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紅大‘門’敞開后,大廳懸掛的橫幅也落入了其他觀眾的視野之,頓時引發了議論紛紛。
“黑暗料理大賽?那是什么啊?之前的賽程說明有提過嗎?”
一名較為熟悉情況的年長修士搖了搖頭:“先前的說明材料并沒有細致到對每一場比賽的規則都給出詳細解釋。但是我記得美食大賽的幾個分項,有一個似乎是要考驗選手的包容力……”
說到這里,‘門’內的詭異味道傳入鼻,年長的修士頓時臉‘色’一變,再也說不下去話。
好在他畢竟身為修士,體內法力運轉,將煩惡的感覺一掃而空,而后僵直地說道:“我現在開始懷疑王陸和琉璃仙關系好的傳言,恐怕未必準確。能狠心讓自家師妹參加這種比賽,我覺得他們更像是仇人。”
與此同時,距離大廳最近的觀眾們,有相當一部分都鐵青著臉‘色’向后退去,心甘情愿將價值一萬靈石的位置拱手相讓
酒樓里面的味道實在是太怪了并不是什么惡臭撲鼻,而是詭異的難以用語言形容,同時身體每一寸地方都在強烈抗拒排斥的味道。
“感覺就像是把全天下所有不能吃的東西都放進一個鍋子里煮一樣。”
然而這股味道雖然能讓觀眾們后退,卻無法阻攔戰意已決的王陸和琉璃仙。
只見兩人攜手走入酒樓之,王陸作為比賽的主持人在大廳正站定。琉璃仙則自覺坐在一張圓桌前面,嚴陣以待。
下一刻,對面那張圓桌前憑空顯出一個‘肥’胖的人影,正是用傳送的法術直接來到賽場的食仙。幾天前的失利似乎已經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肥’胖的食仙笑呵呵地出現在王陸面前,然后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這,這是什么味道?”
王陸聳聳肩:“當然是酒‘肉’飯菜的香味啦。”
食仙破口大罵:“你說這話的時候先把遮掩口鼻的口罩拿下來”
王陸咳嗽一聲:“不好意思我感冒了,不想傳染給大家。”
“你剛剛還在和粉絲們談笑風生”食仙毫不留情地揭穿。
“是啊,就是那個時候被熱情的人傳染上的嘛。”王陸選擇堅持不要臉。
“……罷了,沒時間跟你無謂‘浪’費口舌。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今日比賽的主題是比拼食量,現在這個黑暗料理大賽又算怎么回事?”
王陸說道:“比賽的宗旨的確沒有變啊,依然是比拼食量。但是食量的量可以有多種解釋,如果只是單純的數量,比賽能吃多少,無論對美食家還是對美食來說都是一種‘浪’費,因為這種比拼下想必大家都不會在意美食本身的味道,完全是填鴨一般毫無美感。所以這次比賽的食量,更多是氣量、容量。”
食仙說道:“你這么說倒有幾分道理,不過這黑暗料理四個字又要作何解釋?廚房里這惡心的味道又算什么?跟你的氣量容量有什么關系?”
王陸不慌不忙解釋道:“所謂黑暗料理,一般意義上是指那些烹飪失敗,‘色’香味詭異乃至惡心的菜肴。然而這橫幅其實是滿山紅老板的一點誤會,他將自己無法理解,無法贊賞的美食盲目地歸類為黑暗料理,這是一種無知的體現,絕非我的本意。實際上這次比賽,我的題目是:推進美食價值觀多元化,提升美食品鑒包容力。”
食仙聞言一愣:“什么多元化?”
王陸說道:“美食是千變萬化,無窮無盡的。同時,它也是因人而異,因地而異。例如在我老家王家村,就有很多人不能適應辣食。吾之美食彼之毒‘藥’,這一點食仙前輩想必也是深有體會的。而我說的美食價值觀多元化,就是指要放寬自己的氣量,能夠海納百川,接納來自各個地方的各種美食。”
說話間,后廚已經有廚師端上來一盆熱氣騰騰的濃羹,那詭異的氣味也就罷了,做菜的廚師本人竟也是帶著厚重的口罩,而且放下湯盆后立刻轉身就跑,半刻也不多停留
食仙看了頓時瞪大眼睛:連做菜的人對這道菜都避之唯恐不及,這算什么美食啊?
而王陸則面不改‘色’地掀開湯盆的蓋子,頓時更為濃烈百倍的異味撲面而來,熏得大廳外的觀眾都集體后撤了幾步。而看清盆內的景象時,更是很多人腸胃一陣翻涌。
盆內,黑黢黢的湯汁,一大片白‘色’的幼蟲彼此相疊,不停地蠕動掙扎,仿佛煉獄折磨得靈魂。
“……這是美食?”
