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完這么一連串事情,又策馬跑出這么遠,于是天色也不早了。眾人也不投宿住店,徑直撥轉馬頭,就在野外某處無名的小樹林之中歇息下來,搜集柴禾點起了篝火。陳勝從私人儲物空間里面取出了礦泉水和一些方便食品,分給眾人權作充饑。
巨闕這個人,長得方面大耳,其外貌乍看起來,倒有幾分像廟里供著的佛像。其實他并不信佛,不過倒與和尚一樣吃素。(前面曾經說過巨闕最愛喝酒吃肉的話。不過這個角色由書友wxbmcs出演,而他真實的本人據說吃素,故此這里特別修訂改正一下)故此陳勝拿出來的那些紅燒肉罐頭之類食品,他一概不碰,只是稀里呼嚕地用叉子吃方便面。連續干掉了五桶老壇酸菜(沒放肉醬包),外加兩個黃桃罐頭之后,巨闕方才滿意地拍拍肚子,表示吃飽了。然后問道:“陳大哥,你剛才離開校場的時候,說了句什么臨安再見。怎么,你要去臨安?”
陳勝點點頭,道:“不錯。岳元帥這次回京,趙構和秦檜定會想方設法陷害他。諸葛先生又要坐鎮汴梁,無法回朝斡旋,岳元帥的形勢更加惡劣。所以我必須去臨安,伺機從旁牽制。無論如何,也絕不能讓風波亭和莫須有的事情發生。”
沈落雁坐在旁邊微微一笑,道:“現在臨安朝廷中的勢力,分成三派。一派是趙構自己,一派是秦檜,還有一派就是諸葛先生了。把諸葛先生派出來坐鎮汴梁,這真是一著絕妙好棋。一來,以諸葛先生的威望和能力,絕對鎮得住岳家軍那群驕兵悍將有余。如此,既不怕岳家軍嘩變,也不怕剛剛光復的汴梁會再落入金國掌握之中。二來,諸葛先生不在,朝廷中的正人君子可謂群龍無首,再也不成氣候。趙構和秦檜無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盡管放開手腳而為,少了許多顧忌。呵呵,真是一石二鳥呢。”
“但這一招更妙的地方,在于諸葛先生明明知道趙構和秦檜的陰險用意,但他還是只能照著辦。因為假如諸葛先生自己不去坐鎮汴梁,那么汴梁就肯定要再被金國搶去了。這就是所謂的……陽謀?”白清兒甜甜一笑,說話卻是一針見血。陰癸派志在奪取天下,所以陰后祝玉妍培養兩名弟子的時候,可不是光教她們練武而不管其他的。說到行軍打仗排兵布陣的本事,白清兒當然遠遠不如沈落雁。但說到謀略與眼光,則她也并不會比沈落雁差得多少。
沈落雁嫣然輕笑,用牙簽挑起一塊罐頭黃桃,塞到白清兒嘴巴里,佯怒道:“白丫頭,吃你的桃子。可別連姐姐我的活計也搶去干了呀。”白清兒嘴巴被桃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小倉鼠。陳勝禁不住看得哈哈大笑起來。白清兒則嬌嗔不依,抱著沈落雁的腰肢撓她癢癢。雙姝嘻嘻哈哈,鬧成一片。
好半晌過去,雙姝方才算是鬧完了。沈落雁喘了幾口氣,一面揉著白清兒的頭發,一面問道:“那么勝郎,你這次去了臨安,準備從何處著手呢?”
陳勝沉吟道:“當從江湖著手。江湖乃是江山一隅。朝廷廟堂上種種動作,皆對江湖影響至深。但反過來說,江湖中人的勢力若膨脹擴張至某個程度,同樣有力量左右廟堂上的決策。這一點……”他頓了頓,抓起白清兒的手輕輕握在自己掌間,笑道:“清兒該是最有心得體會了。”
魔門創派以來,一直意圖從江湖發力,最終奪取朝廷廟堂的大權。為此,他們在數百年之間,始終努力不懈,曾經策劃過不少大計,也好幾次都接近成功(最為人熟知的一次,當然就是石之軒化身裴炬,成為隋煬帝身邊的重臣,并左右了大隋朝對滅吐谷渾和東征高句麗兩件大事了)。
白清兒雖然年紀尚輕,再加上陰癸派內有陰后做主,尚未輪得到她話事,但從小耳濡目染,對于這一套自然熟極而流。她眨眨眼睛,問道:“這辦法不錯。不過咱們只有這么四個人,人生路不熟,又不好公開露面。究竟要怎么以江湖之力影響廟堂,倒也有些為難呢。”
“若然純粹白手起家,則以咱們眼下的情況,那是休想可以找得到發力點。”沈落雁侃侃道:“但若是借殼上市,則大有可為。所謂‘金風卷細雨,江湖六分半,迷天無用處,最惡權力幫’。咱們此行入臨安,若想有所作為,便必須從這四家下手了。”
陳勝點點頭,道:“正該如此。不過具體該找哪一家進行合作,此刻還不能就此斷言。總得實際觀察過比較過了才知道。當然,這四大幫會的首領,我最想見的,是李沉舟。”
沈落雁嫣然道:“勝郎,你不是想見李沉舟,是想要和李沉舟交手?”
