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瀟靈城和往日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差別,普通百姓在和平安定的瀟靈城中安居樂業,城主府充滿威嚴的建筑群矗立在瀟靈城的中央,他們甚少直接插手干預城內的大小事務,卻一直嚴密地監視著城中的每一絲變化。
換而言之,城主府的人之所以很少插手瀟靈城的事務,是因為他們覺得瀟靈城的一切都是在按照他們預定好的發展軌跡運行。
這便是殷家的統治管理之道!
大多數瀟靈城的居民對城主府的印象一直都是神秘而強大,至于那位掌管瀟靈城一切的城主,在整個瀟靈城中只有鳳毛麟角的極少數人有幸親眼見過。
對于這些人來說,見過城主無疑是他們這一生中最值得在茶余飯后拿來給人吹噓的資本!
當然,他們可不會告訴那些滿臉羨慕之色的普通人,他們所說的“親眼見過”其實是隔著一陣無法以視線穿透的風雪。
這些每天都熱衷于拿城主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幸運者完全不知道,那位一直坐在風雪之中的城主早已離開了瀟靈城,現在瀟靈城真正的主事人乃是首席執行官殷峰!
“噔噔噔……”
一陣敲門聲從殷峰的書房門外傳來。這種富有特殊節奏感的敲門聲,是殷峰的侍衛們有事匯報時所慣用的。所以伏案處理公文的殷峰壓根兒不用多問,便明白了來者的身份。
“進來。”
走進來的,確實是黑羽衛隊的一員,不過并不是今日在殷峰書房外當值的幾人之一。
“殷良,你怎么來了?是殷揚那里發生了什么變故需要我去處理嗎?”殷峰疑惑地看著推門進來的殷良,按道理來說,殷良現在應該在照顧殷揚才對,忽然來書房找自己,一定是發生某種不得不讓自己知曉的事情。
“恩,殷峰首席執行官大人,殷揚大人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希望請您去他那里坐坐,說是有一些秘密要對大人您說。”殷良半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哦?秘密?”殷峰這才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他和我兄弟之間居然還藏著秘密,看來我今天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了。雖然他的傷勢才剛剛恢復,不過我動手揍他一頓,應該不算以大欺小吧?你說呢?”
“也許吧……”殷良的笑容更加尷尬了。
“那么……我們走吧!一起去聽聽我那二弟想要告訴我的秘密。”殷峰順手將手中最后處理完的一卷公文變成一座晶瑩的冰雕放在桌上,起身向書房大門的方向走去。
殷峰的步子不疾不徐,步調極其穩定。因為這段路他已經不知走過多少回了,當然是輕車熟路。
就在殷峰和殷良擦肩而過的剎那,異變突生!
就在兩人錯身的那一刻,一直謙恭地低著頭的殷良忽然面露猙獰之色,右肩頂住殷峰左胸膛,手中一柄閃耀著幽綠色光芒的晶瑩短劍快速地沒入了殷峰的腹中!
這把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打造的鋒利短劍刺入殷峰身體里好像刺入了一口大麻袋,干脆而利落!
被短劍貫體而過的殷家首席執行官殷峰霎時面如金紙、腹部血流不止,靠著書房的墻壁貪婪地呼吸著他最后能呼吸到的這一點點純凈空氣。
“能在不需要元力加持的狀態下用武器襲擊我……”殷峰自己一咬牙拔出了腹部的幽綠色短劍,似笑非笑道:“這短劍是由‘幽暗鋒棱石’所制吧?也只有這種材料,才能在不使用元力的狀態下憑借武器之利,傷害到化形境的強者。”
“真是好個閑情逸致,都死到臨頭了,還不忘分析一下我手中武器的材質。”殷良又是輕蔑地一笑。
“雖然受襲擊者是我,但是我想說,這次你做的不錯,殷良。”殷峰好像壓根兒就沒將受傷這事放在心上,明明因腹部中劍的疼痛感還在,還有心情夸夸殷良這位難得的天才,“我了解你,光是金銀財富上的誘惑,卻不足以讓你背叛眾人、為他們效力。我想,你之所以會背叛,一定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吧?是仇恨嗎?如果是,那能不能回答我呢?我究竟是哪里將你觸怒?”
“還記得那位被你派出去保護一名外族年輕人而死的‘銳眼’嗎?”殷良年輕的臉上露出忿恨的神色,“他是我在族中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是卻為了一個外族的人而犧牲!你這種命令!我無法接受!你這種將族人性命當作犧牲品的做法!我無法接受!”
