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日軍集中兩個聯隊并四個大隊,再加上炮兵一個聯隊,在艦炮和飛機協助下,向羅店發動最后攻擊。請:。
經連續苦戰全旅已經縮減為九百余人的第二○一旅,在得到師長黃維補充的一九九旅三九八團一個營援兵后,由旅長蔡炳炎親自率領投入一線陣地。中隊不顧傷亡,與日軍反復展開白刃爭奪,戰況更趨激烈,戰至下午三時,親臨一線作戰的蔡旅長不幸中彈犧牲。
在羅店堅守了半個月的第二○一旅,大部戰死,余部撤往嘉定,羅店就此淪陷。
羅店的失守,對南翔、嘉定和劉行形成嚴重威脅,蔣介石為了挽救淞滬左翼之危局,竭力要求收復羅店,同時德事顧問團總顧問法肯豪森在淞滬戰場進行實地考察后,也強烈要求收復羅店。
在這種情況下,中隊集中二十余個師的兵力,連續組織突擊羅店日軍防線。
日復一日的羅店爭奪戰,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拼,日軍依靠武器裝備的優勢在白天攻擊,中隊就在夜里實施反擊,中日兩軍的反復拉鋸,活生生把一座江南小鎮打得變成吞噬中日兩人性命的絞肉機。
如此死拼,哪怕是中隊一流勁旅,最多也只能頂住五六天時間。以胡宗南的第一師為例,九月二十八日進入羅店作戰,由于輕敵,結果上陣不到一天,就幾乎被打垮了。
有的部隊拉上去,更是一觸即潰,撤下來換防時,一個師的兵力往往只剩下不足一個團,有的團甚至只能縮編為一個連,部隊傷亡之慘重,由此可以想見。
然而,在如此慘烈的戰斗下,不管傷亡如何慘重,參戰部隊士氣始終高昂不衰,愛國精神在這里顯示出無比強大的威力。
十月二日,寶山縣城,日本上海派遣軍司令部。
眾多將佐分坐松井石根大將兩旁。松井石根凌厲的眼神掃去,將佐們都紛紛低下頭,不敢于司令官對視。
松井石根轉過頭,將視線移到掛在會議室一側墻上的大幅淞滬地圖上,腮綁子微微顫抖著。
此時的松井石根,心情非常沉重。
淞滬戰場中日兩隊在羅店廝殺在一起,盡管日軍擁有裝備和火力上的優勢,但中人硬是以血肉之軀硬扛下來,讓人感到難以置信,松井石根不由得敬佩起中人的勇氣與犧牲精神來。
張華浜方面也同樣讓松井石根揪心不已,日軍傾巢出擊,在大規模的艦炮支援下,依然無法打開局面。
處于中路作戰的中隊,在解決上海市區的心腹之患后,集中第三十六、第八十七、第八十八師三個德械師的兵力,再加上上海警察保安總隊和從海州南調的稅警總團嚴防死守,結果再次形成僵持局面。
松井石根的視線移到擺放在桌面的報紙上。
南京《中央日報》這幾天都在報道吳銘和他的新二師,據說中大量裝備的火箭筒和飛雷炮(無良心炮)就是其發明。飛雷炮非常簡單,從繳獲的情況看就是汽油桶加炸藥包,沒什么技術含量,可惜的是中隊對火箭筒視若珍寶,每當戰局不利都是優先轉移,如果落入包圍圈也是先毀滅火箭筒,至今為止還未得到完整的樣品。
從情報部門傳來的消息則要詳細地多,但涉及關鍵的地方依然語焉不詳。這一切都讓松井石根想抽調一支部隊,專門對付吳銘和他的新二師,以報復其發明的兩種武器對于帝隊的殺戮。
是的,就是這兩樣武器,讓進攻的日軍損失慘重,雖然死亡并不能嚇倒大日本帝國皇軍,但火箭筒卻能讓原本無往不利的坦克失去鋒利的獠牙,飛雷炮那恐怖的爆炸更是直接讓士兵粉身碎骨,只要挨上一枚必然是尸橫遍野,這一切讓大日本帝國官兵深深地感到畏懼。
