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位面旅者之后,蘇蘿一直有意無意地遠離領導決策層,大部分時候都負責插科打諢,極少發表自己的看法。直到這一次她被蘇荊“要求”進行決策后,才拿出她以前作為絕世高手的戰略智慧來。
“呃,其實就是一路走過去,看到一個就砍一個。”兩人站在通向鐵境的大路上,蘇蘿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羅盤,指針正筆直向前。
蘇荊覺得赤紅武力給她帶來的影響真是太壞了。
以這樣強硬、直白到一句話就能概括的戰略指導下,兩人就這樣一起開著一輛從王烈海那里搞來的大紅色敞篷跑車,沿著通向鐵境的大路一路轟鳴著開過去。
“其實呢,我因為有這個‘羅盤’的替身,所以一直都是以‘直覺’行動的。羅盤能夠為我指出敵人所在的方位,有的時候還會指向‘最幸運’的方位,所以我只要沿著它指出的路一直走下去,砍翻一切需要我砍的人,基本上任務就完成了。”蘇蘿把腳搭在車門上,愜意地躺在蘇荊膝蓋上(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喔,有一股怪來了。”
隨著二人接近鐵境,武墟組成的獸潮也逐漸頻繁可見起來。這些由墮落武士組成的毀滅之潮就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整體,二人離鐵境越近,遇到的敵人也越多。不知是不是懾于二人身上散發出的龐大氣息,小股的武墟沒有靠近二人,只是遠遠地綴著二人的跑車。
時間緩緩推移,咬住二人尾塵的武墟也越來越多,到靠近原來修羅之城的地域時,洶涌的獸潮就像是一只巨口一樣,緩緩將兩人咬住,包圍在了一起。
藝高人膽大。蘇荊和蘇蘿都是底牌繁多,而且實力雄厚的絕頂高手,自然不會把這些武墟放在眼里,反而覺得聚集越多。殺起來也越方便。眼前就是曾經被蘇荊一劍幾乎斬斷的修羅之城,曾經居住著諸多赤紅武力高手的城池現在已經化作廢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荊總覺得這里的武墟數量有些多,而且有許多看上去還存在神智。
“啊,大概已經墮落了吧。”蘇蘿吹了聲口哨。“武墟之間不會互相攻擊,這一點實在很有意思。就好像它們之間有一種心靈感應一樣,用彼此的‘氣場’來交談。而有一些前往武墟聚集地修行的武者曾經發現,如果主動放開自己的武道意志,去和這些失心瘋的變異武者們溝通的話,就不會受到傷害。然而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也會成為它們中的一員。”
“修羅城里,沒有辦法逃出去的武者,恐怕就是以這種方式來維持自己生命的吧。”
蘇蘿冷笑了一聲,“反正不用管那么多。來一個殺一個就行了。”
路途已經被切斷,化作廢墟的城市無法再使用跑車通行。兩人下車后,武墟們一下子涌了上來。
“天魔……”“聚能……”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進入了戰斗狀態。蘇蘿進入“天魔形態”時爆發出的強盛真氣倒是在人意料之中,之前一路吞噬諸多高手,吸納的天量元氣讓她的武神之軀也有些容納不下,此刻已經化作她背后的武道法相,幾乎將她的修羅戰神法相具現化;而蘇荊身上的磅礴元氣就有些出人意料了,他的真氣修為并不勤勉,只是一般的雄厚而已。然而當前他所控制的真元量,幾乎和蘇蘿齊平。
蘇蘿之前在天牢里大肆殺戮的時候,吞噬的元氣已經到了一個凡軀所能容納的極限,再無法吞掉剩下三個超級強者的血肉真元。在兩人“親密接觸”的時候。蘇荊已經用了一次無上天魔功里的秘技,把她身體里的過量元氣一口氣吸了過來,差點把她的陰元一起吸干,直到把蘇蘿吸得趴在地上沒力氣動彈,才騰出足夠巨大的空間,讓她慢慢煉化最后三人的能量。
“天魔真空!”“劍淵.漩渦!”
