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防空炮火逐漸稀疏,海抗軍俯沖轟炸機動手了。
俯沖轟炸機趁機呼嘯直下,投下了一枚枚重磅炸彈。戰斗機也沒有退出戰場,而是風馳電摯,劈頭蓋腦地用機槍掃射艦橋。
“長門”號忽左忽右,說是操艦技巧高,還不如說是運氣不錯。四萬多噸龐大的艦體,巧妙地躲開了一枚又一枚炸彈,有幾枚幾乎是擦身而過,在戰艦身邊炸出沖天巨浪。
海抗軍機群的攻擊兇猛異常,長門號躲過幾枚卻躲不過更多。
九點十分,“長門”號左船舷前段中彈。一枚一千磅炸彈命中船舷水線上方裝甲。對于皮糙肉厚的戰列艦來說,裝藥一百多公斤的穿甲炸彈或許對一尺多厚的水線裝甲無能為力,但是水線以上一百多毫米厚的裝甲卻擋不住這種大殺器。
這枚炸彈擊破船壁,在戰艦內部爆炸。彈片加上沖擊波瞬間肆虐,立刻造成上百人死亡。
有一個小鬼子稍顯幸運,此人相貌堂堂,年齡還不到三十歲,掛著少佐軍銜。他從昏迷中醒來后,才發現自己幾乎是在殘值斷臂的垃圾堆中。他動動身體,神奇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死,而且沒有受什么大傷。
聰明的家伙推斷,自己之所以沒有死,那是因為幾具尸體擋住了彈片,擋住了沖擊波。于是乎,拉了幾具尸體,把自己再次遮蓋起來。躲在尸體下瑟瑟發抖。
此人在戰后,非常有名氣,李廣也知道這位的姓名--中曾根康弘。此時他在長門號戰列艦上擔任主計少佐。(類似于會計,負責后勤,算是文職軍官。)此人在戰后曾經擔任過三屆日本首相。
急眼了的早川干夫,此時命令長門號口徑四百一十毫米的主炮加速對空射擊。明知作用了了。但是卻也只能如此。日軍裸漏的防空炮位上尸體堆積,火力網已經不再嚴密。
長門號四座八門大口徑主炮要說作用也不是一點沒有,相當嚴密的遮蔽了一側的空襲。假如有十六門主炮的話,或許可以遮蔽兩側的空襲。但是長門號沒有。所以,另一側就成了空襲打擊的重點。
而主炮的轉向速度,遠遠跟不上戰機的換位。分散火力,卻形不成火力網。搞了幾個回合,鬼子老實了,只好用主炮盡力看住一個方向。
九點十一分。
長門號幾乎是同時中彈兩枚。一枚炸彈擊穿的長門號的艦橋裝甲,把堅固的艦橋頂部炸斷近十米高。高達三十多米的艉樓。猛然間就矮下了一節。
另一枚一千磅炸彈,是飛行員用打水漂的手法射出的,角度掌握不大好,飄起的炸彈稍稍有些高。從水面躍起的炸彈,直接擊中了長門號戰列艦的前主炮炮塔。
這枚炸彈倒是沒有能炸毀厚實的主炮炮塔。但是爆炸的沖擊波直接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把戰艦前部所有裸漏在外的日軍高炮炮手清掃一空。長門號三分之一的防空高炮,立刻啞火。這已經不是防空不嚴密了。而是出現了巨大漏洞。
海抗軍飛行員得了機會。自然不會手軟,紛紛向長門號戰列艦前方發起進攻。
“長門”號艦橋內被剛才的炸彈震死數人,至于上部建筑中死了幾個,早川干夫根本就顧不上統計。
早川干夫面無表情讓人抬走了尸體。
僅僅一兩分鐘,海抗軍某飛行員來了個指東打西。本來是要瞄準艦體前方轟炸的,但是俯沖投彈時被高炮擊中機翼。戰機輕傷,投彈稍有歪斜。
