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幾天,衢州行署進行了戰爭動員,新二師的抗戰宣傳也大張旗鼓地搞了起來。
蔣經國結合蘇聯的宣傳經驗,喊出了到浙西參軍保家衛國的口號。隨著華北前線急報源源不斷送達,蔣經國親自篩選新聞,在電臺播放,并根據具體事件錄制廣播劇,激發衢州乃至整個浙江民眾的抗日熱情。
在吳銘的支持下,蔣經國組織了幾十支宣傳隊,前往衢州城區、浙西各縣及下屬鄉鎮,展開全方位的宣傳工作。
在蔣經國努力下,衢州民眾參加作為新二師預備役部隊的毛良塢民團的熱情空前高漲,招兵處差點兒沒讓人給擠爆,原本只打算征召兩個團新兵的民團一再擴招,最后竟然招了六個團,就這樣,還是精挑細選后的結果。
不光這樣,在普通民眾眼中,官兵們的地位直線上升,許多戰士上街的時候,民眾都向他們投來尊敬的目光,進商店買東西時許多店鋪老板不肯收錢,他們說你們馬上就要上前線打鬼子了,來我們這兒買東西我哪里能要你的錢啊,這不是要讓別人戳我的脊梁骨嗎?最后,官兵們只能以軍紀軍法為由,強行讓老板收下。
衢州行署和新二師的動員效果很好,成績喜人,可是華北局勢卻越來越嚴峻:
七月十一日上午,北平當局和日本達成停戰協定:第二十九軍代表聲明向日軍表示道歉,并對責任者給以處分,負責防止今后不再惹起類似事件,中國在盧溝橋周圍及龍王廟的駐軍撤離,改由保安隊維持治安,同時今后將對各抗日團體斷然采取措施并徹底取締。
就在朝野投降派彈冠相慶,在天津搖尾乞憐的宋哲元出口大氣的時候,日軍再次向盧溝橋一帶猛烈進攻。
北平時間下午四時,日本天皇裁可首相近衛文屬所遞呈增兵華北及對華北政策所需經費案,六時,日本政府發表增兵聲明,并改稱盧溝橋事變為“北支事變”,聲稱“內閣會議下了重大決心,決定采取必要措施,立即增兵華北”
七月十二日,日軍拒不履行停戰協議,復在原陣地布置工事,繼續向北平增兵,凌晨時分,日軍進犯財神廟,被二十九軍將士擊退,晚上,日軍又在宛平一帶展開范圍更大的進攻,第二十九軍將士與日軍展開激戰。
同日,駐天津日軍占領東滄,朝鮮軍所屬第二十師團調往天津,關東軍所屬日軍獨立混成第十一旅團,從古北口出發,向北平開進。
而在日本國內,堅決反對戰爭擴大化的石原莞爾被邊緣化,日本陸軍參謀總長閑院宮載仁親自坐鎮參謀本部,組織制定《關于華北用兵時的對華戰爭指導綱要》,宣稱通過“全面戰爭,求得對華問題的徹底解決”,要求日軍速戰速決。
日本外務省令在華日僑作好撤退準備,日本各大報刊號外滿街,皆稱中日將逐步走向戰爭。
七月十三日,日軍華北駐屯軍河邊正三旅團兵員約九千余眾,利用冀東偽組織由北寧路及長城路口運兵增援,關東軍所屬獨立混成第一旅團從公主嶺出發,直逼北平。
同日,主張對華強硬的香月清司中將至天津,取代病重的田代皖一郎擔任華北駐屯軍司令官職務,下令全軍“作好適應全面對華作戰準備”,增加豐臺、通縣的兵力,開戰前關東軍主力集結于密云,航空隊集結于天津,要求在七月二十日完成部署,然后一舉殲滅中國第二十九軍。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宋哲元依然冀圖于日軍施舍和平,繼續留在天津,與日軍展開談判。
這下就連何應欽都看不下去了,悄悄向宋哲元發出密電:“盧事日趨嚴重,津市遍布日軍,兄在津萬分危險,務祈即可秘密赴保,坐鎮主持。”宋哲元依然不為所動,電阻中央軍止于河北南境,謂“中央大軍北上,必致激怒日人
正是由于宋哲元的首鼠兩端,奮起抗爭的第二十九軍將士士氣大受打擊,同時讓華北日軍逐步完善了戰爭布局,逐漸形成戰略主動和優勢。
看著手里最新一份宋哲元在天津召集第二十九軍高級軍官開會時做出的“余向主張和平,愛護人群,決不愿以人類作無益社會之犧牲……希望負責任者以東亞大局為重”的電文,吳銘哭笑不得,日本人都逼到眼前了,還自欺欺人地以為可以退讓,天真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用弱智可以形容了。
可悲可嘆啊
昔日在喜峰口那個高呼“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有進無退,死而后已”的抗日英雄,已經不在了,現在的宋哲元只有一個為了保住自己地盤不惜退縮到底的可恥軍閥。
吳銘搖了搖頭,一甩手將這份電報扔進垃圾桶,心里一片冰涼。
吳銘正想出去透口氣,孫承元走了進來,在吳銘耳邊低語兩句,吳銘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重重地一拍桌子,問道:“娘希匹,抓到多少人?”
