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
那捎帶著豐收的微風,吹拂在人的身上,卻是莫名的讓人多了一種惆悵。
再豐收再溫暖又如何?
終究抵不過馬蹄聲陣陣,抵不過金戈鐵馬。
道家。
天宗與人宗的五年一戰,再度來到了兩宗論道的時候,在這以前,連續三屆的論道都是以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勝利,使得道家鎮宗之劍雪霽在他的手上執掌了十五年。
山頂。
落葉飄飄,彰顯了別樣的落寞。
當人宗掌門逍遙子攜帶著人宗之人來到決戰之地后,一個人上山付決戰場所的時候,見到的場景卻是讓他訝然不已。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那個與他交鋒論道數十年的天宗掌門赤松子。只不過,對方眼下的模樣,卻是與他記憶中的差別太過巨大。
一頭白發在以往并不能顯示赤松子的年紀,反而因為道家秘寶上的功夫的緣故會讓赤松子有一種老當益壯的感覺,可是眼前的赤松子已經不是那樣了。
削瘦。
滄桑。
臉皮變得如同老樹皮一樣褶皺。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暮氣,好似人已經大半截身子踏入了土中。整個人都是一種絕望。佝僂著身軀,在他的身前的地上正是插著那柄鎮宗之劍雪霽。
同樣是銀發一頭的逍遙子見狀不由大驚,一時間原本在心里勾勒的如何贏得論道之爭的心思在這一刻陡變。人影晃動,逍遙子已經來到了赤松子的身前。
以他的眼力勁,自是瞧得出赤松子已經到了一種即將油枯燈盡的時候了,那是一個人真氣散盡的情況。
“道兄。”
“你這是!!!”
數年前的見面可不是這樣子,不過幾年的時間,赤松子已經變得這般,這種情況無疑是讓逍遙子大為意外,這種情況在他的眼中瞧得出來這壓根兒就不是什么練功走火入魔的情況,而是正兒八經的受傷無法痊愈的后果。眼中寒光閃爍。哪怕是逍遙子在道家呆了近三十年,一身的豪俠氣息被消去的一干二凈,可在這一刻那一身的豪俠氣再度涌起:“是誰動的手?”
伸手攙扶著對方,一把抓過那瘦的堪稱雞爪一樣的手腕,逍遙子的真氣便要竄入赤松子體內檢查,但這個舉動卻是被赤松子攔了下來。苦澀的笑意在臉上浮現,赤松子說道:“老道已經受不得真氣刺激了。”
赤松子的話讓逍遙子不由一愣。手上的舉動卻是在這話中停了下來。
目光深沉。
逍遙子的腦海里無數的事情在一一過濾,天宗與人宗的爭鋒。可以說天宗一直在上風,故而落在下風的人宗其實對天宗的行蹤一直都是比較在意的。
這時,逍遙子突的回憶起了在幾年前,赤松子似乎曾與墨家做過一些事情。
難不成……
目光一凝,看著逍遙子眼神變化的赤松子見狀笑了,沙啞的聲音在逍遙子的耳邊回蕩:“你猜的沒錯,老道在四年前便已經受了傷。只是老夫雖然有過猜測,卻沒有料到這跗骨之傷會是如此恐怖。縱然是拼了命,也只不過讓老夫能夠拖五年的時間。”有句話沒有說明的是。若不是他一身的武功亦是出自道家秘寶,只怕這時間會更短。
“是秦國動的手?”
眉頭微皺,逍遙子疑惑道。赤松子有著怎樣的實力,他逍遙子可以說是最為清楚的。要知道連續三屆的天宗人宗兩宗論道他可都是敗在了赤松子的手上,對方的實力如何他一清二楚。可是這樣的實力的人,竟會落得這般情景,這讓逍遙子有些意外。
秦國勢大。一統六國的趨勢越發的明顯。
這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其他的國家貴族,都能夠看得出來。只是明白與是否順應大勢這完全是兩回事,故而一直以來,在秦國這統一趨勢進行的時候,反抗的勢力便是一直存在。
但是秦國勢大,可是在秦國里那種頂尖高手。似乎是沒有什么的。
“算是。”
聞言一笑,赤松子說道:“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秦國動的手,但準確的說是出自道門的陰陽家動的手。”
陰陽家?
