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秦倫剛睜開眼睛,抬了抬手,身上就傳來了一個金鐵交擊的聲音。
“鐐銬?”他看著手腕上的手銬,微微皺眉。
秦倫抬頭看向四周,眼眸中閃爍著微微的綠色熒光,月夜精靈的夜視能力足以讓黑夜變成白天。
這是一間漆黑而骯臟的牢房,地面的青石磚冰冷潮濕,寒氣深入骨髓,發黑的墻壁散發著難言的腥臭。墻邊有一張單人床,鐵質床腳滿是暗紅色的鐵銹,床上的薄棉被在破爛處露出黏在一起的發黑棉絮。墻角有一處糞坑,邊上一團團黑黃的污垢讓人觀之欲嘔。
“我討厭這個地方!”秦倫毫不掩飾自己的煩躁,以前的囚徒生涯讓他對所有限制自由的安排,都有非比尋常的反感。
站起身走了兩步,秦倫便是一個踉蹌。低頭看去,他的腳踝居然還連著一根粗大的腳鐐,通過鐵鏈被固定在墻上,范圍只夠他在半個牢房區域活動。
秦倫心中一股異樣的情緒油然而生,閃爍著綠色熒光的眼眸慢慢泛紅,喉嚨中傳出如同困獸般的低聲咆哮。正當他即將爆發之際,對面漆黑的墻壁上卻蕩漾開一圈水波狀的漣漪,一幅如同黑色膠片電影的畫面浮現而出。
這場黑白無聲電影播放的內容是有關于一場戰爭。戴著鋼盔,排著整齊的隊列,以正步通過檢閱廣場的軍隊方陣;炮管高聳如森林的牽引榴彈炮;在大洋中劈風斬浪的巨大戰艦……
天空中如同烏云般呼嘯而過的戰斗機群;像老母雞下蛋一樣向下方城市投擲炸彈的轟炸機;隆隆前進跨過壕溝的戰車坦克;腐尸遍地、戰火紛飛的平原戰場……
直到秦倫看見電影中那個身材瘦小,卻在演講臺上慷慨激昂的小胡子;那個坐著輪椅的老年紳士;那個身穿呢子大衣的胖子;那個戴著寬檐軍帽,總是端著一個大煙斗的政客……
他這才回過神來,訝然地低頭輕語:“地球舊世紀的第二次世界大戰?”
電影中的某些畫面與他讀到歷史有所不同,但是很顯然,它講述的內容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電影播放得很快,短短十來分鐘就到了末尾,然后便出現了一排排只有使徒才能看懂的提示信息。
世界場景:地球平行世界
時間:1945年1月25日,上午11時
地點:德國慕尼黑,憲兵監獄
主線任務:赫拉克勒斯
難度:軍士長準校階
任務提示:該任務為團隊任務,使徒將得到劇情人物的協助,具體內容未明,任務獎勵將在回歸時,視使徒在任務中的貢獻值發放。該主線任務擁有數個隱藏分支,完成任一隱藏分支皆視為達成任務目標。
警告:主線隱藏分支難度從軍士長到準校階不等,在劇情人物的協助下,任務難度可視為下降一階。軍士長級適用范圍為第一檔次使徒,準校級適用范圍為第二檔次高級使徒或者第三檔次初級使徒。請務必謹慎接取任務。未達成主線任務的任何隱藏分支,將扣除使徒55點壽魂。
“又是一個人類主導的任務世界!”
秦倫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的提示信息上,反而口中喃喃自語。這個世界已經是他第三個進入的異時空世界了,三個世界都是人類主導,而且跟地球都有一定牽連,似乎是以地球歷史或者神話為藍本的異時空。
使徒本身只是靈魂體,外表的法則身體能夠轉化為任何形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可以成為任何生命體,能夠進入任何非人類主導的時空位面。比如:機械族的世界、硅基世界、宇宙星空……
“難道因為我本來是人類,所以才被破碎星空圈定在以人類為主體的任務世界嗎?又或者是因為我的實力和使徒級別還不夠,無法接觸其他高科技和高魔世界呢?”