但是,錯有錯招,這枚炸彈距離目標位差不多一百米。但是仍然擊中了長門號后部,殺傷不弱:裝甲厚實、素有鋼鐵堡壘之稱的尾部雷達室被一劈兩半,各種精密儀器被殆盡;雷達兵被全數殺死,除幾具尸體依稀可辨外,其余的已血肉模糊,滿目皆是殘肢碎塊。
九點十五分,長門號戰列艦側船舷再次中彈。
這一次不同以往,戰列艦裝甲厚實,卻不可能處處是一尺多厚的裝甲。水線裝甲是防護要點,但也不是全部一尺多厚。
威力巨大的炸彈,在左舷前方炸開一個大洞。立刻,左舷幾個艙室進水,艦體迅速左傾。
本來,可以通過艦上的龐大的注排水系統來控制“長門”號的平衡。但兩分鐘后又一顆穿甲彈卻陰差陽錯,直接擊中了注排水控制室,炸壞了全部調節閥門。
排水泵已無能為力,鬼子唯一的辦法是向右舷艙室對稱注水控制。
右舷主機艙和主鍋爐艙是底層最大的艙室,注3000噸海水。它們進水后,能使“長門”號扶正。
早川干夫大佐根本不等撤出輪機兵和鍋爐兵,冷酷無情地下達了注水命令。他等不了了,晚矣會兒說不定戰艦就要傾覆。
在底艙中,鬼子輪機兵和鍋爐兵隱約聽到了甲板上偉來的隆隆炮聲。他們被隔絕了通信,其實根本不知道的具體情景。
加上電力中斷,抽風機排煙受損,以及蒸汽泄漏,機艙內煙氣騰騰。艙內象地獄漆黑一片,這些輪機人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識,就遭受了滅頂之災。海水突然涌進來,一下子漲到一、二米。加上戰時所有的水密艙門全部關閉,鬼子們無處逃生,海水很快將在場的幾百人統統淹死。
長門號雖然傾斜被糾正,但是卻喪失了一多半動力(輪機不是一個艙,一般都有四個,甚至更多),戰艦航速銳減。
海抗軍戰機繼續進攻,長門號已不能進行任何機動規避了,或者說能夠做出的機動規避在海抗軍飛行員眼中已經不足為慮。
此時海抗軍戰機爭先恐后,低空進入,如同訓練一般,準確投擲的炸彈,將“長門”號的左舷再次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俯沖轟炸機也毫不示弱,長嘯而下。幾乎彈單命中。
戰斗機群射出的子彈瘋狂無比,象割韭菜似的,將艦外部的大部分鬼子當場擊斃。
戰斗進行到此時,長門號戰列艦防空網已經徹底崩潰。
早川干夫末日突然來臨,一顆二十毫米機炮炮彈從觀察孔正好射入艦橋,威力并不強悍的爆炸,直接炸碎了他的頭顱。
事有湊巧,早川干夫剛剛死,海抗軍的機群進攻就停止了。海抗軍戰機揚長而去。
對于這樣的結果,邵傅玄憤恨不以。
雖然他知道。有戰斗就會有傷亡。但是此戰海抗軍整整損失十架戰機,十多名飛行員陣亡。另有四五架戰機受傷,還不知道能不能飛回航母。也就是說,此戰,第二波打擊機群傷亡三分之一。傷亡實在太過慘重。
更令邵傅玄咬牙的是:長門號戰列艦漂浮在海面上。雖然冒著狼煙,竟然還能夠慢速移動。
戰列艦是夠抗揍。不說小炸彈和子彈。僅僅一千磅炸彈就擊中了十四枚。但是仍然算不得對戰列艦造成致命打擊。
海抗軍的缺陷顯露。沒有魚雷機,重磅炸彈對戰艦的損傷能力不夠。
其實,海抗軍的缺陷還不僅于此。
李廣在印度洋號航母艦橋中,也有些不安。海抗軍現在還面臨著更大的困難--彈藥缺乏。如果付出慘重代價,不能擊沉長門號,怎么想都覺的憋屈。
印度洋號航母正常備彈是兩份半。也就是說能夠承擔戰機全甲板出擊兩點五次。這次由于預計戰斗強度高時間長,攜帶了三份彈藥。
