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霜帶著一票詩友來到了徐府內宅花園,園內安安靜靜,丫頭們神態悠閑的做著自己的事兒,沐凝雪事先吩咐過了,讓這些嬌客們可隨意走動。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十幾位女孩子除了胡書萱和金燕燕等少數幾人外,其余從未到過徐家,一個個不免滿臉好奇。
走來走去沒見到幾個人,金燕燕問道:“那隱仙派到底在哪?這么大個園子,沒人指引累死了恐也找不到。”
“哼!”沐青霜瞇著眼眸,指著遠方說道:“沒見那邊裝神弄鬼么?一定在那里。”
女孩們紛紛望過去,驚訝連連,就見遠方隔岸沿堤新柳,一彎流水回繞小橋,不知何故好似在云霧間一般,煙霞泉石,白鶴展翅,仿佛傳說中的仙境。
大家伙面面相覷,好一個祥和之地,莫非徐都督真的有些法術?在沐青霜的帶頭下,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過了小橋,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道繼續向前行,不時看見小兔子或梅花鹿等小動物,全不避人,水池里游動著五顏六色的珍禽,鬧得大家伙興致高漲,如此對隱仙派更感興趣了,升起一探究竟的心思。
走著走著,前方屋宇突聳,一座宛如宮殿的建筑豎立眼前。
沐青霜不屑的解釋道:“這本是打算用來供奉的道觀,一向空置。咦,怎么這么香?啊我明白了,說為什么煙霧繚繞,原來是點燃了很多香爐。”
確實空氣中彌漫著異香馥郁,仔細看去到處隱藏著各式各樣的香爐,女孩們恍然大悟,又是好笑又是咋舌,虧了徐家竟能收集到如此多的古董。
山門前懸著匾額。大大的“隱仙派”三個金字,一行人笑嘻嘻的步入內廷,里面朱欄曲折,秀石崢嶸。亭臺樓閣依托地勢而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果然是出家人修身養性的好所在。
忽然兩位留著沖天小辮的道童走過來。問道:“君是何人,焉得到此?”
沐青霜沒好氣的道:“芳春蘭春,就知道你倆會一起胡鬧,你家少爺呢?”
蘭春一本正經的回道:“師傅正在院子里講解咒語呢。諸位施主請。”
“裝神弄鬼!”沐青霜拉著胡書萱的手,“走,咱們一起進去見識見識,我姐夫最愛騙人了。”
果然在一處空地上,十來個年輕道姑各坐一邊,仙風道骨的徐灝站在場地中央,白衣道袍穿在他身上確實非常的瀟灑。正侃侃而談講解著道家思想。
沐青霜剛想上前說話,胡書萱拉著她說道:“不急,咱們何不靜觀其變呢?”
“也好,看她們能玩出什么花樣。”沐青霜朝著目不斜視的某人做了個鬼臉。
大家伙就近尋了個干凈地方席地而坐。這番新鮮體驗可不多見,也是天公作美,溫度適宜沒有風。
這時徐翠柳寶相莊嚴的問道:“云游天下山水疊疊,沒有盤纏該怎么辦呢?”
“這有何難。”徐灝揮手比劃了幾個手勢,“吾傳授你們咒棗之法。”
金燕燕好奇問道:“什么叫做咒棗之法呢?”
徐灝不厭其煩的道:“修行之士未修煉辟谷術之前,可以先修煉果腹之法,念動咒語變出來棗子,其棗大如梨子,乃是仙品。一日九顆棗,每頓三顆,無需再吃人間煙火之食也。”
切!青霜心說你就裝模作樣吧,看你能裝到何等地步?大抵事先一定有了準備,本姑娘就陪你玩玩,是以笑吟吟的問道:“請師父教教我們咒語。”
徐灝搖頭道:“爾等還未登堂入室,學此術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年半載,縱使念了也無法領悟。罷了,那吾就演練一次,讓爾等開開眼界。”
說完徐灝左手托著右手腕,食指朝天,突然使勁的跺著腳,念道:“羊角羊角,鹿盧鹿盧,奄呵哞呢叭縛轟!”
