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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罕默德想要什么?”丁一向這位自稱猶斯底尼亞的間諜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這讓對方感覺到驚訝,甚至他下意識地反問丁一:“就這個問題?”
“就這個問題。”丁一很肯定地回答他。
于是自稱猶斯底尼亞的間諜的眼神里,就掠過了一絲的失望,但很快他就坦然了,向丁一說道:“謝謝。”丁一沒有問他的姓名,也沒有問他在奧斯曼帝國的職位,而只是問了這樣的問題,他當然有失落感,不過也正因此,讓他相信丁一的承諾,因為他也清楚,要訊問一個敵軍的間諜,應該從哪里開始。“船,遙遠的東方,傳說中如海上城堡的艦隊,這就是我們想要的。”所以他也很直接地給了丁一答案。
丁一沒有再問下去,他很干脆地用那把匕首結束了這個信使的性命。
不單單是從臉部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可以判定對方說的是真話,而且從邏輯上來講,這也說得通。已經能造出十幾噸大炮的奧斯曼帝國,在穆罕默德在位的這個年代,是從來沒有停下擴張的野心,而鄭和的船隊留存在世的記憶,讓他對東方的大明存在著忌憚。
“如果能謀取到明軍的戰艦,得到水密艙的技術,也許奧斯曼帝國會進一步地擴張?”丁一在船頭整理著思絮,此時卻轉過身對搬運尸首的李云聰說道,“把他的腦袋砍下來再處理掉。”盡管丁一對自己的出手有著絕對把握。但是他不會留一絲機會給對方。
畢竟,奧斯曼帝國正是全盛之際,絕對是不容輕視的龐然大物。在奧斯曼圍攻君士旦丁堡的漫長攻城戰之中,東羅馬帝國甚至沒有得到來自西歐的什么實質性援助,很明顯,西歐諸國包括教廷,都不愿意在這時節去招惹穆罕默德。
盡管艦隊的風帆,都按著丁一記憶里現代優秀的風帆結構來設計,但在這個沒有傳感器和電子設備的年代。就像閃電號一樣,總歸效果是有縮水的。它們總歸也不可能有太過脫離時代的航速,所以漫長的航程里,丁一的作戰會議和戰略推演,每天都在進行。
不單是軍官和船長們的參與。從第一天開始,就連同楊善和許彬也一并列席。丁一把他們要過來,并不只是想讓他們別在京師搞風搞雨:“陳湯時代的大漢丞相是誰?兩位也許記得,但于世人來說,總歸更多的是記著陳湯,說出‘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千古強音的陳湯,記得的是班定遠,是霍驃姚……”丁一對許彬和楊善這么說道。
“如晉,別這樣。”不同于漸漸振作起來的許彬。楊善卻不客氣地截斷了丁一的話,“這種還是說給那些士兵、國子監的舉監生聽吧,你老楊哥不愛聽這調兒。陳湯也好,霍去病也好,班固也好,干我底事?他們還活著么?便是秦皇漢武,還不是化為白骨?”
但邊上許彬卻就不同意了,他皺著眉道:“思敬兄。話不是這么說,三不朽者。立言、立功、立德,如晉所提之人,雖不及圣賢,然也足當不朽之譽!”他又引經據典,述說了一番士大夫對于身后名的追求。
楊善聽著,也沒有跟他爭,倒是作揖道:“道中兄所言極是,賴兄正我,善感之五內……”
然后楊善就沒有開口了,他坐在一旁,聽著船長、陸戰隊軍官包括許彬的發言,微微地撫須點頭,直到會議結束,其他人都離席了,他卻對許彬說道:“善血氣不濟,腿腳麻痹,道中兄自便,容善憩息片刻。”
“如晉,按你這章程,看來道中與我,有生之年,是回不到大明了吧?你這卸磨殺驢,有點不太高明啊。”楊善在丁一面前,完全就是敞開了,一副老頑童的腔調,“從貓兒莊開始,老哥哥一路以來,沒對不起你啊如晉!我不是許道中,別給我灌迷湯,你丁如晉灌迷湯的本事,認第二只怕天下沒人敢認第一,連揭江淵都教你灌迷糊了,只不過老哥哥這人,你也清楚,這玩意對我是不濟事的!你要不別說,要不來點實在的東西。”
丁一聽著笑了起來,于楊善身邊坐下來對他道:“我要修一條運河……”
“隋朝怎么亡的?”楊善翻著怪眼,沒等丁一說完就截住了話頭。
