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高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完全用冰雪做的椅子上,冰椅上傳來的絲絲涼意,讓他感覺格外的愜意。不過愜意歸愜意,正事才是胡高現在所關心的。
“‘冰鳳之淚’據我所知,并不是圖騰大陸應該有的東西。在胡家的資料中,關于‘冰鳳之淚’的記載只有只言片語,能不能請執行官大人告訴我,這種東西的來歷究竟是什么?又該從哪里獲得?”
胡高所說的“胡家的資料”自然是值得傳承之門背后的記載。胡高在傳承之門后了解到了許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知曉的無數秘辛,也曾看到過“冰鳳之淚”這個名字。
在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唯一的一顆“冰鳳之淚”曾經在某一場戰役中扮演了逆轉戰局的關鍵。不過,傳承之門所留下的記載,也僅僅是描述了“冰鳳之淚”的神奇功效和其稀有性,對于“冰鳳之淚”的來歷則是全無記載。
“‘冰鳳之淚’的來歷……這是我殷家最核心的秘密之一,我無權告知你,整個殷家,也就只有族長一人有這個資格和權力。至于獲得方法,我同樣不能說,我所能告訴你的是——整個殷家,只有大小姐一個有辦法取得‘冰鳳之淚’,如今大小姐并不在族內,若想獲得,只能等待大小姐回來。”殷峰的回答透露的信息極少。
如此遮遮掩掩的回答,對于培養雙方之間的信任、建立進一步合作有害無益,但他也只能回答道這個地步。
“那你們大小姐什么時候回來?彩飄的傷勢可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可以等待!”說起彩飄的傷勢,胡高的耐心就變得非常之差。
“不知道……唉……”殷峰嘆了口氣,“從你的那兩封信里可以看出,你似乎非常肯定我殷家的家主已經遇襲了。那我也不瞞你,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我殷家家主遭遇五大軍團的人襲擊,不得不冰封自保。大小姐和家主母女情深,得知此事后,決心要一個人去找五大軍團的麻煩,我不清楚大小姐究竟想做什么,也無從判斷她究竟何時會回來……”
“既然如此……那就換成我們去找她吧!”胡高做了決定,“彩飄的傷勢已經不能再拖,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所有和五大軍團有關地點尋找你們那位大小姐。你能提供她的畫像給我嗎?”
“這是當然!”
“多謝了,如果我們最終成功取得‘冰鳳之淚’,那我胡高個人欠你們一個人情。”
胡高這句話說得很精。個人欠殷家一個人情,代表著胡家和此事無關,在兩個家族進行家族層面的合作時,胡家依然可以和殷家保持完全平等的關系。
殷峰哪里聽不出胡高話里的小算盤,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么。對他而言,胡高的人情就已經足夠了。而且,胡高作為胡家的傳承者,未來必然是胡家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之一,想將個人和家族分開,哪有那么容易。
“那我們現在可以談談合作的事情了嗎?”殷峰笑道。
“在談合作之前,我必須先嚴肅地提醒你們一件事。”胡高面色一肅。
“何事?”
“殷家已在覆滅邊緣!”
意外之語如同一記驚雷在殷峰的書房中炸開,書房內常年飄動的風雪之氣頓時為之一潰。
殷峰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說出這樣的話,閣下可做好心理準備了?我希望閣下能為這句話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合作不成不說,恐怕還會傷了和氣。”殷峰強壓著火氣。
胡高當然知道自己這句話對殷家人來說是多么無禮的一句話,不過早在開口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全套的說辭,面色坦然:“執行官閣下大可不必生氣,聽完我的分析,再決定生氣與否不遲。”
“愿聞高見。”
“如今龍華國內,風云涌動。可以說,自那場誰都不愿意提起的浩劫以來,今年是天下局勢最為動蕩的一年。清元礦脈方向的戰爭即將劃下終點,‘希望之海’的開啟已是必然。而五大軍團的人也前所未有地投入人力防范我們的重新崛起,很快,所有暗藏在平靜水面下的矛盾都會一一浮出。這番話,執行官大人認同嗎?”
殷峰點了點頭。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殷家在執行官大人的帶領下有何作為?殷家空有全圖騰大陸最強的信息收集能力,卻對局勢變化作壁上觀,即使五大軍團已經在對你們下手,你們仍然是保守應戰、見招拆招。我說錯了嗎?”
