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電視臺位于和福灣市相距120公里的華南市。
作為福灣西北方位上最為重要的一座衛星城,受到福灣的經濟輻射,華南市的影音娛樂業也異常發達。
其市屬電視臺--華南電視臺,旗下就擁有兩家從屬關系的音樂制作公司,以及數家影視制作公司。
和福灣市偏向于發展流行音樂不同,華南市對自己的定位是電視劇之都。
每年從這座電視城里制作出來的電視劇,足有上百部之多,源源不斷的為全國三百多家公立或私立電視臺供應著劇目。
這其中,華南電視臺出品的電視劇,品質最為過硬,最受熱捧。
幾乎華視的每部戲都能賣出個好價錢,有不少地方臺都會搶著上映。
他們年底即將上映的跨年大戲《包青天》,便已經被25家省市電視臺給聯合買斷了,到時會聯合首映。
正是因為如此,華視高層對這個戲的制作相當重視。
這部大戲的配樂和插曲,都交給了他們自家旗下的音樂制作公司紅巖唱片來做。
由負責配樂的36歲女總監陳華,親自操刀負責。
陳華接到這個任務后,做了比較擅長的旁聲配樂,之后將其他插曲和片頭片尾曲都外包出去,由更為專業的唱片公司來做。
云世界便是在這次華視的音樂外包中,分到了一杯羹,拿到了《包青天》片尾曲的制作權。
云世界之所以能和紅巖唱片建立起關系,源于陳華和杜山私底下的交情。
這兩人,在大學期間是福灣音樂學院作曲系的同班同學,畢業后還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交情很好。
陳華知道,杜山這些年來,一直在追夢的開拓不賺錢的非主流搖滾市場,心里挺佩服杜山的。
所以一有機會,她就會把公司的外包業務甩給杜山,算是從側面支持一下杜山。
這次杜山的死,對陳華震動相當大。
一個追夢的中年男,辛辛苦苦的奮斗了那么多年,卻沒熬出頭,就這樣沒了,陳華真是為杜山的命運與才華感到惋惜。
同時,她也在感慨生命的脆弱。
原本,在她心里,杜山是個無比堅強,無比有韌性的男人。
沒想到這樣的男人,說沒就沒了。
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杜山的死,讓陳華意識到了家庭的重要性。
杜山雖然死了,但他至少還有個兒子,留在世上延續了他的血脈。
哪天她要是沒了,那可真是撒手人寰,什么都沒了。
一直以來,保養得非常好的嬌嫩容貌和身材,讓陳華覺得自己36歲的年紀不算大。
杜山的死,終于讓陳華認清,她其實不小了。
她也該有個家了。
杜山的葬禮,陳華去參加了。
那天她還偷偷的抹了把眼淚。
失去杜山這樣一位堅定的追尋著理想的朋友,陳華心里真的很難受。
不過難受歸難受,回歸到正常業務上,陳華的態度還是一絲不茍的。
之前得到小道消息,說林建國在外面找了槍手,要替杜山來做《包青天》的片尾曲。
陳華對這事的態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林建國找的槍手,做的差不多像樣,陳華就會接收作品。
但如果林建國送來的作品,實在太不像樣,太差勁,她還是會給林建國打回去的。
她可不能讓這顆老鼠屎,毀了華視整鍋鮮肉湯,那樣高層降罪下來,她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這天上午,見林建國興匆匆的把DEMO光盤送來了,還口口聲聲說這只是杜山的遺作,陳華并不戳破的冷然一笑,拿過了光盤,就見上面寫著歌名,叫作《鴛鴦蝴蝶夢》。
看到這個名字,陳華第一時間想到了本世紀初,在上海“十里洋場”形成的一個在她看來非常矯揉造作的文學流派“鴛鴦蝴蝶派”。
這個流派出品的言情小說,專寫才子佳人的種種哀情、艷情、慘情、苦情,動輒就以“一雙蝴蝶,卅六鴛鴦”來比擬書中的才子佳人,在她看來真是油膩無比。
陳華很擔心,林建國拿來這首片尾曲是用這個流派的風格寫的,那和《包青天》大刀斬人的節奏就太不搭調了,這可不是言情劇啊!
陳華之所以會把《包青天》的片尾曲交給杜山做,就是覺得杜山那種硬橋硬馬的風格和劇作的主題比較配。
誰承想,林建國給她送來這樣一首作品,還沒聽,陳華心里就先涼了一半。
作為云世界的另外一根頂梁柱,林建國對于音樂作品本身,并不是很有鑒賞力。
雖然是這個圈子里的人,但林建國只能聽出來一首歌好聽,還是不好聽。
杜星河寫的這首《鴛鴦蝴蝶夢》,林建國第一次聽,就被歌曲美妙的旋律給吸引了,后來越聽越覺得好聽。
就他個人的喜好來看,這首歌應該能過陳華這關。但這首歌和杜山的風格明顯不同,他心里也是拿不準。
現在見陳華一看歌名臉色就變了,林建國趕忙強調說:“華子,這首歌可真是老杜的遺作,你說什么也得收了啊。大家都是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可不能到最后了,擺老杜一手。”
“我先聽聽看吧。”陳華沒什么心情的把光盤放進了播放機,并不抱太大希望的戴上了監聽耳機,準備聆聽。
因為是學作曲的,陳華習慣性的先不看歌詞,而是去聽整首歌的旋律。
耳機里很快傳出了由電子鍵盤模擬出的古箏前奏,幾聲彈點,還蠻有爆發力的,不是那種柔軟的傳統言情歌小調。
小提琴悠揚的主旋律隨后出現,仍舊是在模擬東方古典樂的神韻,配合上架子鼓的節奏,這段前奏聽起來相當和諧,將古典和現代結合的很好。
陳華對此評價是:還不錯。
杜星河溫柔灑脫的歌聲適時的出現了。
昨日象那東流水
離我遠去不可留
今日亂我心多煩憂
抽刀斷水水更流
舉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風四飄流
由來只有新人笑
有誰聽到舊人哭
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是要問一個明白
還是要裝作糊涂
知多知少難知足
出乎陳華意料的,這首叫做《鴛鴦蝴蝶夢》的歌,作詞并不鴛鴦蝴蝶派那種矯揉造作的風格,竟是在唐代大詩人李白瀟灑霸氣的行文和意境基礎上,用白話重組出了一種全新的半古風格!
有點意思!
閉著眼,陳華紅艷的嘴角邊抿出了一抹細細品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