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位面旅者們與奇點號戰斗的時候,匹諾曹之顱的結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極強力的力場發生裝置已經在各個方位升起,巨大的頭顱就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常人甚至可以看見頭顱的眼睛正在緩緩轉動,原先的死物變得生機勃發,甚至能夠從這之中看到深邃的智慧痕跡。
你們擁有非常優秀的力量。旅者們。
“過譽了。”魔法學者獨自站在旅者要塞的瞭望臺上,對于匹諾曹之顱中的電子智能能夠突破生物星球的電磁屏障毫不意外,那位自稱彌賽亞的集成智能以光凝聚的身體顯現,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白色的人影,只是頭部有著黑色的五官輪廓,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什么詭異的剪紙娃娃。
你們接下來的打算是什么?
“有何見教?”
你們選擇的路,我現在又可以看見一些命運的輪廓了。計算正在重新進行,你們持有的力量到底是通向光明,還是深入荒蕪的原野,一切的因果與難以預測的蝴蝶效應正在我眼中逐漸清晰……如果你能夠告訴我,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或許我能夠提供一些協助。
剪紙娃娃伸出一只手,然而魔法學者沒有去握住。
“你不覺得,我們如果真的向你透露我們接下來的計劃……豈不是太不謹慎了一些嗎?現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我們又怎樣才能夠信任你,而不是認為你是在向我們套取資料的騙徒?”
既然你這樣說,我便已經能夠從這個回答中讀出許多信息了。
路夢瑤抬起頭,天空中,那條銀白色的宇宙飛船正在緩緩地被拖向約爾曼岡德,現在的生物星球就像是一個怪異的三連星天文系統,力場發生系統正在進行微調,以平衡三枚天體之間的重力場,以免彼此發生碰撞。
由于奇點號的出現。旅者要塞的返航又要推遲一段時間,作為戰勝者的時空旅者們正在進入奇點號內部進行消毒作業,使用的特制藥物將蘇荊散布的生物病毒消除。將還沒有死亡,或者被內部防護措施隔離的船員收集起來。進行急救。
已經被搜檢出的“聚能者”三百七十余人,這些人都被送入功能模塊中的生物技術部門,在那里,蘇荊與輔助的智能將對這些聚能者進行細微的檢查與分析,并尋找能夠還原的逆向工程。等到解明其技術原理。下一步便是著手改進這種技術。
而其余的旅者們正在率領旅者要塞中的居民們開始分解奇點號,將其中最有價值的物資與設備像是螞蟻搬家一樣地搬到約爾曼岡德上,作為資料的補充。而這座星艦的改裝引擎已經被某位具有高級權限的機械術士所預定。而在所有設備被拆光后,合金船殼也不會被浪費,約爾曼岡德外圍有專門用來收集星空隕石,并吞噬、消化隕石的煉金蟲族。
這艘星艦將會變成一堆堆有用的資源,到最后連一塊鋼板也不會剩,所有它曾經存在的證據都將消泯無蹤。
路夢瑤知道這艘星艦接下來的宿命,她凝視著這艘正接近旅者要塞外圍太空港的飛船,看著它傷痕累累的身體。思考著彌賽亞對她說的話。
“你讀出了什么?”
你心中的不安與恐懼。而這種不安與恐懼將在因果中回蕩,共振,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彌賽亞說。
“哼。”
你在陰影中行走了太久,甚至覺得陽光會灼傷你。然而如果不能從黑暗中走出來,那就永遠只是一種在黑夜中行走的生物,而不是日光下的種族。彌賽亞說,你透露得越少,我能夠說的也越少。這并不是玄學,而是統計學的成果建立的近似形而上的模型。
故弄玄虛。魔法學者淡淡地想,它的目的性非常明顯。
路夢瑤討厭自以為已經看穿了命運的人。這種人通常會把自己放在蕓蕓眾生之上,而路夢瑤討厭被人俯視的感覺。
“無可奉告。”
她轉過頭,蘇荊應該回來了,她突然覺得。感到心情沉重的時候,只要和蘇荊待一會兒,這些壓力就會全部煙消云散,不知道為什么,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我……
莫非是累了嗎?