航母的載彈量,倒不是真的裝不下更多的彈藥。但是一場再激烈的戰斗下來,基本上也不可能消耗三份彈藥。再加上過多的彈藥對于航母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威脅。故此。印度洋號航母上攜帶了三份彈藥,其實不能算少了。
但是,兩日前在對付日軍第八艦隊時,印度洋號航母就消耗了一份彈藥。一天前轟炸帕勞群島時,又消耗了一份彈藥。而剛剛對日軍艦隊的打擊,再次消耗了一份彈藥。
由于前期海抗軍有幾架戰機戰損,此刻倒是還留下了一點點彈藥。不過重磅炸彈不多,僅僅六枚。其他的的殘余彈藥,都是子彈和小型炸彈。
即便是搜集一些自由龍號上的二十四枚五百磅炸彈,估計也難對長門號戰列艦進行摧毀性打擊。
但是,不能因為沒有把握就白白的放走這塊肥肉。十點二十五分,海抗軍第三波打擊機群(其實是歸航的第一波打擊機群)再次升空。
十一點四十五分。
空中傳來了轟隆隆的響聲,似雷霆滾動。
云天下,第二波(在長門號看來是第二波)海抗軍機群正以驚人的速度直撲過來。轉眼間,前桅下方閃出一道爆炸的強光,白灼耀眼。密集的機槍子彈掃在艦橋四周的鋼板上,劈啪啪,象雨打樓臺,一陣緊似一陣。
為了讓僅有的六枚一千磅炸彈充分發揮威力。戰斗機和其他轟炸機投擲小型炸彈,全部是俯沖轟炸,打擊的同時,也作為掩護。
而六枚一千磅炸彈被計劃用于打水漂戰術,對長門號戰列艦側面進行打擊,以期望戰艦進水,覆滅該艦。
長門號戰列艦上的防空火力網經過短暫的休整,人員雖然補充不少,但是大多是其他崗位的官兵,對于防空真的不在行,加上艦長戰死,指揮系統現在已經是凌亂不堪,根本難以攔截從高空而下的戰機。
四十多架戰斗機和轟炸機的俯沖轟炸,俯沖掃射,打的長門號這只鋼鐵怪獸嘶吼不已。在短短三五分鐘時間里,日軍防空火力已經成了零星的射擊。
海抗軍戰機攻擊連連得手。
“長門”號迸發出道道強光,巨響,炸起的鋼鐵碎塊滿天狂飛。
日軍官兵已經是在疲于奔命,高炮炮位上尸體堆積,根本就來不及清理。日軍踩在鬼子的尸體上拼死反抗。早川干夫已經陣亡,艦橋中日軍指揮官也傷亡大半。指揮根本就沒有什么系統可言,亂糟糟的一團,防空更加凌亂。
海抗軍的攻擊節奏分明,很快的,“長門”號的指揮中樞,剛剛湊齊的指揮官再次被清掃一空,防空顧此失彼,沒有半點喘息之機。
一架海抗軍戰機被艦炮擊中,拖著濃煙栽進了大海。
但飛行員沉著、果敢、顯示出了高超的攻艦本領。打擊節奏絲毫不亂。
“長門”號上的機關炮一門接一門地被炸毀,防空火力越來越弱。
就在日軍把精力。火力全部集中在對高空射擊上,海抗軍打水漂戰術上場。
飛機打水漂投彈時,都要飛一段直線,飛行員稱這段距離為“死亡之路”。這是飛機易遭敵機和火炮攔截的時刻。
現在,海抗軍飛行員飛“死亡之路”的時間非常短。比起傳統的魚雷機投彈,時間要縮短一半以上。這種戰術有利有弊。有利的一面是飛行員的傷亡率大幅下降。弊端在于無法投擲威力巨大的魚雷。
海抗軍戰機的飛行速度極快。這與“長門”號上炮手學習打靶時的情景不大相同,本來鬼子就被高空的戰機吸引了火力,加上大多炮手都是生手,此時日軍火炮攔截非常不力。
第一架戰機投出炸彈,準確命中。但是彈著點稍微低,中彈處正是防護最好的水線裝甲。沒有能夠破甲。
第二架戰機投彈,再次準確命中。彈著點稍高,雖然破甲,也殺傷很多鬼子。卻無法造成戰艦進水。
第三彈,仍然命中。未能見效。
第四彈射失。
