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點頭道:“婚姻大事,原不該私下茍合。
當年隋朝南征滅陳,陳氏宗室幾乎被屠戮一空。陳后主雖然勉強保住性命,但身邊妃嬪也全遭殺害。被帶到長安之后,沒幾年他自己就病死了。再過幾年,陳后主那些兒女也一個個分別遭遇或這些或那些的意外,總之無人能得善終。以上史實,在座眾人幾乎都是親身經歷過的。陳勝忽然說要回報家中長輩,眾人第一時間所想到的,都是他又在藉辭推搪了。
面對席間眾人懷疑的目光,陳勝神色泰然自若,道:“陳某自己家里嘛,在這世上真是沒什么人了。不過師父師父,為師為父。陳某師門長輩仍在,這種婚姻大事,當然先要問過他老人家的意見才是。”
這個倒也說得通。王世充原本已經黑如鍋底的面色,變得稍微好看了一點。問道:“原來如此。不知道大元帥的授業師父是誰呢?”
旁邊“黃山逸民”歐陽希夷接口道:“江湖傳言,大元帥一身本事,出自嵩山少林寺。莫非大元帥的師父,就是少林寺內某位高僧?這倒方便。從洛陽這里派人去少林,快馬來回,也不過三四日時間罷了。”
陳勝灑然道:“陳某確實和少林有關,但他老人家卻并非現在少林寺內任何一位高僧。至于他老人家的名諱嘛,乃是上道,下信。”
歐陽希夷猛然為之一驚,拍案失聲叫道:“道信大師?莫非大元帥所說的,就是當世四大圣僧之一,禪宗四祖道信大師?”
道信大師與陳勝之間,其實并未正式訂立師徒名分。不過陳勝出身自洪門,洪門為少林分支,又在《笑傲江湖》世界里被少林方丈方證大師收為關門弟子。再加上少林為禪宗祖庭,而道信大師為禪宗四祖。前日白馬寺中,又是通過道信大師,陳勝才拿到了神足經的第二卷。如此計算起來,說陳勝是道信大師的后輩弟子,倒也可以勉強說得通。
四大圣僧修為高深莫測,與當世三大宗師相比也毫不遜色。但四位高僧并不自視為江湖中人,故此也從來不管江湖中的俗事。故此在座眾人,包括王世充在內,都對之毫無認識,更從未聽聞過其威名。
這時候見歐陽希夷神情緊張,眾人禁不住好奇,紛紛開口詢問。歐陽希夷解釋了幾句。眾人這才知道四大圣僧原來竟是這般來頭。當下禁不住人人為之驚嘆。王世充則皺眉道:“原來大元帥的師父竟是如此高人。那么,不知道道信大師現在到底身處何方,如何聯絡呢?”
陳勝笑道:“他老人家云游四方,向來行蹤不定。我這個做弟子的,想要見他老人家一面也不太容易。不過他老人家和華嚴宗、三論宗、天臺宗三位大師交好,經常結伴云游,更與各地佛門寺院保持著密切聯系。所以只要陳某去白馬寺傳出口信,相信不日之間他老人家定會駕臨洛陽,倒也不必等得太久。”
王世充雙眉舒展,恍然道:“這就難怪大元帥初入洛陽時,會選擇在白馬寺寄宿了。唉~不怕大元帥笑話。我這輩子只有一個妹妹,偏偏她又去得早,只留下小妮妮一根獨苗。所以我這個當舅舅的,向來對她如珠如寶。眼看她明年就十八了,再嫁不出去,那就成老姑娘,難以找得到好婆家。迫不得已之下,這才厚著面皮委托王通兄。呵呵,教大元帥見笑了。”
陳勝笑道:“尚書大人舐犢情深,大家感動都還來不及,又有誰會來笑話尚書大人?既然蒙尚書大人看得起,陳某回去之后,立刻就委托白馬寺傳出消息,相信過年前后定有答復,絕不敢拖延耽擱,辜負了尚書大人一番美意。”
好不容易得了個準信,雖說并不能讓人十分滿意,不過也罷了。王世充知道今日只是初見,大家交情還淺,言談也深入不起來。況且名義上是結親,實質還是王世充和瓦崗軍兩大勢力的聯盟。這樣重大事情,也確實不能如此輕易草率便敲定下來。
總而言之,陳勝沒有立刻就拒絕,便代表還有商量余地。今后大可再繼續發力,終于促成此事成功,所以倒也不必忙在一時。當下絕口不再提及。席間眾人識趣,立刻把話頭一轉,改為談論起江湖上各種奇聞軼事來。不過眨眼工夫,大廳上又是歡笑不斷。