兩人同時使用大范圍的“場”型武技。雙重引力源幾乎造就了一個小型人工黑洞,驟然成型的巨大吸引力將地面撕裂,周圍的武墟們一個個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與大地、廢墟一起被扭曲的時空吸引過來。蘇蘿的天魔功制造出的扭曲空間,以及蘇荊鋒利的真氣組成的可怖粉碎機漩渦極有效率地收割著武墟的生命。
在幾乎超越人間極限的龐大能量的推動下,這兩招豪奢無比的大規模毀滅性武技威力重疊,彼此增幅到了可怕的境地。不光是武墟,就連曾經的修羅之城也被吸引力所吸攝,以二人為中心,千百萬噸的巖石、鋼鐵與血肉一起,被卷入漩渦,被千絲萬縷的游絲劍氣無情地切割成齏粉。血肉與鋼鐵夾雜著被撕裂,這些碎塊反而助長了漩渦的威力。
只有少部分武墟擁有堅韌無比的身軀,大部分武墟的專長都是精妙的武技,以及對能源的掌握。然而對抗能源,這些武墟無一能及這兩個超極限的人形妖怪,對抗技術,卻又在這簡單粗暴卻又有效的戰術配合前無力施展。哪怕是少數的,修行十三橫練太保,或者金鐘罩等等硬功的武墟,也只不過是在泥沙俱下的死亡漩渦里多堅持了幾十秒,就被無堅不摧的高速漩渦與劍氣催破護體真氣,打穿身軀,橫死當場。
僅僅幾分鐘后,修羅之城的三分之二就已經被吸走,大地上只剩下一個還在緩緩旋轉的,懸浮在數十米高空,直徑約五公里的深黑色巨球。其中地表的土壤與巖石占了大多數。就在巨球的底部,一個大坑已經形成,坑中還不斷有土壤與巖石脫離地面的束縛,成柱形地被吸入巨球中。
維持巨球的功力緩緩散去。大量血污像是破了一個洞般從巨球的底部緩緩滲透出來,落入坑底,凝聚成一個小小的血液湖泊。十數秒后,巨球轟然落地,在坑穴中碎裂成一大團濃稠的泥漿。
“呼……”蘇蘿打了個嗝,拍了拍胸口,“終于輕松了一些。之前漲得太難受了。”
進入聚能狀態的蘇荊不茍言笑地看了一眼前方,通向鐵境的路已經打開,二人身化兩道疾電,直接撕裂大氣。闖入鐵境。
在之前,蘇荊覺得鐵境就像是龍城雪“心象”的外化一樣。當龍城雪醒來的時候,整個鐵境進入狂熱的狩獵季節;當他沉眠的時候,鐵境也進入冬眠般的倦怠期。然而這還是第一次,他進入沒有龍城雪鎮壓的鐵境。
沒有龍城雪的威壓。鐵境熾熱了數十倍不止。兇惡壓抑的氣氛就像是一股能夠慢慢把人骨髓都烤化的毒火,不停從皮膚里滲入每一個生物的肌膚。“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艱難無比的生存環境就像是這八個字的最好詮釋。哪怕是武墟,在這里生存的難度也極大。天地元氣極度匱乏,唯一的能量富集體,就是強大的生物們。
在鐵境中,每一個生命都是強大的。因為弱者早就被嚴苛的世界所淘汰。兩人一路飛掠,可以看見被啃得干干凈凈的巨大骸骨,看骨頭上的傷痕。好像是被某種巨力一擊殺死的。這座如同航空母艦般躺臥在黑色沙地上的骸骨生前應該是一頭肉食類巨獸,有著劍齒虎一般的骨骼與牙齒,高硬度的骨骼質地足以支撐起如許巨大的身軀。
“城堡……”
兩人一路疾飛,抵達了曾經作為龍軍駐地與龍城雪行宮的大城堡。它已經被打成了兩截。
某種由內而外的巨大力量,蘇蘿認得出這種狂野的痕跡,是一根鐵棒的作品。孫悟空一棒打穿了城堡,然后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追求自由的大妖魔終于得脫束縛,臨走的時候自然要風光一些。
“嗯?”蘇蘿拍拍兄長的后腦,讓他解除聚能狀態,她感覺到一個熟悉的氣息。
兩人降下高度。蘇蘿隨手凝出一個天魔氣場,將城堡的部分廢墟吸開,露出曾經的地窖。結果看見兩個還會動的人影。
“富貴?”
