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滿天,落云山脈一角。
篝火邊,帳篷旁,隊伍的氣氛熱烈了很多,畢竟第一天很順利,第一個任務已完成,旅程也沒意外。
雖然他們當中大多是扈從身份,但既然能走到這一步,誰也或多或少有些想法,假若能有機會,誰不愿意可以有自己未來的一片天地呢?
平時那個不起眼的胖子,那個總是愛默默立在南星魂身邊發呆的胖子,現在也變得順眼了很多,眾人談到旅程安排時,或多或少也會看看他的臉色,只可惜胖子在拿到水貢草后,又恢復了常態了,憨憨的模樣,眼鏡背后的眼睛似乎總是看不到焦點。
熱烈的氛圍中,只有司徒少爺有點悶悶不樂,第一個任務的完成,完全和他原先的計劃無關,他就是一個路人甲,這令習慣了自己就是這個世界核心的司徒少爺,很不習慣,他甚至有種錯覺,就是手下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如平時那么敬畏了。
他只有寄望于明天的任務,獵殺石階的蛇類,他可是他們當中武力值最高的,星魂他們始終還是要依仗自己。
簡單的用餐之后,便到了晚休的時間,奔波一天的年輕人紛紛進入帳篷,爭取休息的時間,鳳晴朗申請成為第一輪值夜的人,因為當年那個暴風雨之夜,他已經習慣在這個時間段睡不著了……
令他意外的是,南星魂和碧翠絲都樂意陪他值第一班。
當然,這種按照傭兵守夜規則的循環制值班,只要名字挨著,就總有碰面的時候,舉例說,名字排序為:碧翠絲、鳳晴朗、南星魂、司徒未央、司徒恩泉……
那么,第一班就是碧翠絲和鳳晴朗,第二班是鳳晴朗和南星魂,第三班是南星魂和司徒未央……到了最后一個名字,又循環回到第一個名字。
所以南星魂聳了聳肩,也回到了帳篷中。
篝火邊上,就只剩下鳳晴朗和碧翠絲二人。
木柴噼里啪啦的響聲和遠方不知名魔獸的嘯鳴,是這片安靜的環境中的跳動音符,偶爾掠過的風聲,是這旋律的和音。
碧翠絲看著鳳晴朗將一枚草莓果塞入嘴里,閉上眼睛,津津有味的嚼著,她瞇了瞇眼睛,仿佛也看得津津有味。
鳳晴朗笑了笑,打破這片安靜道:“我將它命名為草莓果!”
“我可以試試嗎?”碧翠絲想了想,伸手道。
“你知道它某方面的藥性吧?”鳳晴朗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少女自稱材料學大師,應該早就察覺到一二了才對。
“知道!今天見你幾次拿出來,好像……味道不錯的樣子,我忍不住想試試。”碧翠絲很堅定的依然伸著手。
“嗯,好吧!”鳳晴朗放了一枚草莓果到對方手上。
碧翠絲迎著篝火,觀摩了草莓果一會,又仰頭抬手,再次觀察了一陣,才一下就扔進嘴里,入口那陣強烈的辛辣,令她整張臉的表情也凝固了,聞起來那股清新的草莓味已經蕩然無存,現在吞進去的,似乎是一口沸騰的巖漿。
她鼓起勇氣,用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頓時,整條舌頭就像被劇毒的毒蛇咬了一口,從舌尖麻痹到根部,再從頭部麻痹到腳步,她的眉頭終于難以抑制的皺了起來,全是痛苦之色。
接著,碧翠絲覺得自己的勇氣已經用完了,“噗”一下把藥丸吐出,直接吐向鳳晴朗。
鳳晴朗不滿的接過,道:“有你的口水了。”
“嗯,便宜你了。”絕色少女啞著喉嚨回答,這么旖旎的話,被她說得一點都不曖昧了。
鳳晴朗笑笑,也不介意,將藥丸珍而重之的放回懷里。
碧翠絲狼狽的用清水漱了口,又挑出好幾種應該是解毒效果的藥丸,塞進嘴里,緩了緩氣后,才道:“你真厲害,每天要吃這種藥丸好幾次。”看向鳳晴朗的目光里,很自然多了幾分敬佩。
鳳晴朗很平淡的應道:“習慣了就好,開始的時候確實也挺難過。”
看著面前這個很平靜在添加著木柴的男子,想起剛才那無比霸道的恐怖滋味,再聆聽他現在異常輕描淡寫的語氣,碧翠絲心中莫名的動了動,他到底經歷過怎么樣一段坎坷,才讓他走到了今天。
她向對方坐近了一些,幾乎緊挨著坐下,才低聲道:“你到底是受了多嚴重的傷,里面幾乎全是那么霸道的材料。”
“很嚴重的傷!”
“到底多嚴重?”少女執拗的問。
她見對方沉默不語,又道:“反正你在我吞下草莓果的時候,就在周圍布下隔音魔紋結界,嘿,你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才能將隔音魔紋練習至如此熟練,順雷不及掩耳,就布置好了。”
鳳晴朗為之苦笑,應道:“你也能看出魔紋的范圍呀,那其實你不用坐得這么近的。”
少女就像賭氣一般,坐得更近了,那如蘭的氣息清晰可聞,入夜的秋風貪婪的輕撫她飄逸的黑發時,也順帶將一些發絲吹拂到鳳晴朗的臉龐上,癢癢的,少女道:“是的,我故意色誘你,讓你說出秘密。”
鳳晴朗眼珠往上揚了揚,以示不滿,恰好能看到那璀璨的繁星正一眨一眨,似在嘲笑他沒有活出曾經一往無前的勇氣,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我的精神海衰竭,每天都在迅速的下沉,草莓果可以幫我抑制這樣的下沉速度,但我還是找不到別的解決辦法,那我用不了多久,或許半年,最多一年,我的精神海就會徹底衰竭而亡。”
精神海死亡,就意味你這個人的死亡了。
少女再次皺起了眉,就像再一次在服食著草莓果。鳳晴朗目光里卻閃過希冀,甚至隱隱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