聽到殷良這番嚴詞厲色的指控,殷峰終于是恍然大悟。他至今仍記得那天殷良對自己命令的質疑,仍記得自己那天對殷良的開導和解釋。有些,他的那種解釋方式,沒有身居過上位的人,是無法理解的吧……
想到這兒,殷峰有些后悔,不是后悔自己是疏忽導致了今日的遇襲,而是后悔自己的考慮不周使得一位本應該成為殷家未來棟梁的年輕人徹底走上了邪路……
“如果我當初的解釋沒能讓你明白那么做的必要性,那么……我向你道歉……”
腹部血流不止的殷峰在殷良錯愕的眼神中,對著殷良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你……你……”殷良看著被自己襲擊而重傷的殷峰,呆呆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在襲擊殷峰之前,殷良其實早已想好了。就算殷峰在重傷的狀態出手殺了他,他也絕不會后悔!
但是殷峰如此表現,卻讓殷良不禁懷疑起,自己這一劍,究竟是刺對了,還是刺錯了。
由“幽暗鋒棱石”所制作的武器,不但鋒利無比,而且造成的傷口無法自然愈合。也就是說,如果殷峰不能在受創后馬上求醫的話,那他將注定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而眼前的殷峰,雖然因為不斷失血而臉色越來越難看,但怎么看都沒有一絲要去求醫的意思。
“‘幽暗鋒棱石’這種東西,族中并沒有,一般的勢力也不可能有。那么,殷良……你能告訴我嗎?你是從哪兒獲得的這柄短劍?背后指使你的人又是誰?”
“指使我?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即使已經開始后悔刺殺殷峰的行動,但殷良依然不準備出賣為自己提供這次行動計劃和這柄武器的人。
不過,他那閃躲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是我。”一道意外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門外今日當值的衛兵好似都被遣走了似的,連一點質疑和阻攔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便任由這道聲音的主人推開了書房大門,走進這間他已來過無數次的首席執行官書房!
來人面帶勝利者的微笑,身穿藍色執行官制式長袍,始終鎖定著殷峰的目光似是秋波又似利劍!
正是殷家第二執行官殷揚!
“果然是你……”殷峰面色痛苦地嘆了口氣,左掌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臉,好似這樣就能讓自己逃避這個現實似的,“果然是你……二弟……為什么會真的是你……”
“表情那么痛苦做什么?我可不會因為你那痛苦的表情便饒你一命。”殷揚話音剛落,抬手就是數十道彩光射出,在現在毫無抵抗之力的殷峰身上射出幾十個血流不止的細小窟窿!
這些傷口處處皆是要害,這一擊之下,殷峰邁向死亡的速度更快了!也許下一刻,殷峰便會支撐不住,慘死血泊當中。
鮮血將殷峰干凈的長袍染滿污穢,但殷峰重傷的身軀卻依然挺立。
“為什么……為什么你就是不知道回頭呢?”殷峰的表情變得更加痛苦,不知是因為他這一身重傷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我居然在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嘴里聽到了‘饒你一命’這四個字,哈哈……咳咳……真是對我這一生莫大的諷刺……出賣家主的人是你,策劃襲擊我的人也是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你愿意背棄殷家、愿意成為世仇五大軍團的鷹犬?!”
“何必呢?珍惜你這最后一口氣多看看你這間我向往已久、代表著族中第二高權的書房不是更好嗎?把最后一點體力花在問一些對死人毫無意義的問題上,你這種做法實在太不明智了。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我的好大哥……”殷揚走到殷峰的身邊,“你知道嗎?我以前最討厭的,就是你那種自以為全局盡在掌握的自負神情!現在感覺如何?是不是一切都超出你的預料?”
“超出我的預料……你錯了,二弟……這一切,我都心知肚明……在殷良進來之時,我便知曉是你派他來的,也知曉他突然的造訪一定是為了刺殺我。至于二弟你的背叛……在你渾身‘重傷’被救回來時,我就知曉背叛的人是你了……”殷峰說話已經變得有些吃力,每說一句都要稍稍歇一口氣。
“哼!胡說八道!死到臨頭還嘴硬!”
“你那一身‘重傷’,看似復雜而嚴重,但在相互影響之后,卻變成了非常容易恢復的傷勢……只需要特制的丹藥配合,再自我調息,不出半天便能痊愈……你的敵人不可能湊巧剛剛給你留下配合得如此‘默契’的傷勢,只有和你合謀的人,才會助你制造出這種傷勢,讓你偽裝成重傷的模樣……而這些傷中暗含的勁力,非是我殷家之人所有……所以,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