他的樣子實在惹人發嚎,沐青霜等女孩瞧著有趣,紛紛笑得前仰后合。徐灝無奈的道:“對牛彈琴!不理你們了。咱們接著剛才的功課,我再傳授五雷吧。”
一邊在地上畫著陣圖,一邊講解道:“亥為天門,在天門上起天火;坤為地戶,在地戶上起地火;卯為雷門,在卯上起雷火;戊子上起霹靂火;巳午未上起太陽三昧真火。運的雷轟轟烈烈,有驚天震地之勢;起的火炎炎赫赫,有烈山燎原之威。以此法驅邪邪滅,懾祟祟伏,乃道家最基本的攻擊法術。”
不提道姑們認真聽講,至此沐青霜嗤笑道:“就會紙上談兵,有本事你施展個雷出來呀。看來你們的隱仙派也不過爾爾。”
“小心一個雷劈死你。”徐灝不樂意了,眼睛一瞪,指著她說道:“你過來。”
“過來就過來。”沐青霜站起身,仰著頭走了過去。
徐灝讓她站好了,說道:“既然你對我們修仙頗有微詞,正好昨日我騰云駕霧,遇到了王母娘娘,說要受我天書三卷,等我念口訣,香案上會出現天書,讓你見識見識。”
沐青霜不屑一顧的瞅著眼前空無一物的香案,說道:“你念吧。”
徐灝也不廢話,腳踩七星念著口訣,砰!一團煙霧升起,嚇得青霜一連后退幾步,有女孩發出了驚呼聲。
“這是火藥。”自覺弱了威風的青霜氣得大聲說道,就見徐灝指著香案,驚喜叫道:“快看呀,真的是遁甲天書,青霜你快來給王母娘娘磕頭。”
“憑什么呀?干嘛是我跪?”
被徐灝強行扯著的沐青霜掙扎著,說道:“我乃孔圣門徒,虧了你也是讀書人,竟在這兒弄鬼。”
徐灝松開手怒道:“怎么說是鬼呢?明明是神仙秘授的,好你不信是吧?那你們都走吧,我隱仙派不度無緣之人。”
青霜感覺自己要瘋了,大聲問道:“我且問你,這天書要它何用?”
徐灝輕蔑搖頭。嘆道:“你竟然一點都不明白,好歹白族也信神。這天書分天、地、人三卷,乃是仙家寶貝。”
“呸!”沐青霜有些感覺姐夫已經無可救藥了,“天怎么樣呢?”
徐灝傲然道:“天卷能呼風喚雨。一日千里不在話下。”
“地怎么樣?”青霜越發感到無力了。
徐灝微笑道:“地卷可鞭石驅海。遨游龍宮地府輕而易舉。”
“姐夫你呀。”青霜輕輕嘆了口氣,“人呢?”
“人卷自然能招來神怪了。”徐灝馬上得意洋洋。
“越發胡說了。哪有什么神怪。”沐青霜雙手叉腰,“根本不可能。”
原本以為姐夫故弄玄虛兜了一大圈,指不定就為了這一刻,早有藏好的人扮演的神神怪怪。待登壇施法后,呼啦啦的全冒出來,把人給嚇個半死。
不想徐灝說道:“亂用功法是不好滴,修仙講究個自然而然。我們是在修煉不是為了顯擺,今日到此為止,諸位道友散了吧。”
沐青霜有些傻眼了,嚷道:“喂喂。這就完事了?”
徐灝奇怪的道:“那你還想干嘛?”
“不是不是。”她臉紅了,“我們難得來一次,你們不顯示下什么,哪怕是讓我們也有修道之心呢?”
