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靈劍天符,實現逆傳送效果,是王陸西行的幾張最厲害的底牌之一。靈劍天符綁定的不是自己,而是敬愛的師父,一旦遇到危險,便以事先留存的師父的法力激活天符,將她傳送過來。
通常來講,大部分門派都會給門下精銳弟子留下這種保命的手段,在關鍵時刻呼叫師門長輩救命。但一旦離開九州大陸,因為法則變化,這些靈符就難以生效。唯有靈劍天符一級的道具才能無視大陸法則的變遷。
不過根據師父本人的說法,因為她對靈符進行了改造,使得傳送效果并非永久,只能將師父拉來最多一盞茶的工夫,而無盡之海上法則變化多端,傳送時間就只有更短。
不過,時間再短,也足夠這威力無窮的召喚獸清場了。盡管無相功是出了名的善守不善攻,但熟悉王舞的人一定該知道,一般的道理在她身上是完全行不通的。
這一次的戰例更是駭人聽聞,只用了幾次呼吸的時間,王舞就將那尋仇而來的憤怒章魚用翠綠色的劍光牢牢包裹住,然后卷攜著,隨她一道通過靈劍天符打開的通道回了無相峰,只留下一串爽朗之極的笑聲在海上回蕩。
“哈哈哈哈”
“唉。”
目送師父的背影消失在靈劍天符打開的傳送通道之內,王陸深深的嘆了口
一旁的阿婭依然為方才那場大戰感到暗暗心驚,沉默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問道:“怎么了?為什么嘆氣?”
“我擔心師父。”
阿婭更好奇:“擔心你師父?她方才已經占據壓倒姓的優勢,更何況回到靈劍山是她的主場,根本沒有任何危險。”
王陸說道:“我是擔心她一個單身一百多年的剩女,扛著那么大一只觸手怪回去,欲壑難填之下,做些傷風敗俗之事,牽累我靈劍派的聲譽啊。”
“……你這種思維本身,已經在傷害靈劍派的聲譽了”
阿婭簡直忍無可忍。不過很快她就轉念想道:“是因為方才那靈符價值不菲吧?心疼了?”
王陸聳聳肩:“還行還行,如果拿去賣也就能賣個幾十萬靈石吧。”
此言一出,且不提阿婭心中驚訝,單單是旁邊的聶洋就驚呼起來:“幾十萬靈石?這是拿錢砸啊”
這一整支船隊,其價值也無非是幾十萬靈石,畢竟船隊本身還停留在凡間層次,和玄天館最高級的仙級巨船有天壤之別王陸一張靈劍天符砸出去,等于讓一支船隊人間蒸發
想到這里,聶洋簡直痛心疾首:“這真是……太浪費了。”
“浪費?”王陸敏銳地捕捉到聶洋的意思,眉頭不由一蹙。
聶洋看了眼死里逃生的阿云,搖了搖頭:“公子宅心仁厚,不忍心見阿云葬身大海,這份仁慈之心的確令人感動,但海族人的宿命就是如此,就算逃得這一次,終歸有一天會走上同樣的道路。而海族成百上千人都是以此為生,無不將姓命置之度外。難道公子能每一次都這么慷慨救人?唉,雖然我這話說得殘忍,但公子此舉,實在沒有太多的意義。”
王陸卻笑道:“有錢人的妙處就是他們總是能用錢來做一些沒意義的事。反過來說,如果不能花錢去做沒意義的事,還做什么有錢人?”
聶洋聞言一愣,隨即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并不再說。王陸卻看了眼阿婭,意味深長地說道:“有錢的人如此,有權的又何嘗不是?不去做些別人看來沒意義的事,錢和權又有何用?”
阿婭卻不能認同:“那只是無謂地炫耀和浪費罷了,絕非正道。事實上,無論在哪片大陸,都斷然沒有提倡浪費的習俗。”
“嘿嘿,阿婭你這就太天真了。”
“天真?”阿婭冷笑了一聲,甚至不屑反駁。
縱然經歷過極大的挫折,她終歸是驕傲的王者。天真?王陸還沒有如此評價她的資格
不過王陸也沒打算多說什么,見阿婭不予理會,便閉口不言。
阿婭頓了頓,問聶洋道;“我們擊退那海獸,不會給你留下什么后患吧?
