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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檔只要有黑白兩方面的勢力的支持,便是大字不識一個,也能操持起來。木骨都束城里現時或明或暗,略為大型的就有四五家。生意倒也還做得過去,特別是有船靠岸以后,那些水手往往喝足了酒,全副身家都敢拿來賭的。
只不過博彩業卻就不是賭檔,也不是大賭檔,它是一個行業,這里面不要去提管理學方面的東西,單純是博彩業本身就涉及到概率學等相關的學科。例如丁一現在要做的福利彩票,就涉及了到賠率的制定,這不是一個拍腦門能定下來事。得把中獎機率應該控制到什么程度,中了獎也分不到什么,全是莊家贏錢,還有誰來玩?中獎率太高也不成,彩池里都沒有東西,贏了又能贏多少?那也是沒有吸引力的了。
這都是得需要有一定的數學基礎,才能做得來,不是說知道彩票這個梗就能整得來。
在這個年代里,除了丁一,其他人就是有這想法,也基本上搞不出來的。
當然,莊家作弊自然也沒有問題,只是這樣落于下乘了,并且失去了公正性,不利于丁某人下一步的計劃。丁一當然不打算就搞福利彩票,要是華夏或歐洲的話,倒是沒問題,木骨都束也就比廣州府大些,就這么一個大城市,單純搞這個,自然是能來錢,達不到丁一想要的目的。
“每份彩票一兩米。選上六個數字,有三個數字中了,就可以得獎。”丁一微笑著對薩利赫解釋了這彩票怎么玩。然后對他這么問道。他不要貨幣,就是按米來算賬,因為他要的也就是養兵的糧草,“你看可能行么?”
哈桑在邊上聽著,皺眉道:“一兩米倒是誰也玩得起,只是老不能中獎,大家難免就會懷疑這莊家出千。依我看,這是劃不來的事。如果你想開賭。我們可以幫你找一些木骨都束的有錢人,我的朋友,有錢人,一個晚上。你就可賺夠一千斤米!”
但丁一謝絕了哈桑的好意,他只要讓薩利赫和哈桑、白翼龍,在彩票開業的時候,來捧個場。對于這不值一提的配合邀請,不論是哈桑或是薩利赫都沒有什么異議,至于白翼龍,他很好地扮演了丁一所要求的角色,附和著他們兩人的話,并且跟著這兩人一起離開。他開始如丁一所計劃的,混入哈桑他們的圈子,收集他們的情報。
彩票的制作。使用了活字印刷,每張彩票六個大方格,每個大方格里都是從一到六十的數字,要買哪個數字,就用特制的器具,把那個數字切空。然后要求買者在存根和彩票交接處按下指紋,存根和彩票是一樣的。到時兌獎時,如果合不是指紋、印章、賣票人員的簽名,那么這份票據就有問題。在這個年頭,除非買彩票的人、賣票人員、掌握著印章的莫蕾娜串通作弊,要不然的話,是不用擔心假票的問題了。
開賣的時候,哈桑他們倒是帶了很多城里的有錢人來捧場,第一期的彩票,有錢人就付出了二千斤米,而其他帶著試探心理來湊趣的平民,購買量總共也就是五十斤米出頭。這讓郭勁覺得很無趣:“先生,要不是哈桑他們帶人來,咱們這么多人操持這事,又是紙張的成本,湊在一起,這五十斤米,還補不上本錢呢!”
“不要急。”丁一微笑著這么說道。
他并沒有指望馬上就靠彩票斂財,弄這玩意,更多的為了在木骨都束,把租界的人氣炒作起來。重頭戲是開彩票搖號的時候,丁一在租界入口處,向人群灑了六個大明的制錢,六個撿到制錢的人就被選出來,然后他們被要求脫光上衣,依次去箱里摸出號碼球。
除了一等獎沒人中,中二等的獎有十幾人,其他獎項的就更多了,至少有四五十人中了獎,其中有兩個是那些有錢人,他們倒不意獎項,只是湊趣博個彩頭。但對于丁一來說,那些中了獎的平民,就是他免費的宣傳機器。
大約做了一個月,賣到第七期彩票的時候,幾乎每期都能收到上千斤米面,也就是說,有上萬人次來購買彩票了。更重要的是,木骨都束的民眾,對于租界里的明國人,有了很不錯的依賴感,覺得明人不會耍奸偷滑,輸了的人,也沒有什么怨言。
于是丁一的賭場也籌備得差不多了,那些被拋棄的民居,被打通并加以粉飾,安放上各種賭具:先是輪盤賭,再來二十一點和德州撲克,當然更加少不了骰盅之類的賭具;至于貴賓室,那更是必不可少的。
賭場一開張,整個租界就活了起來,因為大家都覺得明人的信用很好,不會騙人,至于賭這玩意,只要統治階層不去禁止,哪個國度都是不缺賭客的。不過賭場,也就有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例如現時這個黑人少年,入內來用著生硬的大明官話詢問丁一:“先生,這人輸了十峰駱駝,但是他現在沒有駱駝,卻吵著要回去,是把他殺了,還是斫下手來?”雨林部落的出身,又不是熟人,要想讓他們講什么人道主義精神,那是真沒有。
“讓他寫下欠條,就放他走。”丁一斟滿了茶,示意景帝趁熱喝,卻對那黑人少年這么吩咐。
景帝在那少年出去以后,頗有些不以為然:“你把這租界弄成軍營,然后就是訓練出一批賭檔打手,到時好去抄家收賬么?”