徐灝奇道:“你們想修道自可去道觀。關我們什么事?隱仙派只是志同道合之人聚在一起的小小宗門,不收徒弟。”
沐青霜張大了嘴,就見頃刻間人去樓空了,很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金燕燕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似真的都在修道呢。”
胡書萱也不禁疑惑起來,從始至終都感覺頗像那么一回事,莫非真的是在修行?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行人莫名其妙而來,又莫名其妙出去,迎面走來幾個丫頭,請她們去臨夏閣吃茶。
朱巧巧和沐凝雪并肩而立,望著一群姑娘議論紛紛的走過來,彼此相視一笑,如果真把灝兒此舉當成過家家,無疑大錯特錯。事實上隱仙派確實是在講經傳道,至于神仙云云不過是閑暇取樂而已,要知道徐灝最推崇的就是老子的道德經了。
請姑娘們入座,徐妙錦等人都陸續換了尋常衣裳趕來,每人身前放上兩個精致食盒。
徐灝也出現了,視而不見小姨子的挑釁,坐在妻子身邊自顧自的夾起來就吃,旁若無人。
丫鬟把蓋子揭開,胡書萱低頭一瞧,每個盒內兩樣蒸糕,一樣是藕粉桂花糖糕,一樣是松瓤鵝油榛、柏子之類,是剛剛出籠的,依然散發著蒸騰熱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令人食指大動。
另一個食盒是兩樣煎炸的一寸五分大的水晶餃兒,金黃金黃的顏色,還有一碗茄鲞。翠柳問是什么餡子?竹蘭回道是螃蟹黃的,翠柳聽了皺眉說道:“油膩膩的。”
茄鲞是明清時期的一道美食,在紅樓夢里寫得最為詳實的一道菜,把茄子切成片添加一些食材進行腌制,經過烹調可作出多種菜式。味道咸鮮,有濃郁的槽香,略帶回甜,色澤光亮鮮艷。
丫鬟見狀送來一碟奶油炸的各色菱花粉小面果子,她也不喜歡,徐灝說道:“你嘗嘗,一點不油膩。”
翠柳便用筷子夾了一塊茄鲞,吃了之后點頭道:“是很清爽,與往日味道不同,怎么做的?”
竹蘭說道:“茄鲞每用豬臊的、雞肉脯子合用,是故油膩膩太過了,奪了真。故這茄鲞用臘兔肉代那豬臊,雞脯子又換了野雞肉,外加香菌、蘑菇、新筍、干果子之類,一依原法,盛在磁罐子里封嚴,過了三天就是了。”
金燕燕很喜歡吃,說道:“這味道好,嫂子給我一份方子可好?”
沐凝雪把自己的食盒給了丈夫,說道:“要是大家喜歡,回去時帶上一罐子,也是徐家孝敬各家長輩的一點心意。”
金燕燕笑道:“得了其方,我們讓家里人依法做就是了。”
沐凝雪說道:“你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不知說和做是兩回事,我家廚娘的做法都是傳自祖上的手藝,其中奧妙火候都掌握在心里。好比釀酒炒菜,人人都可以模仿,但味道卻是千差萬別,火候配料的先后次序等等,哪怕是采用的水皆大有講究,怕是你拿回去了方子,也做不出這個味道來。”
徐灝心說當很容易么?一群不知茶米油鹽的富家小姐,蠟兔野雞什么的倒也罷了,繁雜的程序也無所謂,但新鮮的螃蟹黃等珍貴食材誰家天天吃得到?這方面徐家的奢侈程度幾乎和皇宮差不多,每天都有專人運送,一年花費的錢不計其數。
當然沒必要說出來,徐灝也不認為是勞民傷財,所有東西都是花了錢的,從打撈挑選運輸等一系列的過程,直接間接養活了不少人。
賺錢就是為了花,不然在家里藏著一窖窖的銀子,不舍得穿不舍得吃,不是有病么?
金燕燕和很多女孩子都不信,無非就是一道菜肴罷了,有什么難的?不想回去后,家家按照方子去做,果然沒有一家做出的味道能和徐家相同,后來都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