聶洋答道:“后患倒是不會,那超大的章魚顯然是單獨行動的,殺了它也不會有人來尋仇。那一曰西陵的船隊,是生生殺散了一個海獸族群,這才引得海神震怒。我們大不了在西夷的港口多停留一段時間,看看風頭再返航回去。
“嗯,沒有后患就好。”阿婭這才放下心來。
而說話間,她雖然沒有言明,但原本有些虛實不定的身形,卻漸漸凝結穩固起來。
之后的航行再沒有類似的意外出現,在阿云近乎完美的領航下,船隊繞開了無盡之海上所有的風險,安全抵達目的地,西夷大陸東海岸的港口城市。聶洋帶領船隊在港口卸貨休整,王陸等人則登陸上岸,準備開啟新的冒險。
臨行前,阿云將自己的兩串項鏈摘了下來,分別贈給了王陸和阿婭,其中更名貴的珍珠項鏈送給阿婭,貝殼項鏈則送給王陸。顯然小姑娘雖然沉默寡言,心里卻清楚,自己這條命究竟是誰給的。
最初阿婭堅持推辭不收,畢竟那章魚是因她而來,但阿云卻異常堅定,在地上磕頭不止,終于讓阿婭退讓了一步,將珍珠項鏈均分成兩串,只取其一,才讓阿云勉強點了頭。
告別阿云后,一行人就進入了港口城市深土城。
作為東西大陸的貿易樞紐之一,深土城擁有不亞于天路的繁華,城內同樣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而西夷獨特的文化風情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但真正讓人在意的,則是充斥此地的西夷大陸法則。對于西夷的本地人而言,這種所謂法則無形無色,潤物細無聲。但對從九州大陸而來的修士而言,這種迥異于九州的法則,卻令人感到格外的難受。
就好像習慣了在陸上奔跑的生物突然被沉入海中,又或者是水中的游魚被拖到岸上。環境的極大變化簡直令人窒息。
這就是法則之壁,也是阻擋大多數修士前往西夷的壁壘。金丹以下的修士,幾乎無法透過法則之壁施展在九州修行而來的種種神通,就連肉身的強度也要大打折扣,期間更是難以修行,完全就是廢人。
一般而言,只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跨海之后依然保有修為,因為在晉級金丹時,會在金丹上凝塑大道,使得玉府自成一統,仿佛一個小千世界生生不息,不必借助外力。但即便是金丹修士,若是根基不夠穩固,同樣會遭到法則之壁的削弱。
大約只有元嬰乃至化神以上,才能完全無視法則之壁的影響,因為到了那個境界,修士將擁有極大的領悟和融匯能力,哪怕身處一個陌生環境,也能通過自身能力去推演并適應新的法則。
王陸等一行人,只有白詩璇勉強可稱是金丹級。王陸和琉璃仙都還停留在虛丹境界,然而作為靈劍派的真傳弟子,根基深厚,倒也不怎么在意法則之壁。尤其琉璃仙適應最快,下船后不久,便漸漸適應了西夷的法則,袖中飛劍雖然有些凝滯和飄忽,但卻基本能隨心所欲,在身旁環繞起來。
王陸修行無相功,法力內斂,不顯山不露水,行走在深土城中,看起來也是淡定自若,只是偶爾行走時會停上半步,調整氣息。
“按照師父的說法,在金丹未成之時,見識更多的法則沒有壞處。而在西夷天地法則的壓制下堅持修行,更是事半功倍。”
阿婭與王陸并肩而行,走在隊伍最前面,聽王陸說起,不由點頭道:“你的確是比看上去要刻苦得多,難怪修行十幾年就有這樣的成就。”
王陸說道:“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智商加百分之一的靈感嘛……咦,好像沒有汗水的位置了?”
阿婭忍俊不禁。
王陸說道:“看來你現在狀況不錯?”
“畢竟是我熟悉的土地,在這里我能感受到力量在慢慢恢復。”阿婭閉上眼睛,握了握拳,然后輕輕說道,“我回來了。”
王陸聞言一愣,隨即皺起眉:“那是要先吃飯,還是先吃我?”
一行人在阿婭這個土著帶領下,在深土城找到了一家店面不大,卻內藏玄機的商鋪。根據阿婭的介紹,這是一個觸角遍及西夷東部的隱秘商會的分支,她憑著一枚特殊的印信取得了店主的信任,在地下室中見得了一份特殊購買列表。而后王陸以在九州備好的大量黃金等硬通貨,購買了一輛高檔馬車。拉車的是幾匹腳踏烈焰的夢魘獸,速度快得驚人,需要時更可飛天遁地。而且車廂內也用西夷的法術改造過,空間非常廣闊,與王陸在九州大陸的私用公車凌云UU有異曲同工之妙。
購買馬車是為了方便旅行。在西夷大陸,許多九州煉制的法寶法器難以使用,且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最好是扮成當地旅人。
從商鋪出來以后,一行人登上離城西行而去。按照預定的計劃,他們將在下一座城市稍事逗留,然后直奔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