“咱們大明的人,哪能干這樣的事?”丁一笑容不改,放下茶杯鄭重地說道。
景帝瞪著他半晌,笑了起來:“你騙鬼去吧,不收賬,你這賭檔怎么開下去?”然后也懶得再說,自顧下去培訓他的衛生員了。
“把白翼龍介紹來的城衛軍小頭領請過來。”丁一對郭勁這么說道。
當那個城衛軍小統領來到書房,丁一也不跟他客套:“聽說,你需要錢?”
“是,明國的貴人,你借了錢給我……”那小統領急急地這般說著。
但丁一打斷了他的話頭:“我不會借錢給你。”
“可是白統領說過,過來找你,就能把我的債務問題解決啊!”小統領顯然也是手頭很緊,那神情是極為急切的。
丁一點了點頭,教他坐下:“對,我不會借錢給你,但我能幫你慢慢還清債務,如果你替我工作的,你會發現自己的那點債務不是什么問題。”丁一把一張借據放在桌上,對他道:“并且你很快就會富有起來。這人欠了我五匹馬,你去幫我討回,我讓你挑一匹馬走。”說著丁一又放下一張借據,“這人欠我五十斤米,你討回來,我給你十斤。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我也不想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嗎?”
小統領當然是懂的,丁一便教了幾個士兵,把借條揣上,讓他們跟著這小統領去:“你們不要出手,要保持笑容,對,你們只是去證實,租界的確委托了他去收取這債務就好了。”
“是,先生。”士兵很干脆地回答。
百分之八十的財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上,這個定律似乎中外古今都是合用。木骨都束城中,手頭不寬裕的人總是很多的,絕對不單單是這位城衛軍的小統領,越來越多的人,主動來租界,尋求為丁一討債。
甚至侯賽因那伙雇傭兵覺得這是商機,他們竟商量著,用欠條上六到七成的金額,來跟丁一買下欠條,然后由他們自己來擁有這債權。丁一把這事交給郭勁去處理:“你覺得是不太好搞的賬,就賣給他們好了。但如果是死賬,也就是說欠錢的人,實在破家都還不起,就別給他,不要弄出把人逼得家破人亡的事。”
不是丁一有什么白蓮花一般純凈的靈魂,而是他總共就那二十三人,加上馬埃島的二十五人,不到五十人,曹吉祥和文胖子還潛伏在馬哈茂德的身邊,還有七八人滲透到城衛軍里面去,黑色閃電倒是有二百來人,也只不過裝備著冷兵器;五百多個新招募的黑人少年,連服裝都沒有,別說兵器了。真正可靠的也就是那三十余名特種大隊的老兵,在龐大的木骨都束城里呆著,不到不得已的時候,丁一盡量還是不想露出爪牙。
但是丁一做得有些過份了,他這樣的章程之下,加之還不時派人散發給城中乞丐、貧苦人食物,讓租界的明人,看起來象是富足而無害的群體,如果不是哈桑他們不時到租界拜訪,只怕侯賽因他們都很難抑壓那蠢蠢欲動的念頭。
而在四月底的這個晚上,終于有人試圖來嘗試這么干。
那是一伙輸了錢的賭徒,他們在離開賭場之前聚在一起商量起來:“明人最是老實,連討賬都不會,都是雇人來收賬,怕他們做什么?大家隨我一起沖出去!把那些管欠條的人打倒,把咱們的欠條都搶回來!”一時之間,竟應者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