王陸點點頭:“這是蒼溪州邊陲地區,土著部落的一種美食。雖然賣相欠佳,但其實營養價值很高。這種白‘色’幼蟲是在非常于凈的環境下‘精’心培育出來的,富含各種營養物質,比咱們吃的‘精’‘肉’還要有價值。而這湯汁也是草‘藥’熬制出來的,有避毒去火的功效,當地人將這種蟲羹視為最珍貴的美食,只有接待最高貴的客人時才會端出來供人飲用。
食仙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王陸說道:“空口無憑,我先吃為敬。”
說著,他直接伸出手,在湯盆捏起一只白‘色’的蟲子,那‘肥’嫩的蟲子在空劇烈掙扎,頭部來回甩動,將黑‘色’的湯汁灑了一桌。王陸用手抖了一下,然后送到嘴邊,一口咬下了半個蟲身
猶如咬破一顆飽滿的果實,蟲子五彩的體液飛濺而出,仿佛劃出了一道彩虹……王陸咀嚼了幾口,咕咚一聲咽了下去,然后咧嘴笑道:“美味。”
然而與此同時,場外觀眾們有很多已經快要面無人‘色’。
食仙的面‘色’也是微微變化。對于食仙人而言,蟲子雖然并非食譜上的常客,但其實也算不上稀奇。他當初在熱帶林地修行的時候,吃過的蟲子不下一萬條,而他掌握的烹飪蟲子的方式也數以千計。
但那一萬條蟲,絕不會有這一條。
食腐蟲,食腐而生,‘肥’嫩的身軀內,五顏‘色’的體液盡是腐朽所化,無一不毒,而且味道極其凜冽,簡直是利刃刮舌一般。雖然草‘藥’濃湯可以化解毒素,但味道卻是改不掉的。這樣的湯菜,根本難以下咽
尤其對于味覺超級敏銳的食仙而言更是如此品嘗美食時的快樂和痛苦,他都比常人要強烈百倍。王陸那種木舌能強忍著不適說美味,但是讓他來吃,那可是痛徹心扉了。
想到這里,食仙將目光轉向琉璃仙……
這位時常跟在王陸身邊的澄凈少‘女’,他也是略有耳聞,除了那令人震驚的劍心通明體質之外,她對美食的狂熱也很有名,據說前段時間曾經一人吃垮過一間大型酒樓。而親眼目睹后,食仙更是能體會到少‘女’身上有同類的氣息。
這也是一個老饕……
這樣的人,對美食必然挑剔,難道能忍受得了食腐蟲羹?
但是就在食仙心生疑的時候,就見王陸將手剩下的半條蟲子遞到了琉璃仙嘴邊,少‘女’啊嗚一口,便將蟲子完全吞了下去,然后綻放出令人目眩的笑容。
“好吃”
食仙簡直想掀桌子:好吃個鬼啊你的眼角都流出眼淚了
然而琉璃仙卻仍不罷休,吃過蟲子以后,于脆拿起勺子狠狠舀了一勺黑‘色’的湯汁,大口暢飲:“好喝”
“你說話都有顫音了”
王陸點了點頭:“那是琉璃仙正在打開味蕾而產生的顫抖。”
“這是味蕾爆炸的顫抖才對”食仙再也不能容忍,“你說美食價值觀多元化,我是很贊同。當年大陸美食界曾為豆腐腦是甜味還是咸味正統而爭執不休甚至大打出手,造成許多修士隕落,那就是價值觀單一化的惡果。但再怎么多元化也該有個底線連食腐蟲都變成美食,這是對美食的侮辱你用這種旁‘門’左道,我絕不承認”
“對此我并不感到意外。”王陸聳聳肩,“前輩仙號食仙,在一萬千年前就是一美食入道的頂尖高手,在美食界的地位也非常尊崇,是權威是正統……但換個角度來說,所謂正統權威,往往是妨礙新生事物發展壯大的阻力。你說多元化應有底線,但底線由誰來畫?你說食腐蟲是對美食的侮辱,可依我之見,甜豆腐腦又何嘗不是在侮辱豆腐腦?是否在侮辱美食,這一點又由誰來評判?”
一番質問,讓食仙硬是說不出話,他的嘴巴和舌頭是用來品鑒美食,而非與人‘激’辯滔滔的。雖然算不上笨嘴拙舌,可是要和王陸吵架,那還明顯還不夠資格。
沉默了半晌,食仙看著成竹在‘胸’的王陸,以及在食腐蟲羹的后味影響下,輕輕吐出舌頭的琉璃仙……
“好,既然你想比,那就比吧。”
食仙說著,目光逐漸變得冰冷起來:“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要論品嘗獵奇,你們還遠遠沒有資格與我相提并論我在窮山死地尋找食材的時候,可是什么東西都品嘗過了”
說完,他伸出粗長的手臂,端起王陸面前熱氣騰騰的湯盆,然后端到嘴邊,一抬手,一仰頭,一口便將湯羹收拾了于凈
“哈哈,的確是好味道。”
食仙神‘色’冷酷,聲音寒冷如幽之冰,然而與此同時,只見一股青煙從他喉嚨升騰而起……34096dsuaahhh24425813I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