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翹著二郎腿，一臉高高在上的傲嬌模樣，斜著眼睛用視線余光打量著眼前的雨果，慢條斯理地端起面前的咖啡，輕輕啜了一口。那模樣看得雨果不由啞然失笑，嘴角的笑容輕輕勾勒了起來，但他也沒有說話，而是抬起頭，依舊不為所動地看著史蒂文，目不轉睛。
史蒂文輕輕挑了挑眉，用嫌棄的語氣說到，“難道是我已經和時代脫軌了嗎？原來求人也可以如此高姿態。”
雨果低下頭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努力做出一副誠懇的姿態，“所以，你想要什么？”
史蒂文托著自己的下巴，認真地思考起來，“你可以試試看。”雨果被史蒂文的一本正經完全逗笑了起來，但史蒂文卻根本沒有顧忌雨果的笑容，還補充說到，“你可以參考一下我之前找你的語氣和姿態。”
“你是說……完全沒有任何姿態？”雨果的反駁讓史蒂文直接就無語了，最后只能是在雨果的坦然面前敗下陣來。
史蒂文重新換了一個坐姿，總算是恢復了平常的姿態，“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預見到了‘蝙蝠俠與羅賓’的失敗？所以你面對他們的挑釁才始終無動于衷，巴里梅耶這個好運氣的混蛋，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你去好好教訓他一頓呢。對了，還有‘生死時速2’。”
雨果這回是真的笑出了聲，“所以你們在期待什么？我給巴里一記正面的勾拳嗎？”
“那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史蒂文聳了聳肩，“可是舒馬赫和克魯尼他們顯然都是有所算計的，你知道，特蕾西雅各布斯，難道你就這樣放任他們嗎？”
面對史蒂文的好奇，雨果真心是覺得無奈了，“我以為你不會好奇。”最近朋友在私底下經常討論起這件事，關于復仇者聯盟的笑話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可雨果卻沒有想到，史蒂文居然也如此，“史蒂文，你應該知道，在這個圈子里——不對，是在這個社會里，競爭是永遠存在的，想要擊敗對手，最好的辦法永遠是做好自己。就好像‘蝙蝠俠與羅賓’這樣，他們自身作品的局限導致了這樣的結果，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史蒂文當然懂得這個道理，但他卻一臉嫌棄的表情，“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和媒體記者針鋒相對的雨果。”
“呵呵，你是說，面對面挑釁你底線的那個人。”雨果的一句話就讓史蒂文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史蒂文再次追問到，雨果愣了愣，史蒂文不得不解釋到，“你預見到了‘蝙蝠俠與羅賓’的失敗嗎？”
“我不是印第安人的先知，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的話。”說實話，雨果對“蝙蝠俠與羅賓”還真沒有太多關注——雖然他的確早就知道這部電影一敗涂地了，最近因為“洛城機密”和他自己劇本的事，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去關注其他花邊新聞了。
史蒂文也被雨果逗笑了，“那么，你至少可以告訴我，希斯萊杰，這個小家伙你到底是哪里找來的。”雨果張了張嘴就想要辯解，史蒂文卻直接攔截了，“不要試圖糊弄我，里克告訴我了，是你推薦的。”
“所以，我可以當做這是好消息的意思嗎？”雨果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到。
史蒂文這一次沒有再開玩笑，直接就點了點頭，“詹姆斯瑞恩這個角色就確定由希斯出演了。”這對于奮進精英經紀公司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這也意味著“拯救大兵瑞恩”的最大難關已經邁過去。
“我以為你會選擇羅素，沒有想到是希斯。”雨果的確頗為意外，今年還未滿二十歲的希斯，已經在表演方面展現出了令人嫉妒的天賦。能夠讓閱人無數的史蒂文折服，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雨果自己就曾經經歷過。
抬起頭，雨果就看到了史蒂文那充滿疑惑的眼神，他笑了起來，“事實上，只是一個意外，你相信嗎？”雨果把當初薩摩拉如何遇上希斯的故事簡單講述了一遍，聽得史蒂文也是連連搖頭。
“所以大家才說洛杉磯是機會之都，不是嗎？”史蒂文感嘆到。
雨果卻沒有理會史蒂文的情懷，身體微微前傾，“所以，你到底有沒有興趣？”