陳勝呵呵一笑,道:“被落雁你看穿了啊。不錯。李沉舟以一雙拳頭打下鐵桶江山,拳法之高,堪稱天下第一。我也是練拳的。他那雙奇拳與我這雙霸拳,究竟是誰更加高明,誰更堅硬?哈哈,想到這里,我便覺得渾身都熱起來了。”
“真拿你沒辦法呢,勝郎。”沈落雁微笑著搖搖頭。隨之正色道:“四大幫會之中,以權力幫勢力最強,李沉舟武功也是最高。以權力為幫會之名,可見他野心勃勃,意欲自王,所以倒未必是最好的合作人選。若由我來選擇,當會選擇六分半堂。因為雷損過去雖然風光,但現在卻已經雄風不再。他想要再現雄風,唯一辦法就是招攬人才,吸納新血加盟。所以勝郎你從六分半堂方面下手,便最合適不過。”
白清兒抬起頭來,好奇地問道:“姐姐,為什么最合適的是六分半堂呢?金風細雨樓和迷天七圣盟便不可以嗎?”
沈落雁緩緩道:“迷天七圣盟就不用多說了。那天光復汴梁的時候,大家都見過關七了?那家伙瘋瘋癲癲的,更兼喜怒無常,可謂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種人,根本沒有可以合作的空間。至于說金風細雨樓么,蘇夢枕據說百病纏身,現在只是有一天捱一天了,哪里還談得上什么合作啊。”
陳勝點點頭,卻也不置可否。他站起身來,隨手一揮。林中空地上立刻多了一輛大貨柜車。這是他從自己的“格納庫”里面放出來的。巨闕看了,登時兩眼放光,叫道:“哇,陳大哥,原來你還有這種好東西啊。怎么以前沒見你拿出來的?“
陳勝笑笑,道:“隨便把這種東西拿出來,就要被別人當怪物看了。不過咱們現在已經離開岳家軍,那倒是不要緊了。從這里到臨安,我記得差不多是有一千多公里的。要是騎馬的話,一來不舒服,二來速度也太慢了。所以從明天開始,咱們還是開車去。”
巨闕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道:“開車倒可以很快。不過……會不會太惹眼了?”
陳勝笑道:“這輛貨柜車的話,當然會很惹眼。不過我說咱們開車去臨安,卻不是指這一輛,而是這一輛。”隨手又是一揮,把新買的那輛越野吉普也放了出來。巨闕登時嘖嘖稱贊,道:“好東西啊好東西。對了,陳大哥,我也會開車哦。明天讓我來當駕駛員怎么樣?嘿嘿,這輩子還沒開過這么好的車呢。”
陳勝道:“你喜歡就沒問題。天色不早了。咱們都休息。哈,我買這輛大貨柜車,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用的。來,咱們上車。”
巨闕看看陳勝,又望望白清兒和沈落雁,吶吶道:“這個……我睡駕駛室就可以了。陳大哥,沈姑娘白姑娘,你們晚安。”也不等回答,自家徑直爬上了貨柜車的駕駛室。他身材雖然高大,不過貨柜車駕駛室里面也是經過了改裝的,所以合共有前后兩排座位。把前排的座椅椅背放下,就變成了張寬闊床鋪,足夠讓巨闕在上面舒舒服服地睡覺了。陳勝則微微一哂,徑自打開貨柜,和雙姝進去休息安寢,不提。
一夜無話。第二天大清早。眾人起床洗漱完畢,吃過了早餐,陳勝便把貨柜車收起來。眾人坐上越野吉普,卻把昨日那四匹馬兒放了,離開這處小樹林,駛上了大路。認準方向之后,便一路南下,向著臨安的方向而去。
講實在話,雖說比不上貨柜車,但這輛悍馬在時人眼中看來,也是足夠稀罕的了。不過宋金之間,經歷多年戰爭。以至于民生凋敝。沿路兩旁均頗顯荒涼,行人商旅更是寥寥無幾,倒也不怕太過惹人注目。就是偶爾被人看見了,踩一腳油門把對方拋開便是。反正他們也追不上來的。
若到了那些人煙稠密的繁華之處,為了避免太過驚世駭俗,則他們也會暫且收起車輛,徒步行走。直至離開該處之后才重新上車。若然興致上來了,也會在市集村鎮里投宿。不過這些客棧的環境,多半及不上貨柜車了。所以一般來說,他們還是以在荒郊之中野營夜宿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