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即了,也無老道的什么事了!老道去也!”
神駝乙休離去,天癡上人也不阻攔,反而朗朗一笑,收了兩極元磁神峰,朝嚴媖姆微微拱手之后,也同樣身化長虹,經天而去。
“天癡老兒這數百年來參悟上乘,脾氣倒是沒有以前那么古怪了!”
天癡上人剛剛離去,卻又忽聽一聲老嫗的聲音在峰頂響起,只是聲音飄忽,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嚴媖姆聽到聲音,頓時認出來人身份,正是居于東極大荒南星原,有著宇宙六怪之稱的大荒二老之一的盧嫗盧老婆子。
嚴媖姆與盧嫗同為旁門中的頂級人物,雖然雙方并非至交,但是好歹也是見過幾面,有過交情的,此時見她只傳聲音,不顯真身,頓時不禁嘆道:“原來盧道友也來了,只是既然前來,何吝現身一見?”
“我老婆子此來,只怕是要做對你們不利的事情,咱們彼此好歹有過交情,能不見面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盧嫗的聲音自虛空中響起,只是四空澄澈,仍然不見她的身影。
嚴媖姆知道盧老婆子性情古怪,為人最是小氣,她說不愿意現身,那就是真的不愿意現身了,頓時不禁嘆息一聲,反問道:“那盧道友此來,可是如天癡道友一般,是為了阻攔我前去元江一行的?”
“呵呵,我盧老婆子雖然為人小氣,但是向來有恩必償,有仇必報!我即受紫云宮紫霄道友的傳道之恩,地仙前途有望,自然不能不予回報!”
盧嫗似乎是知道嚴媖姆心中所想一般,毫不掩蓋的向嚴媖姆直言心中所想:“紫云宮的紫霄道友不管是何來歷,與峨眉派有何恩怨,但是總歸是為我旁門中人開辟了一條全新的道途。不論如何,我盧老婆子身為旁門中人,受益匪淺,在這場玄門旁門之爭中卻是不能站在旁門一側。”
嚴媖姆不禁默然,盧嫗既然如此表態,那就表示其立場已定,絕對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如她們這等人物,心性堅定,九死不悔,一旦決定,那就絕非言語所能動搖。更何況,紫云宮所要做的事情,對于旁門來說,乃是一件極大的好事。對于天下的絕大部分散仙地仙來說,在這場代表了玄門旁門之爭的斗爭中,錯非是與峨眉派關系匪淺,情分因緣牽扯頗深,幾乎都不會背離自己的立場,而去選擇峨眉派陣營。
其實就連嚴媖姆自己,又何嘗不為獨孤鳳身合天地、為天下群仙開辟出一條全新道途的輝煌位業所贊嘆和贊同,只是她一身所學,雖非玄門,卻也是正宗,如今更是已經修到天仙位業,飛升在即。獨孤鳳身合天地、絕地天通之舉,雖然對她并無多大影響,但是卻會永遠的絕了她的弟子的飛升之路,因此她雖然已經成就天仙,但是畢竟因緣未斬,為弟子計,不得不站在獨孤鳳的對立面來。
“哎,道不同不相為謀!”
嚴媖姆嘆息一聲,仰頭向盧嫗道:“有道友在此,我也難以分身趕往元江。你我相識多年,雖未深交,但是各自卻敬慕于心,如今雖然立場不同,卻也不必真個兵戎相見!不過,道友既然來了,你我不妨對弈一局,以棋代戰,分個勝負如何?”
“如此甚好!”
對于嚴媖姆的邀請,盧嫗自然是欣然答應。
于此同時,小南極金鐘島島主葉濱,被不夜城城主夫人相邀,共游不夜城!
南海玄龜殿易周一門,恰好仇家上門,被一十七家海外散仙圍攻,一時烽火連天,無暇分身。
嵩山青林庵優曇神尼,卻又有圣姑伽因突然來訪。
正在成都府游戲人間,接引弟子李寧入道的白眉和尚,突然遇到東極大荒苦竹老人前來討教佛法。
一時間,東海三仙雖然親自元江,但是一向倚為幫手的諸多玄門旁門中的能手全被中土攔住絆住,無暇分身前來相助。
“元江金船,事關氣數,我峨眉不能再退!”
玄真子以太清神算預知,見到幾處強援都被人絆住,不禁微微皺眉,暗暗向妙一真人傳音道:“雖然時機未至,紫云宮氣數未盡,但是事到如今,我們也不能再顧忌下去了!對方也有能手,必不會讓我們如意等到最后,如是是不可為,還需做好延請師傅提前下界的準備!”
妙一真人聞言,微微點頭,他亦是剛毅果決之人,眼見事不可為,有超出控制之勢,頓時狠下決心,放棄韜光養晦之策,上前一步,向著紫云宮諸人道:“元江金船,雖是前輩遺寶,卻非無由之物。我峨眉上承黃老,祖述廣成,更曾立誓積三千萬善功,以挽混元大劫,以完前輩因果。這廣成金船之寶,事關天數,我峨眉不得不去!如果貴宮意欲持強贏取,我峨眉必不會坐視!”
