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呢?”
在青衣樓殺手滿身鮮血趔趄走到場前倒了下來的時候,身為青衣樓樓主的霍休沒有說話,身為峨眉派掌門的獨孤一鶴也未說話,反倒是閻鐵珊忍不住出聲了,身子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了過來,很是緊張的問道。
閻鐵珊這么表現自是在擔心自己總管霍天青的安危。
擔心對方死了的話,會對以后的他產生多大的影響。故而,他需要確切的問一句,以了解情況。因為在三人中,他閻鐵珊的資本其實是最少的一個。
都說錢能通神,但錢并不一定絕對通神的。
霍休有青衣樓,而獨孤一鶴更是峨眉派的掌門,在某方面來說,這兩人的資本遠比閻鐵珊更強。
就在閻鐵珊想要俯下身的時候,一直未動的霍休出手了。那擠在椅子里的肥胖的身體在這一刻化作了一只彈性十足的球,唰的一聲便從椅子中彈了出來。
一手拉開正準備俯下身的閻鐵珊,另外一只手則是輕飄飄的朝那倒在地上的滿身鮮血的手下的腦袋上按了下去。
迎接霍休那肉呼呼的右手的是一只帶著漆黑手套的手掌。
雙掌交接。
頓時空氣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倒在地上的青衣人立時有了動作,整個人如同受了驚的蛇一般,借著掌力滑向了后面,然后低著頭慢慢的站了起來。
反應過來的閻鐵珊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顆心在這一刻已經失去了正常的跳法,快了不少。倘若不是霍休的話,只怕……閻鐵珊不敢想象自己若是俯身的話,會是什么結果。
想到這里,閻鐵珊不由的朝霍休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而霍休卻對閻鐵珊的這個眼神沒有理會,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站在前面不遠處的青衣人,目光銳利如刀。
同樣。
獨孤一鶴的眼神也停在了這人的身上。臉上帶著一絲詫異。
這該是有何樣的膽子,敢用這般的行刺手法。
半晌。
青衣人身形一顫,那穿在外面的青衣樓殺手的衣衫頓時破裂,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忍者裝,正是服部千軍,同時他的右手也緩緩的伸向了腰間的武士刀的刀柄上。
如此裝扮,讓在場的三人都是不由一怔。
扶桑武士?
三人彼此對視,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詫異。怎么會牽扯到扶桑的武士?
在這一刻,一個讓人錯愕萬分的問題在三人的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即便是霍休,他準備了無數。但萬萬也沒有第一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那個自己等待的人,反而是一個扶桑武士。
在入眼的第一刻,霍休便知道事情只怕出現了讓人想不到的變化。
作為一個想要掌控的人,是最不喜歡這種局面出現的。
難不成這悅來客棧與扶桑還有所牽連?
又或者說在這局里還有其他勢力的人?
本來因為身材肥胖的問題,那雙看起來就小的眼睛在微瞇上的時候,留下的幾乎只有一條縫隙,但只要是了解霍休的人都知道這種情況下的他已經認真起來。
“你是誰?”
霍休的聲音在這有些寬闊的過分的房間里回蕩。
而回答他的則是這扶桑武士的一連串嘰里咕嚕的扶桑語言,讓霍休、獨孤一鶴還有閻鐵珊三人聽的一頭霧水,三人對視一眼。發現這壓根兒語言不通啊。
服部千軍面無表情的看著三人,那黑巾蒙面的臉上只有一雙冷的刺目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自是聽得懂對方的話,只不過回答的時候故意的使用了自身的語言。
果然。
眼前的三人內心都錯愕了。
鏘——
武士刀緩緩出鞘,刀身與刀鞘摩擦的聲音在這房間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作為臣服在教主手下數十年的人。服部千軍非常清楚自己表現的越好,才能讓教主越發的側目。即便是通過金九齡得到了答復,但這也不能讓人松懈。
在服部千軍的眼中,眼前的三人已經是死人了。
二十年前他已經是很強。但埋頭隱忍二十年的修煉,更是讓服部千軍在殺人術上更上一層樓。可以說,單以殺人來說。他也是世上的頂尖高手。與中原武學不同的是,服部千軍的一身所學全部是為了殺人而服務。
“哈哈!”
“有意思。”
獨孤一鶴笑了,看著眼前這個黑衣武士拔刀的動作,他的目光先是在對方身上剩下的那兩柄長短不一的武士刀上停留了一下,這才起身笑了起來。
這中原,什么時候輪到扶桑武士來撒野了?