殷峰搖頭:“你沒有說錯。”
“胡家和郎家的戰爭結束后,兩家剩余力量的整合是必然之勢。現在我又聯系上了另外一大家族,三大家族的聯合,與殷家相比,孰強孰弱?”
殷峰沒想到自己僅僅是失去了胡高的消息一段時間,胡高就又聯系上了一大家族,微微錯愕之后,老實地回答道:“我殷家雖強,但與三家聯合相比,仍有所不如。”
“那一旦沖突完全爆發,先遭殃的是誰?”
“是處于弱勢的我殷家。”
“現在,執行官大人還生氣憤怒嗎?我所說‘殷家已在覆滅邊緣’,可有半點虛言?”
“并非虛言。”殷峰心悅誠服。
“那我們現在還談合作嗎?”胡高微微一笑。
“不用了,我們現在要談的,是聯合!”
胡高走出殷峰的書房時,皎潔的圓月已經代替累了一天的太陽承擔起為世界繼續維持光明的重任。慕錦不知何時已在來到書房外,等待著胡高、殷峰二人會議的結束。
“你怎么來了?”胡高奇怪地看著慕錦,“你不在醫樓里照顧你妹妹,跑到這里來吹什么夜風?”
“好心沒好報!”慕錦白了胡高一眼,“還不是擔心你和他談崩了,準備在外面接應你。不過看你的表情,我是多慮了。”
“哦?我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嗎?”胡高更加驚奇了。
“特別的表情卻是沒有,不過你的眼神卻出賣了你。”
“什么眼神?”
“一種奸計得逞的眼神。”
胡高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倒是了解我!”
“沒辦法,這個眼神我在龍尾堡的時候就看你露出過許多回了,想忘也忘不了。”慕錦聳了聳肩。
“說到龍尾堡,我在來這里之前,又去了一回龍尾堡。你要聽聽龍尾堡的新故事嗎?”
“當然當然!”慕錦一聽新故事,立刻雙眼放光,好奇寶寶的本性暴露無遺,“新故事我當然要聽!在聽龍尾堡的新故事之前,我還想知道你剛剛在書房里和那個殷峰談了些什么。”
“這嘛……”
“怎么?”
“天機不可泄露啊……”
“怎么又是這一句?”慕錦一下子泄了氣。
“走,去醫樓吧!你想知道的故事,說不定我什么時候心情一好就講給你聽了。”
“我可以拒絕嗎?”
“完全可以!那我就一個人去醫樓,你留在這兒吹風吧!”
胡高發現尋慕錦的開心真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當然,慕錦是絕不會贊同的。
瀟靈城城主府的醫樓是城主府中最重要的建筑之一,為了給傷者提供一個良好的療傷環境,殷家在醫樓中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可謂不多。若論用心程度,也就只有家主所在的正殿才能和醫樓相提并論了。
醫樓中,慕卓衣正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出神。
醫樓中的病床可不是普通的床,這種使用了多種珍稀木材并輔以各種藥材藥根作、結合煉藥師級別的細致處理制成的特殊床鋪對有傷在身之人的傷勢恢復有著不小的好處。
這些常人不太會注意的細節處處皆證明著歷代殷家家主的治家理念。
只不過,這個理念在這個時代已經無法再延續了……
“在想些什么呢?”胡高的聲音忽然在慕卓衣的房間里響起。
“沒有想什么。”慕卓衣搖了搖頭,聲音平靜。
“你撒謊的本事可不如你的劍上造詣高明。”胡高坐到慕卓衣的床邊,“如果不是想什么想得出神,怎么會我進來了你都沒有發現呢?”
“因為你匿息的本領很強。”慕卓衣依然保持著平靜。
“但是我在剛剛進門的時候,故意放出了一絲氣息。”
這下慕卓衣無話可說了,沉默了一陣,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她?她的傷勢比我嚴重很多。”
“因為你對我來說同樣重要。”胡高輕輕地捋過慕卓衣的一縷發絲,“不要胡思亂想,好好恢復,我們要準備離開殷家了。”
“我……”慕卓衣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沒什么。”慕卓衣搖了搖頭。
胡高不禁有些頭疼,女人心啊,果然是海底針,要猜透女人的心思簡直比和扶蘇大戰一場還來得疲憊。偏偏胡高并不是一個擅長安慰女人的人,就是明知道慕卓衣心中有事藏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為她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