史蒂文此時也終于正經了起來，“你為什么會想到創作這樣一個劇本？如此小格局的作品，卻探討了一個如此嚴肅深刻的話題？而且，你還起了一個這樣充滿諷刺意味的題目？”史蒂文看了看自己右手邊的劇本，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洛城機密”在兩周之前正式宣告殺青，結束了密集而緊湊的拍攝，現在整個劇組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后期制作。雨果花費了兩周時間，完成了自己的劇本，并且最后起了一個十分微妙的題目，“盡善盡美（As。Good。As。It。Gets）”——故事里的三位主人公都有著自己的怪癖和堅持，幾乎是被社會邊緣化的存在，但卻在竭盡全力追求那不可能的完美，這所有的想法都集中在了這個標題上。
正如史蒂文所說，充滿諷刺。
一周前，雨果陸陸續續帶著劇本會見好萊塢的頂級制作人、導演和投資人，正式開始啟動項目。他第一個找到的就是史蒂文了，不過雨果都沒有直接談項目，因為他知道，現在依靠他的名號想要找到投資，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他希望能夠尋找到一個真正對項目感興趣的人，把這部作品的深度和厚度都挖掘出來。所以，雨果還是希望對方能夠閱讀完劇本之后再面談。
史蒂文是第一個。
面對史蒂文的提問，雨果想了想，“你只要看人看得時間長一點，都會發現他們的人情味。”這句答非所問的話語，卻讓史蒂文沉默了下來，仔細回想一下故事里的三個角色，可以品味出無止境的細節來。
作為目前好萊塢最頂尖的演員，雨果最廣為人熟知的，不是他的個性，不是他的成績，不是他的魅力，而是他的挑剔——對作品的挑剔。幾乎沒有人可以摸準雨果挑選作品的品味，但毋庸置疑的是，雨果對于劇本的要求是極其苛刻的。
同樣，這種要求也體現在了雨果的編劇工作中。“日出之前”這部作品里就生動地展現了男人和女人之間互相拉扯、互相揣測、互相迸發火花的過程，看似無聊、平凡、繁瑣的對話之中，蘊藏了無窮無盡的智慧，將臺詞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而這一次，雨果在“盡善盡美”這個劇本之中，又將他對角色的挖掘發揮到了極致。史蒂文閱讀劇本時，就感受到了這種魅力，在劇本的最開始，雨果為自己設置了一個幾乎不可調解的矛盾，然后伴隨著故事的推進，一環環解開，而這過程與一般愛情電影截然不同，有點酸、有點澀、有點辣，絲毫沒有甜膩的部分，卻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那些看似無心的細節，一點一點將角色塑造勾勒起來，史蒂文即使是在閱讀劇本的過程里，就可以把形象完全清晰地在腦海里勾勒出來，那種強力的畫面感令人拍案叫絕。但同時，史蒂文也清楚地知道，這對于演員提出了超高要求，想要把雨果融合在劇本里的無數細節完整展現出來，并且真正融入到角色之中，難度之大難以想象。
史蒂文微微點了點頭，他必須承認的是，作為一名編劇，雨果的老道和細膩是十分難得的，“盡善盡美”這個劇本就像是一杯咖啡，只有細細品味才能夠領略其中的美好，同樣，只要認真品味就能夠發現其中的深厚功底。
“三位主角你打算用誰？”這也是史蒂文看到劇本之后，最大的擔憂。因為這個劇本對于導演的考驗其實不是最大的，演員才是。想要達到雨果劇本的超高要求，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選角失敗，如此出色的劇本就會變得一團糟。
一個問題，雨果就知道史蒂文是認真思考過的了，“男主角是我打算自己來出演，在撰寫過程中，很大程度上我就是依據自己來打造的，我也希望能夠再次挑戰自己，挑戰一個喜劇角色。”雨果對于喜劇的野心，一向都沒有隱瞞，所以史蒂文也并不陌生，“女主角的話……說實話，我還在思考，妮可基德曼、霍利亨特、茱莉亞羅伯茨、艾瑪湯普森都在考慮之中。”
雨果沒有說的是，其實他還想到了凱特布蘭切特（Cate。Blanchett），可是去演員工會調查了之后才知道，現在的凱特才剛剛加入好萊塢而已——1997年是她首次登上大屏幕的年份，雨果也不確定現在的凱特是否已經有足夠的深厚功力去演繹女主角。
“那位鄰居的話，我在思考愛德華諾頓（Edward。Norton）或者約翰庫薩克（John。Cusack）。”
雨果的話說完了，史蒂文卻沉默地思考了一會，眉頭微微皺起來，似乎正在為一個難題而掙扎一般。雨果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給予了史蒂文空間，過了許久，史蒂文緩慢地搖了搖頭，“雨果，你不覺得，其實你不太適合男主角這個角色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