“在埃及修,那里現在如果我收到的消息沒錯,也被奧斯曼占領了,我們幫埃及人復國,然后代價就是運河和軍港……”其實丁一記錯了,埃及還得再過六十年左右才被奧斯曼征服的,不過顯然對于丁一來講,關系并不太大,“……當然,如果埃及法老還維持著他們的統治,那么,繼續他的統治的條件,就是修筑起運河。我覺得許大人來辦這件事,應能勝任的。”
楊善就有點不明白了,他皺起眉頭向丁一問道:“你太閑了是吧?萬里之外的國家,修不修運河干你丁如晉什么事?你不在兩廣折騰什么官紳一體納糧……”
“有了運河,我們到地中海……”丁一在桌上的地圖比劃著,向楊善說道,“就要少近二萬里的路程,到時我們就可以保持對歐洲有效的震懾力。”他指著歐洲大陸對楊善說道,“這里,有著許多的小國,不過他們也有發展得不錯的文明……”
楊善有點跟不上丁一跳躍的思維,他再次截斷了丁一的話:“停、停!這埃及你是要打到它怕,然后叫它修運河,若是埃及人不堪那法老的驅役,造反也不關咱們事,是這意思吧?修運河就是為了兵鋒震懾這叫歐洲的國家,不然從陸上過去,兵力、糧草的運輸都成問題……對吧?好了,這些你別跟我再說下去了,你要扔許道中去管修運河的事,也不關老哥哥的事,你說吧,我能不能活著回大明就好了。”
“這里是非洲,這里是南美,這里是北美。”丁一在地圖上繼續比劃著,然后在北美大陸停了下來,對楊善說道,“我們得在這里至少找到兩種東西,一種是白薯……”他描述了一通番薯的特征,然后對楊善說,“沒有這東西,小冰河,也就是大約一百三十年之后,華夏的氣候會突然變得極差,農作物收成極不理想,如果沒有白薯的話,只怕,會亂起來的,人到了要餓死的時節,真的什么事也干得出來……”
沒說完就被楊善啐了一臉唾沫星子:“如晉你魔障了么?一百三十年之后?你要當神棍么?”
“總之我要白薯!找到白薯和橡膠你就可以回華夏,找不到的話,對不起,老哥哥,我派一連士兵給你打下幾個部落,你就在北美終老了!”丁一感覺解釋不清楚了,也就耍賴了,反正這大明年間,他在兩個人面前是不用講究的,一個是英宗,一個是楊善,如果不提信任感的話,單純從談話的舒適性來講,楊善面前丁一更放得開,“你要喝什么龍井,就別想了,女兒紅,也別想了,揚州瘦馬?你作夢吧,女人倒是不會缺的,都是粗手大腳,臉上還紋著刺青……嗯,再給你找幾個亞馬遜女戰士,為了開弓,把一邊胸部割掉的,你就在北美當你的野人酋長吧!”
楊善也憤怒了,直接拍案而起向丁一質問道:“你為何一定要禍害我!他娘的!殺人不過頭點地,老楊從貓兒莊到立憲,什么時候壞過你事了?你再怎么過橋抽板,讓我致仕養老總行吧?你把我流放幾萬里外!什么鬼白薯!一百三十年后?你不是有兵么?隨便找個人,帶兵去打就是了,韃子都干不過你,別說野人了!丁如晉,你說不出個所以然,老楊今天就跟你拼了!你來,你來,你打死我我也算死在大明的船上!”
說著這廝真的撲上去要和丁一廝打,丁一真是還手的話,一拳怕就把他打殘,加之心中確實覺得有點對不起這老家伙,不管他背地里和石亨怎么搞,總歸如他說的,是沒壞丁一什么事,所以也由得讓他捶了兩下才把他按坐下去,賠笑道:“派兵打容易,我是想在北美這邊,傳播華夏文明,這玩意軍隊是干不好的,再說,咱們又不可能大規模移民過來,要殖民的話,對,就是殖民,這總督一般人弄不來,朝廷里除了你,我著實也想不出其他人……”
“那關我什么事?”楊善明顯無法接受到北美工作的未來,整個人都快瘋了,嘶吼聲連艙外的親衛都嚇得入來看,丁一揮手教他們退下,卻就聽著楊善咆哮道,“叫于大司馬來啊!你先生才是有本事的人!你不去禍害于某人,偏要來搞我老楊!”
“不是,楊哥,這事得你來,于先生那性子,就是有這能力也弄不來的。”
楊善氣呼呼地吹胡子瞪眼睛:“別來灌迷湯!我不吃你這套!”
“我說的是真話。”
“老夫自殺總行了吧?一靠岸我就死給你看!”
“這事辦成了,可是青史留名啊……”
“我就好吃喝玩樂!不希罕留名!”
“封地。可以留給子孫的封地。”
楊善聽著,終于冷靜了下來,丁一的指頭在地圖上滑動:“放心,我不是說北美,這里,天竺,烏斯藏接壤……”
“那地頭?留著給你自己玩吧!”楊善一點也不領情,卻起身在地圖上找了半天,往朝鮮半島指了過去,“這是高麗對吧?你要老哥哥給你當牛做馬,可以。封地在華夏你肯定不同意,那就高麗,和華夏接壤這邊,你得派兵把那些女真趕走……”
“你這么有把握找到白薯和橡膠?”丁一真有點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