秦倫目光閃爍著,陷入了沉思,一時之間倒是遺忘了周圍骯臟邋遢的黑牢環境。
“咣啷!”正在秦倫思考之際,牢房門口傳來了解鎖的聲音。
“把他清洗一下,然后帶去審訊室!”門口傳來了幾句慕尼黑口音很重的德語。
幾個身高馬大的德軍士兵涌入牢房,解開秦倫的腳鐐,毫不客氣地叉著胳膊,將他架出門外。驟然間從黑暗一片的牢房來到明亮的走廊,秦倫不由自主地瞇起眼睛,眸中的綠光悄然隱去。
德軍士兵架著他來到一間淋浴室,等他們解開手銬,要求秦倫清洗身體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身上那套骯臟破爛的囚服,居然也是一套灰色的德國軍裝。
劇情亡者也是一名德國軍人嗎?秦倫赤身裸體仰著頭站在蓮蓬頭下,熱水沿著臉頰和寬厚的胸膛滑落,刷去了全身的污垢。
秦倫將意識沉浸入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資料……
格特哈德·海因里希:二十八歲,出生于漢諾威的奧本科岑,父親是一個鄉下農場主。1936年入伍,戰爭期間在慕尼黑軍官學校接受過短期軍官培訓,現僚屬德國山地獵兵部隊,第一師阿爾卑斯特種旅少尉排長。
格特哈德是一名根正苗紅的德意志人,性格冷靜堅忍,槍法嫻熟,軍事技能出眾。此次入獄原因是在酒館中卷入士兵械斗,事情具體經過模糊不清,可能是因為格特哈德當時喝了不少酒,導致死后記憶缺失。
不過,格特哈德的死因倒是很清楚,這個身體強健的德意志軍官是自殺。他的父母妻兒好像都在盟軍的轟炸中去世了,得到了噩耗的德軍少尉在酒館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就是械斗。
入獄后,格特哈德深感失去了軍人榮譽和生存目標,意志消沉之下便選擇了自殺。只是格特哈德選擇的自殺方式卻沒有在記憶中顯現,仿佛是他想死就默無聲息地直接死掉了。
秦倫清洗完身體,關閉水龍頭,看著盥洗鏡中那張濕漉漉的臉。鏡子中的德意志男人高額隆鼻,雙頰瘦削,嘴唇緊抿如刀。深陷的眼眶中,那雙如梟般銳利的淺灰色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這是一個刻板堅韌,殘酷冷漠的男人!秦倫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他喜歡扮演這樣的一個角色。
“少尉,這是你的軍服!”當秦倫圍著毛巾從淋浴室出來,一個德國憲兵遞上了一套嶄新的軍裝,“請馬上著裝,中校正在等你!”
穿好軍服,德國憲兵帶著他穿過幾條走道,走進一個密閉的審訊室。秦倫注意到這里的走道完全沒有窗戶,空氣流通基本上都靠排風扇,猜測這里應該處于地下或者山腹。
審訊室空曠無物,只有一張簡陋的辦公桌,桌子前方數米還有一張木凳,后面站著一名德國校官。
這名校官身材魁梧,目測超過六英尺四英寸,也就是一米九多的身高。他的左臉有一條從下巴到鬢角的巨大刀疤,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走進房間的秦倫。
秦倫瞳孔一縮,他附身的格特哈德是一個純粹的德國軍人,除了戰爭和武器,幾乎不關心任何事情,但是他的腦海中卻有這位軍官的名字。
奧托·斯科爾茲尼!
斯科爾茲尼的頭上籠罩著無數耀眼的光環:德國的戰斗英雄、奧寧堡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墨索里尼的奇跡營救者……
他負責過制止匈牙利獨裁者霍爾蒂背棄軸心國的鐵拳行動,派遣突擊隊員偽裝美軍滲入盟軍后方大搞破壞,影響極大,曾被英國首相丘吉爾稱為“歐洲最危險的男人”。
秦倫上前兩步,按照格特哈德記憶中的那樣,挺直腰板抬頭挺胸,一臉冷漠地對視著斯科爾茲尼。
“格特哈德·海因里希少尉,曾經因作戰特別英勇,獲得過一級鐵十字勛章!”斯科爾茲尼伸手指了指木凳,自己也轉身坐回桌前,拿起格特哈德的資料端詳起來。
“你還記得自己是怎么入獄的嗎?”斯科爾茲尼犀利的眼神緊盯著秦倫。
“不記得了!”秦倫面無表情地回答了一句。
“你在軍官云集的酒館挑起了一場激烈的械斗,被你打傷的二十多人中有七名重傷員,其中五人已經死亡,其中包括了兩名國防軍尉官,一名黨衛軍少校!”斯科爾茲尼讀著格特哈德的資料,嘴角微微抽搐。
據記錄這份資料的憲兵軍官回憶,當時他們派出了兩個班的武裝憲兵壓制格特哈德,可是全部被佩戴著雪絨花的山地師少尉給擊潰,最后是他自己醉倒在地上,才被他們綁進了憲兵總部。
格特哈德醒來后,似乎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逃脫軍法審判,感到失去了軍人的榮譽。與此同時,他的親人都已經去世,再也生無可戀,這才會選擇在牢房里自殺。
腦中的聯想一閃而逝,秦倫依然緊抿著嘴,并不為自己辯解。
“海因里希少尉,你曾經是德意志的戰斗英雄!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不欣賞你的選擇!”斯科爾茲尼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站起身按著桌子,俯身虎視著秦倫,“直接點說吧,我有一個任務,需要戰斗力特別強的奇人異士才能完成。你要戴罪立功?還是爛在牢房里!”
“德意志還需要我這個罪人嗎?”等再次開口,秦倫發現自己的聲音分外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