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和劉湘丞他們有說有笑,很快就來到了解剖實驗室所在的那棟三層式小樓。
這棟三層式小樓,始建于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是當時比較流行的蘇式建筑風格。本來這棟三層式小樓,就處在醫學院里一個比較僻遠的位置,偏偏四周還有一片長勢茂盛、枝繁葉茂的竹林,更是平添了好幾分的陰森感。讓人看了過后,感覺心頭發毛很不舒服。
現在雖然進入到了秋季,可今天卻是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溫度也不低,有著二十五六度,當真不愧秋老虎的赫赫威名。可是,當人走進了解剖實驗室所在的這棟三層式小樓后,非但感受不到秋老虎帶來的悶熱,反而還覺得很是陰冷。
四周的竹林,雖然沒有將光線給徹底遮擋,卻也擋下了一大半。即便是白天,走在這棟三層式小樓的走廊里,依舊讓人感覺很是陰暗。仿佛這時間,已經快進到了傍晚時分……
竹林中,時不時有一陣風吹過,將一株株翠竹刮得搖擺不定。
翠竹搖動的身影,投射在三層式小樓的走廊中,形成了一片如鬼魅魍魎般駭人的影像。
還好現在是白天,如果換成是晚上看到這一幕,真不知道會嚇壞多少人。
“這地方也太陰森了吧?真不知道,解剖實驗室為什么會選在這種地方。難道是哪位校方高層的惡趣味?”走在三層式小樓的走廊里,劉湘丞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皺著眉頭小聲嘟囔道。
馬萬文因為爺爺的緣故,對于這個解剖實驗比較了解,當即解釋道:“解剖學,本來就是一門比較考驗膽量的學科。將解剖實驗室建在這種地方,多少也是存了些錘煉學生膽量的念頭在里面。當然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解剖實驗室里面,福爾馬林等藥液的氣味比較重,如果建在人比較多的地方,不太合適。所以就建在了這么一個偏遠的地方,還在四周種上了翠竹,以過濾福爾馬林等藥液的刺鼻氣味。”
“原來是這樣啊。”周良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還以為,這解剖實驗室得不到學校重視,經費不夠多,所以只能建在這種偏遠的老式小樓里。”
“怎么可能不受重視?”馬萬文忍不住笑了起來:“要知道,解剖學作為基礎醫學,可是醫學院里面最為看重的幾大學科之一而且,咱們醫學院的解剖學,就算是在全國范圍內,也是赫赫有名的每年砸在解剖學上面的研究金費,也是名列前茅……”
說話之間,407宿舍的四個人,走到了位于三層式小樓一樓最里處的那間解剖實驗室。
此刻,這間解剖實驗室的門還沒有開。但是跟林陽他們同班的學生,已經來了不少。
大伙兒聚集在這間解剖實驗室所在的走廊里,一邊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即將迎來的這堂前所未有過的課程,一邊隔著玻璃窗,好奇的朝著解剖實驗室里面張望。
在場大部分的學生,連死人都沒有見過。此刻,當他們隔著玻璃窗,看到了擺放在解剖實驗室里的那一具具骷髏架子,以及那一罐罐裝著人體器官、新生嬰兒的標本瓶,頓時就震驚了,七嘴八舌的說道:
“快看,對面的墻邊上擺放著一具骷髏呢……你們說,那是真的人體骷髏呢,還是用塑膠之類玩意兒做的假貨啊
“哇,快看那里在那罐玻璃瓶里面裝著的,好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吧?連臍帶都還在他肚子上呢……”
“咦,那只玻璃瓶里面裝著的長條狀物體是什么?難不成是人鞭?”
“人鞭你妹啊……你丫見過誰的鞭能有這么長?那分明是腸子好吧”
從這些學生們說話的語氣中不難看出,他們這會兒,是緊張、激動和好奇等等情緒混雜在了一起。當然,這也全虧了附近人多。如果只有那么一兩個人在這里的話,他們的心情,恐怕就是以害怕居多了。
大一的生活,雖然已經開始了好些天,解剖課此前也曾上了好幾堂,但那幾堂解剖課,都是在教室里面對著書本上的。哪像現在這樣,能夠直接看著一具具骨架、一個個存放著人體器官和初生嬰兒的玻璃瓶,來的更直觀,更刺激
這樣的課程,可是以前的學生生涯里,從來沒有過的
就算是以前的化學實驗課,也沒有這個來的刺激。
當然了,在刺激和好奇之下,人們的心中,還是有那么點兒害怕的。只是因為這里人多,讓他們壯起了膽子。同樣也是因為這里人多,使得他們不好意思,將自己心中的害怕表現出來。尤其是男生們,縱然心里面發毛,也要強裝鎮定,擺出一副云淡風輕,這種場面對哥們來說簡直就是小ca的架勢來。
劉湘丞擠到了人群中,隔著玻璃向解剖實驗室里面張望了幾眼,然后回到了同宿舍兄弟們的身邊,滿懷期待的向馬萬文問道:“老二,你對咱們學校比較了解。你說,咱們上這解剖課,真的能夠解剖到尸體嗎?”