尤其不能容忍的是,吳銘不僅發明了兩種武器,而且其統率的軍隊,還是淞滬戰場上帶給帝隊巨大殺傷,不管是海軍陸戰隊司令部還是公大紗廠,都是無比堅固的堡壘,從中隊的內線可以得知,原本中隊已經準備變攻為守,結果這家伙卻一力主導進攻,直接導致兩大要塞的陷落,此舉激勵并刺激了其余,匯山碼頭因此淪陷,導致帝國在上海租界多年的經營毀于一旦。
正是由于吳銘的出現,大日本帝隊在淞滬戰場的損失遠遠大于戰前設想,迫使松井石根不得不一再向大本營請求增兵。
松井石根轉過身,看到屋內面色堅定竊竊私語的將佐們,輕輕一咳,室內立即安靜下來。
松井石頭滿意地點了點頭,當即給眾將指派任務。
第三師團長藤田進、第十一師團長山室宗武聽完后面帶難色,松井石根一聲冷哼,強令藤田進和山室宗武不惜一切代價,繼續對當面的中隊展開進攻,同時他又帶著誘惑地口吻說道:
“現在,第九、第十三、第一○一師團后續增援部隊即將趕到,另外第十六、第十八、第一一四師團已經開始集結,第六師團在完成北支作戰任務后也將南下,屆時我們的兵力將達到史無前例的三十萬……如果你們能夠在后續援兵到來之前一舉解決戰事,將立下莫大的功勞,明白嗎?”
現在淞滬戰場上,中日雙方都在源源不斷地調集軍隊,此時的松井石根腦海中有著一個全新的計劃:
在援軍全部抵達后,從上海北面,以滬太公路為主軸,由北向南,在中國左翼軍和中央軍兩大作戰集團之間進行突擊,在南翔和江灣間突破,直取大場和蘇州河北岸,這計劃被松井石根命名為中央突破計劃。
而要完成這一計劃,則需要正面的帝隊用強大的進攻吸引中隊的注意力,為后續作戰創造有利條件。
在松井石根的強令下,藤田進和山室宗武各自咬緊牙關,向自己的師團下達了強攻的命令,中隊果然中計,駐守租界地區的中隊,不斷地抽調支援北線,黃浦江沿岸防御日漸空虛。
十月四日,日軍第十三師團新到的一個聯隊在虬江碼頭及其兩側地區突然實施登陸,到五日凌晨,日軍數次沖擊虬江碼頭,守衛碼頭的第六十一師所部在日軍的猛烈炮火下傷亡嚴重,無力抗擊著日軍的登陸,守軍余部退入史家宅、陸家宅之線。
同時,日軍分出兩個大隊在十余坦克的支援下,由南向北,與占據張華浜北面的日軍的遙相響應,兩面夾擊守衛張華浜的部隊。
至六日,朱紹良派出第三十六師、第八十七師及中央教導總團增援張華浜,這才堪堪穩住局勢。
七日拂曉時分,日軍第十六師團的一個聯隊在四艘巡洋艦、八艘驅逐艦及十余艘炮艇的掩護下,在三十余架戰機的轟炸中,強行登陸匯山碼頭。
駐守于此的第八十八師一個團被日軍炮火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極為慘重。其后,八時許,日軍登陸部隊迅速靠岸,然后以二十余輛坦克打頭,步兵掩護突擊,一舉拿下匯山碼頭及周邊地區,迅速依托原有工事構筑防線。
當天下午,日軍主力向公大紗廠、滬江大學的中隊發動進攻,妄圖奪回野戰機場,中國守軍第八十七師誓死守衛,再加上稅警總團一部相助,日軍敗退。
次日午后,日軍又增兵千余人和坦克二十輛,在飛機和軍艦炮火的支援下,再次進攻公大紗廠及滬江大學等處。守軍在增援的炮兵的掩護下,殊死抗擊,激戰至晚間,殲敵一部,雙方呈相持狀態。
日軍連續幾日兇猛的進攻,將上海中隊打蒙了頭,左翼、中央左路與右路各部隊齊齊告急,由于沒有統一指揮,各路大軍各自為戰,每每電報發到南京,直接報呈兼任戰區司令官蔣委員長,使得蔣介石不堪其擾。
