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九日,南潯城西的集馬村,右翼軍司令部。
當龍韶罡率領戴子冉、楊嗣先、鄒歧等人走進司令部大院時,臨時充當會議室的南潯大地主陸家的庫房里早吵翻了天。
張發奎居中而坐,左手邊坐著第493章團軍司令官劉建緒,右手邊坐著第493章因用力而發白,真想就勢砸到他們臉上,詢問他們湘人的血性和悍勇都跑到哪兒去了?
“膽小鬼”
從外面走進來聽到這一番奇葩言論的龍韶罡、戴子冉、楊嗣先、鄒歧等人,再也無法忍耐。戴子冉用不屑的冷笑打破沉默,接著又厲聲問道:
“這還是我記憶中那個無湘不成軍的湘軍嗎?你們做不到的事情,就說我們新二師也實現不了,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們新二師什么時候完成不了上級下達的任務,真是笑話此前在平湖,日軍上有飛機,海面有艦炮,地勢平坦,無遮無擋,我們新二師眾志成城,還不是一樣將日軍第一一四師團給殲滅了,還順帶將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一并收拾掉若不是某些部隊潰敗得太快,我們光復的全公亭、金山衛一帶也不會丟。現在那些個殘兵敗將還有臉說我們新二師的不是……”
這個聲音如此地突兀,如此地不和諧,劉建緒、陶廣等人驚訝地轉過頭,一眼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龍韶罡一行。
戴子冉不屑地看了劉建緒一眼,接著道:“我們補充旅一團在嘉興城,只用一個晚上,就將嘉興縣城光復,殲滅同樣是日軍精銳的第六師團四千余眾,可又是某些魚腩部隊在白天把城池丟得于于凈凈,而且還是在偷走我們部隊武器裝備的情況下慘敗,真是丟盡了臉”
“子冉,不要亂說再怎么都是友軍,我們得照顧一下人家的感受”龍韶罡看似呵斥,話語里卻滿含譏諷。
“是”
戴子冉應了一聲,得意地翹起鼻子,不屑地掃了劉建緒、陶廣等人一眼。
見新二師將校出場,劉建緒、陶廣臉一下子紅了,雖然戴子冉沒有點名,但他們都知道殘兵敗將說的就是他們,哪里有臉去反駁著戴子冉的話?
在右翼軍數十將校注視之下,龍韶罡上前一步,向張發奎敬了個禮,然后報告了率部來援的情況。
張發奎著急地問:“現在南潯一線面臨的局勢極為兇險,你們新三師能抵御日軍的進攻嗎?”
與戴子冉、楊嗣先、鄒歧等人用眼神交流一下,龍韶罡重重地點了點頭,對張發奎道:“我們這次來,師座專門交待了作戰方針,認為此時正向我們逼來的日軍第六、第十八師團和國崎支隊已疲憊不堪。我們大可在日軍后續部隊趕來之前,一舉擊潰對手。”
“什么?擊潰第六、第十八師團和國崎支隊?”陶廣吃驚地張大嘴巴,剛才他還建議撤退,現在龍韶罡卻說可以進攻,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聽了龍韶罡的回答,會議室里右翼軍的將校們一片嘩然,感覺像是聽天書一般,這可能嗎?
張發奎卻不然,此前新二師補充旅一團已經給過他驚喜,沒想到龍韶罡送來更大的驚喜,當下振奮地問道:“龍副師長,都說軍中無戲言,你現在說的話,我可是要當真的”
龍韶罡曬然一笑,繼續說:“那當然我們新二師素來崇尚進攻,我們師座曾說過,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只有進攻才能鼓舞士氣,只有進攻才能把部隊的真本事發揮出來”
張發奎更驚訝了,不過想想也是,自新二師加入淞滬戰場,就一直喜報不斷,其他部隊都損兵折將,他們卻總是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勝利。這樣的事情屢屢發生,讓將領動容之余都在心底揣測他們是不是有什么秘訣。
張發奎剛才被眾將逼宮,心情無比郁悶,現在有了龍韶罡救駕,總算可以緩口氣。他揚眉吐氣地掃了陶廣等人一眼,向劉建緒揶揄道:“剛才陶軍長他們想撤退,暫三師卻要主動進攻,反差實在太大了……老劉,你以為如何?”
“是啊,是啊,吳銘的部隊行事總是出人意料,不愧是委員長贊譽的國之利刃”劉建緒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百倍,如生吞蒼蠅般膩歪極了。
張發奎調整了下心情,正色問道:“龍副師長,我再問你一遍,你說可以以攻代守,這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我龍韶罡絕不敢拿軍令開玩笑”龍韶罡不卑不亢地說著,臉上一片沉穩。
“好,我就欣賞你們這股血氣,不像某些人一見到日本人腿都軟了”張發奎大贊一聲,又問:“你們打算如何進攻?”
龍韶罡看了后面的戴子冉一眼,戴子冉會意地點點頭,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卷宗,遞給張發奎:
“司令官,這就是我們制定的作戰計劃…我們準備明天凌晨發起對日軍的進攻,不過需要友軍配合。”
張發奎粗略看了一眼作戰計劃,重重地一拍桌子:“好”接著,張發奎忍不住嘖嘖稱贊,看向龍韶罡等人,道:“你們可以去軍需倉庫,但凡用得上的武器裝備,可自行補充,不必再向我匯報”
張發奎一句話,就把右翼軍的軍需庫房對暫三師敞開大門。
龍韶罡背后的戴子冉卻撇了撇嘴,張發奎只身從淞滬前線退到平望,根本就沒有攜帶軍資,此后又從嘉興敗退南潯,戰局到了這一步,軍火庫都可以跑老鼠了,還談什么自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