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分隊精通日語的特種營官兵,假冒之前混入新二軍內部的野村中佐的聯絡兵,順利進入溪源山村正中的那間大宅子,爾后慘絕人寰的一幕差點兒讓十一個心智堅韌的官兵嘔吐不止。
被綁架至此的伍家老老小小,連同村里幾十口人都成為鬼子兵練習刺刀的靶子。一具具尸首或者綁在木架上,或者釘在墻上,全身上下戳得到處都是洞,那些女人不分老少俱衣不蔽體,看樣子就知道被凌辱很久才含恨死去。
帶著沖天的憤怒,十一個官兵干掉大宅子里六個鬼子兵和一個中尉軍官,隨后搶占大門,拼死抵抗駐在村里的日軍的反撲,接應大部隊進村。村子里大約八十多個鬼子兵很快就被消滅,新二軍官兵看到鬼子造的孽,沒有一丁點兒勝利后的喜悅,心情沉重地將釘在木架和墻上的尸首給解下來。
槍聲就是命令。
在村里槍聲大作的一瞬間,警衛團下屬的特務營和特種營官兵,手持索米沖鋒槍,從銀洞尖山頂俯沖而下,如同出籠的猛虎,所向披靡。他們三人一組,打完一彈夾子彈往旁邊一躲,后面跟著的官兵拎著沖鋒槍沖了上來,雨潑般的子彈朝著鬼子兵身上猛烈掃射。
靠近山頂的日軍被突如其來的襲擊給打懵了,紛紛朝山下逃去。
一名鬼子中尉拿起手槍,擊斃了一個逃跑的鬼子兵,怒吼道:“八格牙路,擅自脫離戰斗者格殺勿論!快,跟我反擊!”
這個日軍中尉手拿歪把子機槍,正準備帶自己的部下向警衛團發起反沖鋒,可是沒有沖出兩步,一陣密集的子彈掃了過來,將他給打成了篩子,渾身鮮血狂飆,整個人摔倒在地,順著山坡向山下滾落。
“八嘎!還擊,射擊!”
留守的日軍大尉揮舞軍刀,妄圖指揮部隊進行阻擊。
鬼子兵的軍事素質展露無遺,歪把子機槍和擲彈筒迅速架設起來進行射擊,同時步槍手也找到藏身的地方開始打冷槍,但這時山頂的輕重機槍陣地和迫擊炮陣地開始發威,密集的彈雨向日軍傾瀉,一時間炮聲隆隆,硝煙陣陣。
“砰——”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正在指揮部隊的日軍大尉捂著胸口,難以置信地低下頭,一陣鮮血從洞開的胸口奔涌而出,隨后一個翻身,跌入一片亂石叢中。
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一個日軍機槍手拿著歪把子輕機槍,扣動扳機,子彈而去,將一個躲避不及的新二軍特務營戰士打倒在地,可是還沒等他咧嘴笑,兩顆手榴彈從天而降,“轟”的爆炸聲中,火光迸發,鬼子機槍手晃了兩下,立即口吐鮮血趴在槍把上斃命。
整個圍剿行動極為順利。
仗著索米沖鋒槍的強大火力,又有輕重機槍和迫擊炮壓陣,進攻中還有狙擊手配合,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新二軍官兵將鬼子殺得潰不成軍。
那些指揮作戰的軍官被一一點名擊斃后,日軍再也組織不起有力反擊,余部紛紛朝山下潰敗。
韓鐵城的一旅、樊道全的二旅、金永和的六旅已經在山下布好了口袋陣。
迎面而來的鬼子兵碰到這銅墻鐵壁上,密集的彈雨直接將鬼子一排排打倒,余下的鬼子七零八落,向山間各處亂躥。
看到鬼子潰不成軍,韓鐵城留下一個營防守陣地,一個箭步沖出戰壕,舉起手槍對著天空就是一槍,大聲喊道:“弟兄們,跟我上,殺鬼子!”
韓鐵城身影一動沖了出去,官兵們吶喊著跟上。
這一幕同時發生在其他兩個旅的防御陣地上,二旅長樊道全、六旅長金永和也帶著部隊,向著沒頭蒼蠅一般的鬼子猛打猛沖。
這一刻,包圍圈中的鬼子命運已經注定!
在jǐng衛團、一旅、二旅和六旅夾擊下,鬼子紛紛被打死打傷,從戰斗開始到結束,前后不到一個小時,日軍悉數被全殲。
查看一遍鬼子的尸首,呂魁元找到韓鐵城、樊道全,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們發現沒有?這邊鬼子只有五百多人,數目對不上啊!”
“是啊,我們正討論這件事情!”韓鐵城臉色也不好看。
樊道全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我們找一個受傷的鬼子兵問一問吧!反正這次特種營的官兵都參戰了,不怕語言不通。”
“你們不用問了!”
走過來的金永和對三人說道:“我已經找人問過了……昨天傍晚時分,留守此處的日軍指揮官石康少佐似乎預感到什么,從八百多日軍中精挑細選了兩百余人,帶著他們和漢奸方振一起南下了!他們幾乎把所有好武器都帶走了。”
“什么?”
呂魁元三人悚然一驚,韓鐵城焦急問道:“他們去哪兒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留守的鬼子自己都不知道!”金永和一聲嘆息,無奈地擺擺手。
“壞了!”
