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剛離開,鄒亞夫就笑了。
他神情古怪的看著牧月思懷說道,“把原型機送給他?他無非就是跟你女兒同住一個宿舍而已,這話說的夠小家子氣啊,真看不出你手下居然有一千兩百艘星艦和五十萬精銳。”
牧月思懷丟了一個小小的儲存晶體給鄒亞夫,也不說話。
放在終端上,大屏幕上出現了一段視頻。
黑夜里已然可以看得出那是貧民區的街道,又臟又亂,不時有幾張廢紙在路面上翻飛又落下,在視頻左上角一座自動旅館的屋頂上,一個肥胖的身影賊兮兮的從通風管口爬了出來,左右看了一眼,隨即像一只剛在某戶人家廚房偷了魚的野貓,迅速消失在監控視野中。
“怎么,你給我看這個,是要我憶苦思甜回想起當年和你一起餓肚子偷東西吃的青蔥歲月嗎?”
“少給我兜圈子,你不會不知道這是出自軍方的監控吧,你的安全權限我很清楚,學院雖然獨立于軍方,可你想要調取軍方檔案,就是一個愿不愿意的問題。”
牧月思懷按動遙控器,將視頻定格、放大,指著那個肥胖的背影繼續說道,“很熟悉,是吧?我怎么越看越像剛才從你這走出去的那個小鬼呢?”
鄒亞夫從燒得茲茲作響的茶壺里重新給自己滿了一杯茶,這才慢條斯理的反問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兼職做閘北區警察局長了,嫌總司令的薪水太少嗎?”
牧月思懷冷哼了一聲,“眼光還在啊,你都知道是閘北區了,那肯定認出這個背影羅?”
鄒亞夫搖頭說道,“我不過是記得視頻右下角的監控檔案編號,你可別順著桿子爬,這種身材東帝京沒一萬也有八千,你到底想要說什么我可是到現在都沒明白,我看你是跟白塔區那些笨蛋議員們同桌吃飯吃多了,連說話方式都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牧月思懷嘆了口氣,“閘北區特警隊隊長顏迪文拿著這個找了市長,他們根據視頻已經把閘北區翻了一遍,有線人說這個人很像春風街一個名叫向宇的胖子,他們就去了春風街,向宇住的那間無證經營的小酒吧已經人去樓空,現在這個向宇被視為兩起白塔區誘奸案的最大嫌疑人。”
鄒亞夫平靜的又抿了一口茶,說道,“然后呢?”
聽著鄒亞夫平淡語氣,牧月思懷有些怒了,他臉色鐵青,緩緩抬起頭來說道,“然后就是你居然安排我女兒和一個誘奸嫌疑犯住在一起!”
鄒亞夫也嘆了口氣,甚至比牧月思懷那口更長。
“你總算說到了點子上。你關心的不過是你女兒罷了,對不對?”
牧月思懷說道,“那兩個女人是白、葉兩家的旁支,就算小珊不牽扯其中,我今天也會應薛市長的請求來這走一趟。八大世家什么情況你我都很清楚,至少聯邦五分之四的軍費來源都出自于這幾大世家,你看不慣一小部分人,別一棍子把整條船打翻。”
鄒亞夫冷冷一笑,“當金錢開口說話,所有真理都沉默了。我倒是想一棍子打翻他們啊,可惜我老了,如果有幾十萬精銳在手,再年輕個十歲,或許我會試試。”
牧月思懷的臉色變了,他死死盯住鄒亞夫,似乎要分辨出他后半截話究竟有幾分出自真心。
鄒亞夫像是沒看到一般,繼續笑道,“二十年前你從機甲里把我拖出來,救我一命,所以十年前我不和你爭艦隊總司令的位置,想著以你的脾氣更適合那把椅子,更適合對付讓聯邦從根部開始腐爛的八大世家,我還肯跟你說這些,就是相信你沒忘記當年你我將最后一批帝國余孽趕出聯邦星域后,坐在機甲上說的那些話,不過思懷兄啊,你這些年可是讓我失望多多哦。”
說完這些,鄒亞夫將讀取器上懸浮著的視頻儲存晶體拿了下來,隨手丟進身邊的垃圾桶里。
“你女兒在我這,我就會用我的性命擔保她的安全,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把你女兒接走!或者想替八大世家的人出頭,那就更簡單,先把我從這把椅子上拽下來!”
聽到鄒亞夫斬釘截鐵的話,牧月思懷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臉色漸漸平緩下來,說道,“你還是一點沒變啊,很多年前惹毛了你就是這副天塌下來老子頂著的口氣,現在還是老樣子。算了,白、葉兩家的事我可以不管,不過你可記得你剛才的話,小珊要是在學院里掉根頭發,可別怪我找你算賬。我現在只希望這個胖子值得你這么袒護他。”
鄒亞夫呵呵笑著一舉茶杯,說道,“這才對嘛,白奉賢一直卡著高頻電子加速器的專利權不放手,我早想找個機會讓他來求我了。”
“你會跟他做交換?據我所知,這個向宇可是一進來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以你愛才如命的性子,白奉賢估計得吃個啞巴虧。”
“交換?一個有可能將來成為第二個陸伯言的小鬼,我會拿去跟白家換個狗屁加速器?”鄒亞夫站起身來,看著遠在視野之外那根矗立多年,似乎也會一直安然矗立下去的白塔所在的方向,連連冷笑了幾聲。
“軍方監控旨在監視帝國間諜活動,不得透露于公眾視線之下,更別提作為法庭公開定罪的證據了,再者說,單憑一個背影,他白、葉兩家就能翻天不成?八大世家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們背地里養的面首加起來都能組個機甲團了,居然為了兩次既非藥物又不是暴力的男歡女愛扯到你那去了,還不是一個臉面問題?”
牧月思懷稀疏眉毛一挑,說道,“原來你早知道那兩個案子的情況了。”
鄒亞夫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定,老神在在的說道,“艾夕突然跑來找我要軍方視頻監控的查看權限,你以為我不知道顏迪文這根木頭就是他老爹?”
事已至此,牧月思懷也知道沒太多好說的了,鄒亞夫在很久前就有“巽武之鬼”的綽號,不光是因為他心里想什么整個巽武機甲團沒人能知道,更是因為他根本不買人的帳!
牧月思懷站起身來整了整軍服,隨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得到消息了沒有。”
鄒亞夫像是猜到了牧月思懷要說什么,揮揮手說道,“你是要說陸伯言的小兒子想來學院的事對不對,真是麻煩,六七十歲了居然還管不住自己那根玩意,弄出個小惹事精來又不想管,純粹是折騰我們嘛。”
牧月思懷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放松的笑意,敢這樣評價斬皇者的也只有鄒亞夫,陸伯言卻偏偏吃他這套,全聯邦三個至今跟斬皇者有聯系的人,這間房子里就站了兩個。
不過牧月思懷卻搖頭否定了鄒亞夫的猜測。
“我當然知道陸伯言會聯系你這個,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關于第九區的那件東西。”
鄒亞夫猛然站起,連杯中茶水灑落一桌都渾然不覺,連天塌下來都毫不動容的他說起話來忽然變得有些顫抖。
“它怎么了?是醒了嗎?”
牧月思懷一臉苦澀的再次搖頭,“如果說主動進入自毀倒計時狀態也算醒了的話。”
當啷一聲響,鄒亞夫手中已經所剩無幾的茶杯掉到了書桌上,他一下跌坐到身后的椅子里,口中喃喃自語,“怎么可能,明明已經快到完全破解的程度了,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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