“一共抓獲涉案的日本人六十八人,另有兩百多名充當內應的漢奸賣國賊,剛開始時關押在衢州北大營,不過葉科長說留在衢州說不一定會給人以可乘之機,于是在初步取得口供后,連夜用船送到毛良塢來了,現在關在修書村東面的大源監獄”
聽完孫承元的匯報,吳銘臉上浮現一絲得意的笑容……華北戰場,日軍囂張跋扈,步步緊逼,但是在衢州,在浙西這一畝三分地,老子還是可以治治你們這些小鬼子的囂張氣焰的
“走吧,咱們去看看”
吳銘站起來就向外走,走了兩步忽然停下,沉思一會兒,讓承元去把蔣經國給叫來。蔣經國聽到師長有請,二話不說放下手里的工作,出來與吳銘見面。吳銘沒有過多廢話,拉起蔣經國來到停車場,很快三人上了小車,直奔大源監獄而去。
大源監獄位于棋盤山南面的菊花山下,前面是新建的還未正式投入使用的占地約一百二十畝的軍官訓練學校,擁有完善的辦公樓、宿舍區、教學樓、食堂、足球場、籃球場和一個室內訓練場,能夠同時容納八百五十人進行封閉性訓
大源監獄就建在軍官訓練學校東北角緊靠山體的亂石區,主體建筑是七十二間大大小小由鋼筋混泥土澆注的牢房,監獄后面是一個采石場和一個儲量約二十萬噸的中型螢石礦,主要供罪犯勞動改造所用。
“師座,不知道帶我去哪兒?”
疾馳的小轎車內,蔣經國有些奇怪地看向吳銘,腦子里一片霧水。
蔣經國在新二師可謂如魚得水,履新后他所主持的宣傳工作展開非常順利,新二師和毛良塢商會處處予以酎合,隨著工作深入成績斐然,這讓蔣經國贏得全師將士認同的同時,迅速在新二師站穩了腳跟。
在這種情況下,蔣經國又被吳銘任命為師軍法處處長,也沒有任何人反對。蔣經國對于吳銘越發地感激,要知道他的太子身份像是燙手的山芋,宋美齡就像是橫亙在他身前的大山,很多人保持恭敬的同時也遠離他,而吳銘卻給了他一份任意發揮才華的天地,這可比什么饋贈財物強多了。
吳銘神色凝重,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蔣經國。
原來,吳銘早就命令情報科密切注意衢州地區的日僑,發現常駐本地的日僑通常以經商為掩護,通過拉攏腐蝕衢州地方士紳名流、失意政客和落魄軍人等方式,搞到衢州的軍事、政治情報后傳回日本國內。
七七盧溝橋事變爆發后,吳銘命令葉竹寒收網。
昨天深夜十點,隨著葉竹寒一聲令下,在新二師駐衢州的一個團官兵及師直屬特務二連配合下,情報部門一舉將日本在衢州的間諜網一舉摧毀,抓住三百多名敵特分子,其中日僑六十八人。
“三百多人,六十八名日本人……我的天哪怎么會這么多人?”
蔣經國驚呆了,過了一會兒才無比震驚地問道:“特務處是于什么的?衢州隱藏有這么多敵特分子,為什么戴雨農那邊會沒有動靜呢?”
吳銘一聽不由莞爾。
在衢州,有什么勢力比自己更了解這塊熱土上發生的一切?
就像特務處在上海,也不得不依靠青幫的勢力一樣,在衢州,沒有自己的幫助,特務處可以說是睜眼瞎。退一步講,哪怕特務處已經注意到這些日本人的異動,可是沒有蔣委員長的首肯,戴笠又怎么敢隨便抓人呢?若是因此挑起兩國爭端,功勞沒有,責任一大堆,以戴笠的精明是不會于這種傻事的
吳銘笑了笑,也不點破,說道:“特務處需要監督和偵測的地方太多,或許是疏忽我們這里了吧”
蔣經國眉頭微蹙,對吳銘的說法有些不以為然,但他在蘇聯見識過“契卡”和“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威風,對于戴笠及其領導的特務處不好說什么,于是主動轉移話題,問道:
“師座,既然把人抓來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證據,只要有證據,我們的腰桿子也就硬起來,一切都好說,若是——”
說到這兒,蔣經國搖了搖頭,臉色一片嚴峻。
吳銘明白他的意思,現在中日全面戰爭一觸即發,以國民政府那些高官們怕日本人怕到骨子里的尿性,吳銘若沒有確切的證據,南京方面說不定會將吳銘拋出去,以平息日本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