呂魁元一拍大腿,很是著急。
“什么壞了?”幾人脫口問道。
“老蔣的生死關我們屁事啊……可軍座要送老蔣上飛機,若是這些鬼子在衢毛公路沿線設伏堵截的話,很可能會誤傷軍座!jǐng衛團幾乎被抽調一空,軍座身邊只有警衛營,而且還不知道他帶不帶上……軍座要是出事,我們新二軍可就完了!”
呂魁元無比焦急,立即叫來傳令兵下達了全團集合的命令。
樊道全一把拉住金永和:“老金,你趕緊通知軍部!讓軍座多帶點兒人,一定要保證軍座絕對安全!”
金永和苦笑道:“遲了……軍部回電說,軍座已經送委員長出了毛良塢,現在正趕往衢州機場!”
車隊向衢州機場進發,整個隊伍的安全由委員長衛隊負責。
靠后的一輛小轎車里,蔣介石和吳銘坐在后座上,車廂里氣氛有點兒沉重。
“吳銘,自淞滬會戰以來,各部連戰連敗,江浙膏腴之地盡陷敵手,連先總理的陵墓都沒保住……我實在有愧于先總理的囑托啊!”想起當前糟糕的局勢,蔣介石一臉難過。
吳銘知道蔣介石這是心疼他的嫡系部隊的損失,只能裝模裝樣地安慰:“委員長不必自責,戰爭是綜合國力的較量,日本明治維新后經過半個世紀的發展,國力早已超越我國,之前的失敗情有可原!”、
“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收獲,經過淞滬會戰和南京保守戰,我們雖然遭遇連續失敗,但終歸打出國人的士氣,也讓日本人‘三個月滅亡中國’的瘋狂叫囂淪為一個笑話!尤其是南京大屠殺曝光后,歐美各國開始對日本#政#府和軍隊進行譴責,并討論對日進行經濟封鎖。”
“所謂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我相信,在委員長英明領導下,我們遲早會把日本鬼子趕出我們國土!”
“說得好,聽了你這番話我心里舒服多了。”吳銘的話一點兒營養也沒有,但蔣介石還是欣慰一笑,問道:“現在日軍對徐州南北夾擊,最高統帥部非常苦惱。吳銘,作為最優秀的將領之一,你覺得徐州戰役應該怎么打?”
“啊……黨國大事,卑職哪里敢胡說八道啊!”吳銘趕忙推辭。
“吳銘,淞滬戰場你們新二軍表現一枝獨秀,并一再向我建言,說明你的戰略眼光還是有的。此處只有我們兩人,你就給我說說你對徐州戰事的看法。李德鄰之前來電跟我說,要調你去第五戰區當參謀長,被我拒絕了。但你對徐州戰事的看法卻一定要告訴我,萬萬不能藏私!”
蔣介石的態度很誠懇,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
吳銘見推辭不過,只好道:“目前日軍鋒芒正盛,死打硬拼只會使我們損失慘重,我覺得我們應該采取一種新型戰法。”吳銘停頓一下,等待蔣介石細細回味。
“好!”
蔣介石點點頭:“你繼續講!”
“我們以前所采取的單純陣地防御作戰并不是最好的策略,長江下游地區沃野萬里地勢平坦,無遮無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采取被動防御,雖然成功激起歐洲列強對日本野心的jǐng覺,但也讓我們損兵折將,在戰略上處于被動。”
吳銘小心看了蔣介石一眼,見他沒有發怒,這才繼續說道:“現在遠離大城市,大可不必再如此!我們應該采取攻勢防御的新方針,即將陣地戰的守勢與運動戰的攻勢及游擊戰的襲擾密切結合起來。”
“在預選戰場地區,以一部分兵力固守陣地,吸引和消耗敵人;以一部分兵力游擊敵后,破壞交通,襲擾據點,牽制敵人;以主力兵團迂回敵軍側背,實施強有力的攻擊,從而變內線作戰為外線作戰,于被動中爭取主動。”
“你覺得徐州戰事應該如何進行?”蔣介石追問了一句。
吳銘想了想道:“據我分析,中日兩隊將會在徐州東北的臺兒莊一帶爆發一場空前激烈的大戰,屆時可令一部堅守陣地,從正面吸引和消耗敵人,令另一部從側翼出擊,切斷津浦路,然后令主力兵團迂回切斷日軍彼此聯系,并對臺兒莊之日軍實施強有力的側背攻擊。”
“與此同時,擔任陣地作戰的部隊,也不能全部投入防守,而應以一部固守臺兒莊,另外的部隊則分別配屬城東、城西兩側,不斷組織正面或側翼反擊,使得日軍必須經常分兵應戰,無法集中全力攻擊臺兒莊。如此一來,必可給予日軍迎頭痛擊,甚至可能取得一場大捷。”
“臺兒莊?”
蔣介石低下頭,努力思考吳銘的意見。
突然,車隊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司機猛地一踩剎車,伴隨巨大的沖力,蔣介石、吳銘直接撞到前面車座上。
前方開道的卡車上跳下一個個委員長衛隊的官兵,他們全副武裝,手持湯姆遜沖鋒槍,迅速找到遮掩物,查看周圍情景。其中一批官兵飛快撲到蔣介石座駕處,將整個汽車包圍起來。
忽然又是一陣爆炸聲傳來。
公路地面不斷迸發火光,鋼鐵和巖石殘片四處飛舞,將奔跑中的官兵炸得東倒西歪,整個車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