說罷,妙一真人一揮手令。頓時一聲輕雷炸響,一座數十丈高大的青色旗門,在東方天際遙遙升起。緊接著又是連番輕雷炸響,南方、西方、北方等上下五方各有一座清氣蒙蒙、彩光萬道的巨大旗門迎風升起,六座旗門分列六方,按兩儀之為排列,一時間整個天地被金光霞瑞鋪滿,仙云陣陣,瑞靄飄飄,將整個大千世界照成一片光怪陸離,霞彩輝煌的光明世界。
“哼,太清兩儀微塵陣,峨眉派的這些人果然是有備而來!”
沐霜華看著那清氣繚繞、光華萬丈的旗門,不禁冷哼一聲。太清兩儀微塵陣是峨眉派的看家本領,一向收藏在峨眉山凝碧崖大本營中,輕易不會動用,這次卻連先天一氣太清神符連同布陣的六根旗門都帶了過來,可見峨眉派對元江金船勢在必得的決心。
不過太清兩儀微塵陣再厲害,沐霜華卻也是有恃無恐,因此紫云宮此行前師傅早已經賜下了劍仙圖錄,一旦完全展開,星羅旗劍大陣立刻變為混沌洪荒百億劍陣,區區太清兩儀微塵陣又算得了什么?
“紫霄道友固然神通廣大,是我峨眉所不能及。只是我峨眉雖小,卻也不是卑顏屈漆,不戰而退之人,貴宮既然想要持強硬取元江金船之寶,那做過一場,決出勝負再說吧!”
關鍵時刻,妙一真人自有不惜一戰之決心,他揮手間召出兩儀微塵陣的六座旗門,而玄真子、苦行頭陀、白谷逸、凌渾等人同時心有靈犀,各自分落到一座旗門下面。
剎那間,旗門飛漲,六道金光霞彩,筆直沖天而起,直上數千丈高空之后,又叭的一聲大震,猛然炸開,化為一朵千里大小的青色蓮光,光芒萬道,照耀海天。萬里云層吃寶光一映,各幻霞輝,綺麗輝煌。
而就在那萬瓣金蓮,徐徐展開的同時,那六座旗門猛然高漲,化為六座千百丈高下、大如山岳的旗形門戶,門戶洞開,煙云繚繞,豪光萬丈,紫氣縉云之間,一個個或是羽衣星冠的仙風道士,或是寶相莊嚴的神僧,或是霓裳羽衣的瑤池仙子,各自在東西南北的四座旗門之中魚貫而出,分列四方。
只是眨眼間,峨眉派就已經傾巢而出,匯聚到太清兩儀微塵陣之下,擺出不惜一切,準備最終決戰的架勢。
只是,這種架勢,又嚇唬得了誰?
杜十娘眸光平靜,緩緩起身,一卷似是畫軸、又似浮雕、似玉樓、又似星海的符印自她身后徐徐浮現。
杜十娘微微轉身,躬身一拜,道:“有請師傅現身!”
《劍仙圖錄》如云似霧,若繼若存,在受了杜十娘躬身一拜之后,陡然顯形,化為一個鳳翼蛇紋、人首蛇身、尾翼拖拽著無數星辰的偉岸身影。
這個身影是如此的偉大,她僅僅一出現,就仿佛囊括了一個宇宙一般,無盡的星辰被她的尾翼拖拽而出,一個個橢圓形、螺旋形、星云裝的星系在虛空中浮現,光輝燦爛,自在之旋轉。
在這片燦爛的星海之中,不僅僅太清兩儀微塵陣放出的萬丈豪光消失不見,就連那時刻在耳邊回蕩的天籟也消失不見,整個天地仿佛處于真正的宇宙真空一般,寂靜幽深。
鳳翼蛇紋、人首蛇身、尾翼拖拽著無數星辰,這個形象正是獨孤鳳的超我分身的道體真形。不論是來自大唐世界的龍神女媧的經驗烙印,還是來自神兵世界與女媧合體后的地母道體,其中關于蛇龍的形象都要占據絕大部分。所以獨孤鳳最終所形成的超我分身,與女媧的人首蛇身的形象有九層的相似。
而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一雙有無數流光飛劍所組成的鳳凰羽翼,那是一雙羽翼仿佛窮盡了世間的一切華彩樂章,每一根翎毛都是由最純粹最銳利的劍器所組成。每一處羽翼的舒展,翎毛都像是劍器生命中最濃烈的展現,在層層的蕩漾之中展開透明而又純粹的光澤。
在晶瑩剔透的羽翼面上,拖拽著一條條無數星辰匯聚的銀河,此起彼伏的閃光,仿佛跳動的音符一般,在虛空之中,投下出仿佛五線樂譜一樣的美麗倒影。
在這一雙匯聚了獨孤鳳所有劍道形象的鳳凰羽翼面前,大千世界的一切都會失去原本的色彩,只剩下夢想被剝離之后的蒼白與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