照耀得一片光明。
和氏璧異能籠罩四方,表現得無比狂躁。假如是獨孤峰、曲傲等高手在此,驟然遭遇如此猛烈侵襲,必定要大大吃一個虧。但陳勝本身就曾受和氏璧異能改造,彼此同源共體,當然不受干擾。而道信大師則似乎同樣不受干擾,真不知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門。只能說高僧果然是高,能人所不能了。
道信大師瞇起眼睛,仔細打量了和氏璧片刻,又半閉眼眸,放開皮膚毛孔,任由和氏璧異能侵入體內。好半晌過去,他忽然哈哈一笑,關上匣子,隨手把它拋回給陳勝,搖頭道:“不對不對。小子,你這塊不是和氏璧。”
陳勝眉頭一揚,笑道:“哦?前輩有什么理由這樣說呢?”
道信大師搖頭晃腦道:“真正的和氏璧,雖然有其特異物性,能影響修練上乘先天真氣者,但其性質多變。時而溫和,時而狂暴。當其溫和之時,借助它的影響力打坐修行,可謂有益無害。但你這塊和氏璧,其物性只是一味暴烈。假如說真正的和氏璧是一匹已經被馴服過,鞍轡俱全之千里馬,那么你這塊和氏璧,就是野生烈馬。既無籠頭也無馬鞍,人坐其上,隨時可能跌下來摔個筋斷骨折。所以說……嗯……”
沉吟半晌,道信大師也不敢太過肯定,半懷疑地推測道:“和氏璧據說出自荊山,但荊山一帶,之前從來未曾聽說過出產玉石,之后也沒有。所以歷朝歷代,有很多人都推測它是來自天外。而既然天外能降下來一塊和氏璧,那么便說不準也能有第二塊。小子,你這塊所謂的和氏璧,或者與真正的和氏璧是同一來源,對不對?”
陳勝鼓掌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前輩果然高明。我也曾經把這塊和氏璧公開展示過給很多人看。但除去前輩你一個之外,沒有人能夠察覺得到有什么不對的。”
事實上,道信大師所說,正是陳勝這塊和氏璧與慈航靜齋借給寧道奇的傳國玉璽,兩者之間的根本性分別。陳勝這塊和氏璧,是未經精雕細琢成傳國玉璽的璞玉。可以說,它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其原始物性。其異能異常暴烈,無時無刻都在向外放射侵襲。
陳勝在《尋秦記》世界初初接觸到這塊和氏璧的時候,因為從未修煉過內功,體內根本沒有真氣。即使接觸到和氏璧的異能,也不可能就此走火入魔。但作為洪門弟子,他長年修練被稱為洪門至寶的鐵線拳。而鐵線拳屬于內家拳,同樣也是一種練氣方式。故此才會異能入體,主動對陳勝的體內經脈穴道進行改造。
不過,假如當時陳勝接觸到者乃是傳國玉璽,那么又屬于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了。和氏璧被雕琢成傳國玉璽之后,在秦始皇、漢高祖、漢武帝、漢光武、魏武帝、晉武帝、宋武帝等等雄才大略的帝皇手上不斷流轉了近千年。可想而知,必定吸收了大量天子龍氣。
天子龍氣既然可以令冰魄結晶變得馴服,當然同樣也能馴服和氏璧。故此傳國玉璽的異能相比和氏璧,是受到抑制和削弱的。也因為這個緣故,它的異能也如潮汐一樣有變化周期。暴烈的時候依舊可怕,但安靜下來的時候,則又能助長佛道中人的禪定修為。
道信大師搖頭嘆了口氣,隨即又點頭哈哈一笑,拍手道:“小子,雖然你這塊不是傳國玉璽,但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看,卻也是貨真價實的和氏璧。有趣有趣,真正有趣。現在寧老牛鼻子和靜齋那群娘兒們,正在利用這玩意聯手大興風浪,對小子你可是很不利的哦。吶,你打算怎么辦?”
陳勝沉吟道:“其實敬齋假如一心為公的話,那么就應該搞個透明標準出來,讓大家都知道為什么要把傳國玉璽給誰,又為什么不給誰,評價依據是什么。這樣一來,大家即使得不到傳國玉璽,也心服口服,無話可說。但若只是貌作公平,實質依舊私相授受的話,那就不過是個笑話了。一個笑話,對我又能有什么不利?所以對于這一點,陳某從來也不擔心。要說制造輿論而已,哈哈,他們會,我比他們更會。”
要知道,陳勝可是現代二十一世紀的人。哪怕那時候他專心練武,也沒念過什么公共關系學之類的學科,但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看過豬跑路不成?至少馬克吐溫的《競選州長》那篇文章,可是中學課本上面就有的。再加上前兩年大戰韓寒時候,雙方所表現出的各種精彩手法,只要稍微學上一兩手,還怕對付不了一群不知道電腦網絡是何物的尼姑道士不成?
再且,陳勝南陳太子這個身份,可說天下皆知。連獨孤閥和皇泰主楊侗也都認了。只要利用這一點做做文章,嘿~請問你慈航靜齋是什么人?有什么權力可以把原本屬于南陳皇室的物件偷出來據為己有,還堂而皇之地高調贈送他人?現在合法原主要來索還,請問你是還抑或不還?
要是還了,那么把傳國玉璽贈給李世民,替他造勢的如意算盤,當然肯定打不響了。不還,那便坐實了強盜加小偷的罪名。偷盜他人物品,不管放到哪朝哪帶都是罪過,任你舌燦蓮花,也洗脫不了這個罪名。既是小偷強盜,卻又怎有顏面依舊自居什么武林圣地,佛道首領?即使他們依舊還有這個厚臉皮,卻也只是一個天大笑話罷了。
這還只是最顯淺粗陋的手法。真正要干起來,陳勝絕對還有大把手段,可以在輿論方面把任何人批成一堆臭狗屎,讓天下所有實力都對這堆臭狗屎避之惟恐不及。當然,爭天下不能光憑嘴皮子,最終還是要靠拳頭。但陳勝現在是瓦崗軍的“大路元帥”,雖然并不是實際指揮瓦崗軍馬,但他只要向沈落雁吩咐一句,美人兒軍師難道還會說個不字么?幾十萬兵馬在手,陳勝和李閥之間又誰怕誰?
比輿論,比軍隊,陳勝都不怕。但唯一可慮者,就是寧道奇和慈航靜齋的武力了。雖說已經知道神足經的第二卷勤神足,就在四川成都大石寺的羅漢堂內存放。然而洛陽和成都之間相隔千里迢迢,可謂遠水難救近火。如果可以的話,陳勝還是想現在就開始修練。早修煉一日,功力就加深了一分,應負起寧道奇來,壓力也可以減輕一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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