“估計懸。”馬萬文搖了搖頭,說道:“據我所知,現在尸源比較緊張。咱們醫學院里面,好像也沒有幾具尸體。我估計,能讓咱們旁觀老師解剖尸體就算不錯了。想要親自動手解剖……難,真的很難”
“這也太可惜了吧?我還以為,會給我們一具尸體練練手呢。”劉湘丞滿臉遺憾的說道。
馬萬文一攤手,苦笑著說道:“現在可是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的尸體啊?你以為是戰亂時節嗎?不過,尸體雖然咱們分不到。但是,像兔子呀、老鼠呀之類的小動物,咱們應該是能夠解剖一兩個的。雖然比不上人類的尸體,但也好過沒有吧……哎,小娘子,你于嘛用這樣一幅古怪的表情看著我?”
就像是馬萬文說的那樣,周良這會兒,正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和劉湘丞。那表情,當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周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別人總說咱們醫學院的人是變態,以前我還不怎么相信,但是現在,在聽了你和老大的對話后,我才知道,這醫學院里面的學生,還真的是變態你們兩個家伙,啥不好討論,居然在這里討論解剖尸體的事情……”
“怎么,小娘子你是害怕了嗎?”劉湘丞嘿嘿一笑,笑容很是陰森。
周良立刻挺起了胸膛:“怕毛啊我可是出了名的大膽”
“嗯……你是出了名的傻大膽”一直沒有吭聲的林陽,在這個時候開口,頗有一針見血的架勢。
“滾”周良頓時惱了,沖同宿舍的三位哥哥豎起了中指。
學生們一直在走廊上面,等到了上課鈴聲響起,這間解剖實驗室的門方才打開。
他們的解剖學老師白潔,是一位三十來歲,身材婀娜臉蛋標致的漂亮少婦,穿著一襲潔白如雪的白大褂,從解剖實驗室里面走了出來。
撫了撫架在鼻梁上面的眼鏡,掃了眾人一眼后,她的目光,最終是落在了林陽的身上:“你是這個班上的學生?怎么我在前面幾堂課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你?這才大一第一學期,你該不會就開始逃課了吧?”
林陽可不愿意莫名其妙背上一個壞學生的名號,急忙解釋道:“老師,你誤會了,我前幾天都在醫院里面,所以才沒有來上課。”
劉湘丞和馬萬文、周良三人,雖然都是損友,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面,還是很為林陽著想的。他們立刻出面,幫著林陽解釋起了他前面幾堂課沒有來上的原因。
“原來,你就是那個舍身救同學的學生啊。你的事跡,我聽說過。只是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是我教導的學生。”白潔點了點頭,總算是沒有追究林陽曠課的事情。
在搞清楚了林陽的身份后,白潔沒有再浪費時間,讓等候在走廊里的學生,按秩序進入到了這間解剖實驗室。
一走進解剖實驗室,眾人頓時感覺,這里面的溫度,居然比外面還要低上幾度。
幾個穿著短袖子的學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等到所有人都走進了解剖實驗室后,白潔才板著臉,語氣冰冷的說道:“下一次來解剖實驗室,都給我把醫學院發的白大褂穿上這一次就算了,是我忘記通知你們。以后誰要是沒有穿白大褂,就給我待在解剖實驗室外,別想進來上課”
別說,就她這副冰冰冷冷的模樣,還真是和這間陰森的解剖實驗室很搭呢。
大伙兒自然不敢違背她的意愿,齊聲應是。
白潔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今天讓你們到解剖實驗室來,只是讓你們開闊一下眼界,見見即將要學的東西……”旋即,她開始向著學生們,挨個介紹起了擺放在這間解剖實驗室里的‘藏品,。
“這只玻璃瓶里面放著的,是一個因為吸煙患上了肺癌的死者的肺。你們看,因為常年吸煙的緣故,這只肺上面,已經出現了很多黑色的斑點……”
“這是一個已經成型了的死嬰,你們可以看到,這個死嬰的面部已經生長的很細致了……”
“這些是腸子,喏,看這里,在這截腸子上面,還有著一個潰瘍穿孔……”
隨著白潔的仔細介紹,學生們的臉色,開始變得越來越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