開什么玩笑,游戲才剛開始呢。
我們將會離開這個宇宙。彌賽亞在她背后說。預先通知一下貴方,你們的重力計算工作可以進行調整了。
“多謝提醒。”
冰藍色的凝膠塊是用人工重力系統小心翼翼地回收的,里面還凍結著幾十個高級戰斗聚能者,一個個都陷入了休眠狀態。
“這東西,著實惡心啊。”蘇蘿用手指沾了一點,結果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絲,這種凝膠的粘性極強,甚至完全無法被拉斷,“喂,兄長,有沒有辦法讓它從我手指上去掉啊?”
“舔一口就行。”蘇荊拿著一個筆記簿,一個個登記被特制工具挖出來的聚能者,“哪天你被這東西纏住,記得用嘴啃出一條路就行了。它不耐部分……分解酶。口腔中的唾液酶就能讓它失活了。”
“舔一口?我覺得我還是把手指砍下來,然后重組一根比較好吧?!”
“我特意做成草莓味了喔。”蘇荊看到醫務機器人挖出一個面色發青的俄國大漢,吹了一聲口哨,“我就知道老邢你看上去命硬,是不會這么輕輕松松就被我干掉的。把他抬到那邊的病床上,進行消毒,把他身體表面殘余的吸能凝膠清理一下。”
“俘虜放在哪里?”蘇鏡蹲在旁邊,杰克.道綸被裹在一張毯子里,這會兒正縮在角落里簌簌發抖,臉色比死人還差。藥物的戒斷反應開始出現了,這位伊莫金集團的高級管理人員這會兒正經歷著反復的生不如死感覺,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太好。
蘇荊本來想先刑訊逼問一下,結果看到他這么一副慘象。如果強行讀取數據,恐怕還沒讀到多少東西,這人就已經因為劇烈刺激而猝死了。為了避免喪失這么珍貴的信息來源,蘇荊也只好選擇更溫和的手段。
“先把他關起來。實在不行我們用營養槽給他全身換血,或者刺激一下部分腺體。”蘇荊皺眉想了一下,“我接下來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看看這些聚能者的腦子,等到有我無法攻克的問題的時候再來找他。”
吸能凝膠這會兒還一個個地纏著聚能者。他們全身上下的力量都被從皮膚表面吸走。眾人相當謹慎地給每一個聚能者都下了禁制,以免在清理完凝膠后突然來一個自爆,那可真是防不勝防,哪怕不能給旅者們造成傷害,那就是惡心一下也夠麻煩的。
“一名戰斗型。一名技術型。”蘇荊戴上了白手套。又在手術臺前打開了無影燈。兩名聚能者躺在他身體的兩邊,這一幕令他莫名地想起了屠場里的肉豬和屠夫。
這兩名聚能者都是從聚能者中挑選的最優秀的,也是“功能”最完整的兩臺。蘇荊休息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巔峰,然后開始接觸這兩人的腦域。
雖然身體還不能動,但是他們的腦部依然在活躍。蘇荊迅速“登錄”進去看了一眼,以一個遠程界面的身份。
旁觀一個人的思路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蘇荊首先注意到的是一點,那就是聚能者的思考都相當“單純、純凈、直接”。他左手邊的戰斗聚能者,腦子里回轉的全都是與戰斗有關的技能與知識,就好像有人在為他進行強制而全面的洗腦。而讓他剩下的人生的所有意義都轉變為了對戰斗領域的熱情。
他的思考速度相當快,已經不是“專注”所能夠達到的領域,他的某些大腦區域活躍性遠超常人,而其它腦域的活躍性相對偏低。蘇荊仔細計算了一下,認為這種思維計算速度已經越過了他的原始腦部運算極限,刻在基因里的東西。簡單地比喻,就是他的部分大腦“超頻”了。
無論是戰斗型聚能者還是技術型聚能者,他們思考的頻率都極快,跳躍性極強,而且邏輯性良好。蘇荊能夠追上他們的思考速度。但這是因為蘇荊本身的思維就經過他自身技術的強化。就單純的“思維”來說,這兩個人的思維“優化程度”比蘇荊還高。通常人思考的時候會使用自己的母語,甚至還會營造對應的場景。然而這兩名聚能者思考的語言是完全一致的某種英語的變種,并且沒有背景設計。只是一片純黑色罷了。
單純可怕到令人心悸。
然后就是大腦腦域的檢測,檢測發現,戰斗型聚能者與技術型在大腦皮層上的活躍區間是異樣的,雙方神經電流密度最高的部位分別是兩個大腦皮層部位,功能區塊的認識與他們在聚能領域的增長方向有著一致性。
“看來的確是給大腦動手腳……”
蘇荊花了一點時間進一步檢測,查看了一下他們頭腦的各種化學物質含量。這些經過改變的頭腦,他們的內部激素分泌相當不正常。
“這種劑量的腎上腺素是要做什么?殺人嗎?”