其中一個正是她的弟子,徐富貴。另一個是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呃。不,是個男生,只是看上去有一種惹人憐愛的受驚小獸氣息。見到兩個強人出現,這兩個小朋友的第一反應都是試圖找到躲藏的地方,直到徐福貴認出來人,才欣喜若狂地高喊出聲。
“好久不見啦。徒弟。你還真是福大命大,這種兇險地方都能一根毫毛不少地活下來……這位小朋友又是誰啊?”看到自己的徒弟在生,蘇蘿本來有些郁郁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在她預想中,自己這個笨蛋徒弟怎么也不可能在這個兇險的環境里活下來。不料多日不見,徐福貴的功力似乎又有進境,已經達到了六星級入門的高度。
“嗯……看來這些時間里你還有勤勉練功,不錯啦。”
“謝謝師父夸獎……”徐福貴撓了撓頭,看向身邊的可愛男生,“這個是莊少敏,我的朋友,哲人國交換生,不小心卷入這次天災里面……他很厲害,保護了我好幾次,就是性格比較內向,比較怕生。”
莊少敏看上去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既然是交換生,那就定然是黃金級以上的高手。蘇蘿嗅了嗅,大約曾經是七星級初階吧。只是這個交換生怎么會交換到鐵境里來……是來參加鐵境試煉的嗎?以這個小朋友的實力,恐怕很難在嚴酷的試煉里生存啊。
不過與之相比,蘇蘿反倒有點擔憂另一個問題,她偷偷湊到蘇荊耳邊,小聲嘀咕:“這兩人不會是……那種關系吧……雖然我并不存在性取向的歧視心態,但是我們的徒弟……真沒看出來原來是那一掛的啊……”
“你想多了吧。”蘇荊不這么看,“這個小娘炮應該不是基佬……我能分辨出來。”
“咦?不是,老哥你怎么能分辨出來,難道你有基佬分辨器?!”
“怎么說呢……從我個人的統計學觀察角度上來看,他雖然看上去有點娘,但是有幾個基佬特征他并沒有,例如沒有細膩到顯眼的皮膚護理習慣,還有直男無法企及的打扮搭配天賦……而且我觀察到他偷瞄你比較多一點。”蘇荊也小聲咬耳朵。
兩人如同情報員接頭一般的嘀嘀咕咕讓兩個小輩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幾十秒后,蘇荊與蘇蘿又回到了正氣凜然(也并不特別正氣凜然)的為人師表模樣。
“你們兩個在這里呆了多久?”
“大概幾個月吧……”提起這個話題,徐福貴頓時露出痛苦無比的表情,“老孫不負責任地拖著棍子跑掉了,用他本人的話來說,他是去找鐵境里最強的高手去過招。然而他走的時候狠狠打了一架,把這里的所有高手都揍了一遍,說是‘還債’,然后就跑路了。之后就是武墟們一擁而上,高手們要么跑走了,要么戰死在這里,就剩我和少敏兩個人在這里被困住了。”
“我們想回斗神之城,但是戰力不足,試著沖了兩次,都遇到了武墟之潮,硬生生又逃回來了。沖不破修羅之城的防線,只好回到這里等待援軍,還天天提心吊膽,怕有些散亂的武墟和強力野獸來這個廢墟里覓食……我們九死一生才干掉了幾個,只能把他們當做食物和能量來源……”
隨著他的目光,蘇荊與蘇蘿看見角落里幾具野獸的尸骨,還有幾個被裝進木盒子里的……骨灰?
兩個小朋友還挺有趣的,把武墟都燒了不說,還把他們都下葬了。
“等等,你說孫悟空是去鐵境里找高架了?”蘇荊突然問道。
“是啊,他是這么說的。”徐富貴茫然地點點頭,“我們一個月前好像還感應到一次他的能量爆發,可能是遇到了很強的對手。然而后面就沒有了。”
“我……我可以帶你們去找……”那個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漂亮少年突然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