第五彈,彈著點再次偏高,擊中艦橋,堅固的戰列艦艦橋,經此一擊,已經成為一團亂糟糟的鋼鐵叢林,里面有沒有人能活下來,實在不好說。
第六彈,再次準確命中。劇烈的爆炸過后,飛行員失望的看看,好像仍然沒有能夠造成太大的傷害。
其實不然,這個飛行員觀察的不夠細致。這枚炸彈的爆炸位置和第一枚重磅炸彈的爆炸位置幾乎重疊,雖沒有徹底炸穿厚重的裝甲,但是鉚釘脫落,此時的裝甲只是沾附在船體上,變形嚴重。而且內部的水密倉也早已被多處震裂,海水雖不洶涌,卻是正在無孔不入的灌入船艙。
如果能再炸一彈,此艦必沉。飛行員很遺憾,搖搖頭。
海抗軍飛行員們極不甘心,但是連機槍子彈都打的差不多了,沒有了炸彈實在無力對付這條鋼鐵巨獸。
正在此時,日軍的十二架水上偵察機到來。
這是小澤治三郎支援這只殘廢艦隊的唯一力量,但是到達時刻實在不巧,正是海抗軍飛行員最郁悶的時刻。結果就給了海抗軍飛行員了一次發泄機會。不到十分鐘的空戰,海抗軍打出漂亮的零比十一的戰果,僅僅一架日軍偵察機逃生。
稍稍解了胸中郁悶,海抗軍機群歸航。
在這個時間段,海抗軍有一個不算失誤的失誤。由于偵察機已經飛行三個多小時,燃油不多,提前撤離。而戰斗機機群則是迅速歸航。
日軍僅存的一架水上偵察機飛行員竟然沒有回航,而是跟著海抗軍戰機的航線尾隨而行。
要知道海抗軍戰機的回航路線是先向北飛行,然后才轉向東方。這是戰前制定的禍水東引策略,希望日軍主力(海抗軍并不知道日軍現在力量極為薄弱)把目光投向北方--美軍艦隊那里。、
但是,算計再深,遇到已經如同死了親爹的鬼子,一點用沒有。這個一心找死的日軍飛行員竟然跟在海抗軍機群后方飛行一個多小時。
海抗軍艦隊的雷達倒是沒有失靈,但是鬼子戰機和海抗軍戰機在雷達上并無分別。
而且由于戰斗中海抗軍數架戰機受損,通訊應答故障也算合理,這個小小的異常竟然被忙著回收戰機的指揮人員失誤了。
更加嚴重的是,海抗軍的對空偵察機在這個時間出現了防空空擋,飛行員的疲憊加上燃油紛紛耗盡,必須重新加油才能起飛。
諸多湊巧,竟然被這架日軍偵察機發現了海抗軍的兩艘航母。雖然這架日軍戰機隨即就被一哄而上的自由龍號航母戰機擊落,但是艦隊卻已經被日軍發現。
而這件意外的出現,使得李廣想起了一個名詞:敵我識別,自動應答。穿越數年,李廣最奇怪的就是人的記憶。像武器識別系統,飛機自動應答,這樣的詞匯他本來是知道的,雖不清楚原理,但是只要提出這個概念,一干工程師們都會努力解決,或者向解決的方向探索。可惜的是,李廣此前從未想到過,而今天這次意外的發生,卻使得李廣重新想起。
會不會引來日軍的空中打擊?不管會不會,海抗軍已經開始準備應對。
等戰機盡數歸航,李廣非常干脆的放棄了再次打擊長門號戰列艦的打算。
印度洋號航母上已經沒有了彈藥,震倭號補給巡洋艦上還有足夠的彈藥。但是在戰場上停下來,補給彈藥,太過危險。而且,已經被日軍偵察機發現,長時間的呆在這一片海域,等小鬼子報復,實在不智。(李廣也不知道小澤治三郎還有多少戰斗力。)
根據飛行員的報告,李廣小算盤巴拉了一下。他認為即便是長門號不沉,小鬼子的修理時間也不會短了,說不定戰爭結束前都修不好。消耗了大量物資,沒有機會參戰,對日本來說怕是更加有害。
雖然有遺憾,但是該收手時就收手,這是指揮官應有的素質。在下午一點多鐘,海抗軍艦隊開始向北航行,脫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