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洛神消失,外面山林中的暗衛也被悄無聲息的干掉,很顯然敵人不止一股,而是兵分兩路內外夾擊,雖然不知道內鬼到底有多少,可當下最緊要的事,自然是先救人,再殺人。
向宇是動了真火,當日在野牛原軍用公路上對陣龍牙追兵和生體機甲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怒意,即便是僵而不死的無鋒機甲背后一拳,也只是讓他驚訝多過怒火。
戰場上本就只有你死我活一條路可以走,千軍萬馬都要擠這唯一的獨木橋,勝負各安天命,可現在卻不同。能悄然潛入民宅,能讓那些達到殺機外泄的暗衛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響就直接癱瘓,甚至還補刀終結,這些高效而冷酷的行動都暗示著一件事——這幫家伙很專業!
在蔚提供的三維建筑圖指引下,向宇直接朝副樓沖去。三層樓是牛亦飛和瞿洛神的起居所在,沒有任何監控設備,可牛亦飛卻在二樓和一樓的走道以及大門處都安置了安全攝像頭,通過視頻記錄蔚已經確定了一、二樓也沒有敵人侵入的異狀,也就是說內鬼很有可能是選擇了副樓的廚房做為突破口。
直接來到三樓走廊盡頭靠近副樓的窗口,向宇微微探頭一看,副樓里恰好有一人走了出來,從衣著打扮看似乎是正要來上菜的廚房傭人,手里還端著一個圓托盤,半球形的防塵保溫金屬罩蓋在大托盤上,看不出端的什么菜。
那人身著碇青員工制服,步伐平穩,臉上表情也很淡定,看不出有什么異狀,嘴里甚至哼著一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什么的俚曲,悠哉悠哉的往換盞閣主樓的側門走去。副樓只有一層,距離主樓也很近,五米距離不過是十幾步的事。
這人走到側門,單手托著托盤,很自然的從脖頸處拉出一根藍色系繩,打算用磁卡鑰匙打開那道內部可以隨意開啟,而外部進入卻需要電子鑰匙的安全門。
那人手里的磁卡靠近安全門,滴的一聲輕響,感應讀卡器上小小的綠光亮起,然而就在這時,他的手還沒來得及得及將磁卡鑰匙重新放入衣內,身后一陣微風拂來,眨眼間自己的脖頸旁就多了一截锃亮的劍尖。
一個帶著幾分懶散的笑聲從身后傳來。
“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煩你掀開罩子讓我看看,你要上什么菜?”
那人顯然被肩頭擱著的冰涼劍尖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沒把托盤落在地上,顫抖著聲音啊了一句,好像有些懵,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身后的聲音很有耐心的又重復了一遍問題,好像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打開保溫罩,讓我看看托盤里有什么,別說話,慢慢來哦,我怕你一激動我也跟著激動,傷到你可就不好玩了。”
那人總算明白了什么,深吸了幾口氣,捏著磁卡的手指松開,緩緩移到金屬保溫罩頂部的提鈕上,將罩子慢慢揭開。
才掀開一絲縫,就有一股濃烈的香味鉆了出來,隨著罩子越揭越高,一個青花大瓷碗盛著的八寶湯露了出來,白花花的湯面上紅色的蜜棗和杞子沉沉浮浮,煞是可愛。
做完這一切后,那個傳菜的傭人好像找回了一絲勇氣,聲音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抖了,拎著那個罩子很小意的說道,“那個……呃,您應該是少爺這次邀請的貴客吧,難怪會和我們開這種玩笑。您要看的也給您看了,要是沒別的事,我這還得繼續忙呢,這劍……能不能收收?”
一口標準的青城本地腔,話說得順溜無比。
從三樓窗口輕巧躍下攔住這人,可向宇并沒有看到自己預想的畫面,那盆八寶湯也是地道的青城做法,并沒有什么異樣,可那支其實并沒開鋒的劍卻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反而又往那人脖頸處的頸動脈靠近了兩分。
“哼哼,湯的確是湯沒錯,可我問你,你們主人不是剛下令說由女主人親自上菜的嗎?怎么現在不見瞿洛神,反而是你在上第一道菜?還有就是,我既然是貴客,按理說更應該遵守青城的待客之道,哪里有第一個菜就上湯的?”
那人似乎并不吃驚向宇會問這個,隨口答道,“是這樣,女主人在廚房看到有些讓她不滿意的地方,所以親自監督讓大廚把前面的菜返工重做,這不是怕客人們等久了嘛,我才替她來傳個菜,順便遞個話。”
這番解釋很在理,根本聽不出半點破綻,向宇聽了也不禁眉頭皺緊,沉吟了一會便將那把劍往后縮了縮,準備放過這個普通的傳菜員。既然他都說了瞿洛神在廚房,那去廚房看一眼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就在三尺無鋒劍即將離開那人肩頭時,向宇心頭忽然又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冷然說道,“你把右手的保溫罩翻過來讓我看看。”
那人剛準備邁步進門的身形微微一滯,然后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雙肩微微塌下。
就在這時,一股冷冽的殺機從那人身上勃然而發,頓時讓向宇全身汗毛倒豎,脊背那股遇到危險自動生出的寒意瞬間激發了五感加速。
下一瞬間,一份熱乎乎的八寶湯已經連湯盆帶托盤一起砸到了向宇面門處,那個一襲碇青制服的男人已經從那個鍍金銅罩內掏出了一把泛著金屬烏光的手槍來。
向宇看得很清楚,槍柄和槍管處都貼著透明膠帶,正是這些膠帶把槍固定在了那個保溫罩內壁上。
腎上腺素涌動,圣心意識協調全身,躲過那盆熱湯并不是難事,可接下來的一幕讓向宇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和半空中那份即將潑到臉上的湯水緩慢的飛來截然不同,兩相對比之下這殺手就像身處正常的時間幀里,掏槍,拉栓,舉槍如行云流水,自然、簡潔、老練到近乎隨心所欲的動作,昭示這人的確是一名殺手,值得敬畏的使槍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