獨孤一鶴在成為峨眉派掌門后,他的身心其實在登上掌門位置那一刻就發生了變化。他不再是金鵬王朝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是中原武林的正道人士。
道德禁錮了過往,也讓他走上了這條路。
獨孤一鶴現在的身份讓他擺脫不了道德的禁錮,既然道德已經將他化作了正道人士,那么他只能為了保持這個面目將過往了解一切的人一一覆滅。
讓以前的事情徹底的化作秘密。
名利,世人所求。
霍休和閻鐵珊求的是利,而他獨孤一鶴則是求的名。
但在服部千軍這個扶桑武士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那十幾年的掌門身份已經讓獨孤一鶴不由自主的有了反應。以中原武林正道人士的方式才有的反應。
因為想要峨眉派的掌門,是需要手腕,名聲還有品德都足夠的人才行。
即便是眼下他與霍休、閻鐵珊等人在做這個事情的時候,在見到一個扶桑武士后,十數年正道門派掌門角色扮演的習慣已經讓獨孤一鶴有了動作。
“只是中原何時輪到一個扶桑武士來撒野呢?”
話語落下,獨孤一鶴的右手同樣撫上了手中的劍柄上。
獨孤一鶴如此表現讓閻鐵珊與霍休不由側目。在三人重聚以來,兩人其實就發現了彼此的一些與曾經過往的不同之處,眼下獨孤一鶴的這份不同便已經彰顯了出來。
這就如同閻鐵珊的生意經,霍休的陰暗掌控一樣。
兩人有一種錯覺,這里不是所謂的殺手組織青衣樓的據點,而是正道江湖門派的聚集地。
氣氛,一時之間顯得極為的詭異。
鏗鏘聲中,一聲銳利的爭鳴聲在房間里響徹。武士刀由極慢的速度在瞬間變成了急速,扶桑武士特有的拔刀斬轟然而出。
刀出鞘。
伴隨著的是銳利的破空聲,刀氣應聲而出。
出鞘的刀氣被霍休與閻鐵珊兩人避開,斬在了后面的座椅上,瞬間將那座椅分成了兩半,緊接著服部千軍一聲扶桑語出口,手上招式再變。
“連環斬!”
一刀三斬,刀氣分成三路直接朝三人襲去。
此番做法,服部千軍竟是想要以一敵三。在刀氣出手的剎那,服部千軍的另外一只手亦有了動作,一把星型暗器朝四周激射而出,直接將房間里的油燈全部打滅。
不妙!
如此做法在霍休眼中自是大覺警惕。
同是掌控殺手組織青衣樓的霍休當然瞧得出黑暗對殺手的作用,在服部千軍以三道刀氣迫開他們三人的同時,出手暗器的那一刻,霍休便知道對方的打算了。
以霍休的身手接下劈向自己的這道刀氣并不難,但似乎想到了什么,霍休并沒有這樣做,反而是避了開來,任憑那些暗器朝四周的火把打去。甚至,在轉身的剎那,霍休還用掌力助了服部千軍一把。
叮!叮!
暗器與長劍的交擊聲在房間里連綿不絕。
哪怕是以獨孤一鶴的劍法,在這突然的時刻,也無法徹底攔下這些暗器,其中有些暗器的力道更是不同,這讓獨孤一鶴也一時之間措手不及。至于閻鐵珊的武功在三人中最差,他只能避開刀氣,在攔下其他暗器的時候卻無法施展太多的力量了。
一連串的噼啪聲響起,是四周那些火把墜地的聲響。
幾乎同時。
“小心!”
在獨孤一鶴的警告出口的時候,房間已經徹底陷入了黑暗。
這一刻,這寬闊的房間,這青衣樓的據點徹底變成了一個黑暗中最佳的殺人場所。
黑暗來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耳邊只有那些火把墜地時發出的啪啪響,卻是沒有一個人有移動腳步的動作。一時之間,房間陷入了死寂。
黑暗并不恐怖。
但人為的黑暗……
無聲殺人!
在黑暗降臨的那一刻,服部千軍與霍休兩人幾乎同時有了動作。
外面,通道。
岳緣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地面上那無數的青衣樓殺手的尸體,面色有些意外。岳緣有些詫異,竟然有人在自己之前對青衣樓動手。
會是誰呢?
自己動手,理由是清理叛徒。
那這個動手的人呢?
目光在這些尸體上來回移動,岳緣能看得出動手的人武功不差,眼前的這些殺手幾乎都是被一擊致命,頭顱被氣勁貫穿,在每個人的眉心處留下了一個小巧的紅色圓點,如同美人眉心的美人痣。
看了一會,岳緣搖頭失笑,這便踏步朝里面繼續走去。
在心中,岳緣卻是對這個動手的人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