王世充擺這場酒宴,顯然并不打算匆匆就結束,而是要作長夜之飲。故此酒過三巡,就有歌姬舞伎上來獻藝。歌舞完畢,又是府中武士出來角力摔跤,更有雜耍班子表演吞劍吐火等各種技藝,可謂熱鬧之極。不過喝酒喝多了,難免會有些內急。陳勝站起身來,要暫時離席更衣。王世充連忙指了一名美貌侍女,讓她幫陳勝帶路去方便。
離開大廳,沿著走廊彎彎曲曲地走了半晌。在茂密草木和重門疊戶阻隔之下,遠處大廳上的喧鬧嬉笑之聲,此刻已然無法聽聞。到處唯有一片寂靜。燈籠微弱光芒照耀下,一座精致暖閣出現在走廊岔道盡頭。那名侍女急急向前走出幾步,打開了暖閣的門扉,恭請陳勝入內。
陳勝邁步走入,只見這暖閣方圓大概四、五步大小。地面鋪了厚厚的紫紅色地氈。左側是方便之所,乃是用紫檀木做成架子供人坐上去,架上還包著錦墊。下面是同樣以紫檀木為材料制成的蓋子,上有木柄,可以很輕松就伸手把它提起來。下面則鋪滿了鵝毛,方便之時,不必擔心會發生些什么教人尷尬的聲音。
而暖閣右側墻壁上,則鑲嵌著一面磨得發亮的大銅鏡,在燈光下透發出柔和光芒。鏡下擺放有一張精致梳妝臺。旁邊還有座小巧精致的水車,時刻不停地把活水引入暖閣,在洗手池里打個轉,之后又從另一邊的管道里流淌出去。此外,雖然門外已經是寒風凜冽的隆冬時節,但暖閣內卻溫暖如春。顯然地板和墻壁內都特別安裝上了水管,可以利用熱水在墻壁內進行供暖。
這樣一所洗手間,假如放在二十一世紀,其實倒也算不上什么。但在眼下這個相當于歷史上公元六世紀左右的時代,則要建起這樣一座暖閣,則耗費的心思和砸下去的銀子,都絕對不是什么小
若論地位勢力,翟讓和李密都比王世充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榮陽城內,就絕對見不到類似這座暖閣的建筑。而王世充尚未得天下,甚至連洛陽城的控制權都還未完全拿到手,居然就已經如此窮奢極侈。由此可見,他實在不是爭天下的料子。否則的話,即使做做樣子也好,亦應該擺出一幅與下人甘苦與共,艱苦樸素的模樣來收買人心才對啊。
陳勝搖搖頭一聲輕笑。也懶得管他王世充究竟奢侈抑或簡樸。走到方便的地方提起板蓋,解開褲腰帶就嘩啦啦地開始方便起來。片刻之間解決完畢。陳勝重新系好腰帶,走到水車旁邊去洗手。雙手剛剛沾上水,忽然之間,身后處暖閣的大門被人從外打開,一條窈窕身影閃身進入暖閣,吃吃笑道:“太子哥哥,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要不要人家伺候你啊。”正是榮姣姣。
陳勝皺皺眉頭,一面洗手,一面道:“這里是方便的地方,不是一個人,難道還有兩個人一起方便的嗎?倒是妳,不是去照顧董淑妮了么。跑來這里又想干什么了。”
榮姣姣絲毫不避忌地挨過來,膩聲嬌嗔道:“好啊太子哥哥,這都還沒成親呢,就開始關心小妮妮了么?唉~你們男人啊,就是這樣的貪新忘舊。見了新鮮的,就把老相好拋到一邊去了。嗚嗚,人家好傷心的說。”說話之間,她大膽地摟住了陳勝強壯有力的手臂,把它夾在自己豐滿的兩座雪峰中間,稍稍用力向下壓。圓潤雙峰登時向外反彈,卻又扛不過那股向下壓的力道,終于被迫變幻了形狀。
陳勝心中微微一蕩,隨即收斂心神,不顧對方抗議,強行抽回手臂。冷冷道:“嘿,妳的相好多了,還差我一個嗎?別亂來。這里是王世充的尚書府。外面還有人呢。鬧出事來,大家都沒什么好的。嗯~還是說這就是妳想達到的目的?”
榮姣姣嘟起嘴巴,面帶幽怨地道:“太子哥哥,你怎么可以這樣想人家呢?是,不瞞太子哥哥。人家以前確實曾經有過幾個相好的。不過那都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姣姣從來沒當過真的哦。太子哥哥你就不同了。自從那天之后……嘻嘻,這幾天姣姣日思夜想,都在念著太子哥哥你,晚上幾乎誰不著覺了呢。”
陳勝啞然失笑,道:“妳倒真直接。一下子就承認自己有其他相好了。想我?我有什么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