軍事委員會舉行的作戰會議上,若是以往還有楊杰在一旁出主意,雖然楊杰是一個犟頭,但就是其戰略眼光來看,軍中能超過他的人不多,每每危急時總能提出一些解決方案供蔣介石選擇。但現在楊杰被打發到蘇聯去爭取援助去了,而擁有戰略眼光的幕僚蔣百里則被蔣介石指派擔任陸軍大學代校長,負責實際教務工作,身邊只剩下一幫歌功頌德之輩,讓蔣介石頭疼不已。
白崇禧冷冷地看著老蔣,有心看他的笑話,先前蔣介石寄希望于歐美等國調停,一而再再而三弟犯錯,現在好了,日軍援兵源源不斷地開到上海戰場,戰局急轉直下。
面對淞滬戰場的惡劣形勢,軍事委員會的大佬們侃侃而談,但沒一個說到點子上,讓老蔣心焦不已。
白崇禧輕輕用著手指點了點桌面,擺出一幅勝利者的姿態,朗聲說道:“日本人狼子野心,我們一步退讓就得處處后退,得不償失。當初不聽我所言,把希望寄托于歐美列強,結果如何?英、法、荷等國雖然決意對日本進行經濟制裁,但實際效果不得而知,美國財團不顧其國內民意沸騰,大開方便之門,把石油和廢舊鋼鐵源源不斷輸往日本……”
白崇禧這番言論更像是對蔣介石的逼宮,令蔣介石臉色極為難看。可是事情確實如白崇禧之言,純屬國民政府咎由自取,如今汪精衛見調停失敗悄悄地躲到了一邊,只能由負責軍事的他來背負責任了。蔣介石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冷著臉說:“淞滬戰事已然到了如此地步,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蔣介石的禮賢下士,并沒有得到多少解決良方。何應欽、錢大鈞等人將頭埋得低低的,根本就沒有發言的打算。
看到蔣介石投來的目光后,林蔚只得站起,硬著頭皮發言:“各位,隨著日軍增援部隊不斷到來,中日全面大戰已不可避免……”
白崇禧一哼,林蔚所言不過是老生長談。
林蔚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從經濟上來看,我國以小農經濟為主,不怕被封鎖。反觀日本,因其恣意妄為,英、法、荷等列強已經決定對日本進行經濟制裁,美國國內輿論也對日本不利。”
“日本是個島國,其國土面積狹小,資源貧乏,而我國地大物博,資源豐富,只有堅定、持久地作戰,才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林蔚洋洋灑灑說了十幾分鐘,只有一個意思,這個時候不能再有遲疑猶豫,只有堅定、持久地與日軍作戰,才能將資源貧乏的日本給拖死,靜待國際形勢巨變。總而言之,林蔚推出了蔣百里、楊杰的持久戰理論作為答案。
“蔚文弟所言甚是”
蔣介石點了點頭,認可了林蔚的看法。其實,蔣百里在《國防論》里早就提出過相同的主張,蔣介石心中是有數的。現在寄希望歐美列強調停的希望暫時破滅,蔣介石更加堅定了與日軍抗戰的決心。
見得到蔣委員長的贊同,林蔚并不怎么開心,緊接著說:“要持久作戰,就必須要加強各方面的儲備,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必須對上海工業進行一次大轉移,尤其是機械制造、化工……”
最后,在林蔚的建議下,軍事委員會很快形成決議,盡快將上海的工廠企業搬遷到大西南,由戴笠的特務處監督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