把實驗室總結出來的報告丟到一邊后,蘇荊坐進自己的椅子里閉目沉思,他已經對這種聚能技術有了相當的了解,以他深厚的造詣與扎實的基礎理論功底,已經能夠總結出這種手術的輪廓了。
當然,只是拿到“輪廓”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如果只是為了搞到這種技術,他直接把杰克.道綸的腦子吃下去,大概也就差不多知道了。他真正想要的是改進這種技術,能夠將其如同原本一樣地量產,并且不損害使用者的正常思維。
就在他專心實驗的時候,杰克.道綸已經從那種戒斷反應中恢復了一些。蘇荊掃了一眼,幾根觸須插在他的手腕上,正在向他輸送高能營養液。這些營養液讓奇點號的指揮官臉色逐漸恢復紅潤。
山村貞子,蘇荊知道是她在這樣做,這女孩總是有一顆仁慈溫柔的心。
“我有個問題問你。”蘇荊把自己的椅子挪到指揮官面前,“看在給你提供營養的人的面子上,我不會把你的頭蓋骨撬開,看看里面有些什么。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夠合作一些,聽話,你才能活得愜意一些。”
蒼白而疲倦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深陷的眼窩微微掃過那些被裝進營養艙的聚能者,然后重新轉回蘇荊的臉上,“你想問什么?”
“你對聚能技術了解多少?”
杰克.道綸沉默了一會人,就在蘇荊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說:“了解得不多。但是這技術……一開始并不是我們的。似乎是伊莫金集團的創始者從另一個地方獲得的。更多的細節,我也不知道了。”
“嘖。”蘇荊靠回椅背,想了想,繼續問,“那你知不知道,這種手術曾經被改變過?”
“有過幾次改良吧,我聽說。”指揮官皺了皺眉,“我只是一個技術的使用者,如果你對這項技術有興趣,那你可以去找艦船上的醫官。如果……他還沒有死的話。”
“很不幸。他死了。在我的病毒攻擊下。”蘇荊直截了當地說,“如果說這些聚能者是奴隸,那么那個醫生,已經另外幾個作為‘統管者’的人就是貴族了。可以告訴你,幾乎所有貴族,除了你之外,都死在了我進入奇點號時散布的病毒之下。”
“嗯……很抱歉,那我也沒辦法幫你更多了。”杰克.道綸無所謂地聳聳肩,“接下來要殺要剮,隨你高興吧。最好搞得快一些。”
“你知不知道,這種腦部強化手術實際上是被閹割過的?”蘇荊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糖,悉悉索索地剝開丟進嘴里,“而有人把它改變了,劣化成了現在這種有著巨大缺陷的技術。為的是什么?”
“我大概知道你想說的是什么了。”杰克.道綸抬起頭,凄慘地笑著看向蘇荊,“所有聚能者都以自我意志的犧牲為代價,換來的是絕對的服從性。這就是一種‘改良’,當然了,這是對我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