“那群叛徒?!”
逍遙子的話并沒有讓赤松子有何意外,陰陽家在道家天宗和人宗的眼中,一直以來就被認為是叛徒一樣的存在。隨即逍遙子面色一沉,他想到了是誰對赤松子出手了。
“是陰陽家那被奉為神的東皇?”
看著點頭的赤松子,逍遙子的面色更沉了:“前輩沒有出手?”他口中的前輩指的便是道家真正的隱世鎮派人物。也就是赤松子的師傅北冥子。在逍遙子看來,那東皇如何的強,也應該不是北冥子的對手。
可赤松子給出的答案,卻是讓逍遙子迷糊了。
北冥子做壁上觀,竟是放棄了赤松子這個徒弟,道出了這樣的情況乃是赤松子的劫數。
這種結果讓逍遙子大為意外與震驚。
要知道赤松子可是北冥子的徒弟啊。
這話中的深意,讓人往深里想,則是讓人隱隱的有一種不寒而栗的冰冷感。
逍遙子腦中念頭急轉,他在分析這其中的深意。
一來是北冥子前輩真正是打算隱世,不再過問世間紅塵之事。可問題是在幾年前,北冥子收錄了一個名為曉夢的小女孩兒為他最后的一個入室弟子,也就是關門弟子。
這樣的舉動與北冥子對赤松子的不管不顧形成了明顯的分別。
顯然,這個答案只有一個。
那被陰陽家尊為神的東皇太一只怕是北冥子認識的人,甚至是讓他忌憚的人。
一想到這里,逍遙子的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很顯然,推測出來的這個答案讓逍遙子本人不寒而栗,感到震驚了。原本,逍遙子對陰陽家并不是很在意,亦對那個被尊稱為神的家伙也是不屑一顧,可眼下看來,這東皇只怕是一個恐怖到極點的人。
隨著赤松子一一道出曾與東皇的交鋒。逍遙子的臉色已經幾乎冷的像冰。
一擊。
僅僅是一擊,便讓赤松子成為了眼前這副模樣。
“六魂恐咒……”
目光定格在赤松子那已經是枯瘦如柴的手臂上,上面幾乎是皮包著骨頭,而無數的血色紋路就好似那青筋一樣暴露在了視線中。卻聽赤松子說道:“這六魂恐咒堪稱陰陽家最為陰毒的咒術,它以人的真氣和血液為火種,點燃了它,便是點燃了一個人的性命。”這樣的形容。是赤松子這幾年來對六魂恐咒的最佳感嘆。
聽到這里,逍遙子也算是明白了之前對方為何阻止自己以真氣探查的事情。
停頓了一下。卻見赤松子用一種極為自愧的語氣說道:“老道連累了醫家宗師念端啊。”一年前,赤松子偶聞醫家宗師念端的身體出現了問題,這讓他察覺到了不妥的地方。
當面見的時候,赤松子卻是明白了其中的情況。
當初治療的時候,一時不察,竟是讓念端也中了六魂恐咒。區區的幾句話,再度讓逍遙子對那陰陽家的東皇太一印象再度加深。
陰森。
恐怖。
神秘。
這便是東皇太一。
而同時逍遙子卻也明白了今年的這一次天宗人宗兩宗掌門的論道對決是什么樣的情形了,這不是論道對決,這將是托孤。
與此同時。
道家。天宗。
禁地。
這里是道家北冥子所在的地方,也是教導關門弟子曉夢的地方。
這一刻。
年紀已經有了十二步入十三歲的曉夢此刻并沒有閉關,而是歪著腦袋望著眼前這出塵如仙的背影。那一頭的銀發不斷的飄揚著,在配合身上的那一身道袍,可謂是天仙。
這人,正是曉夢的師傅,北冥子。
而曉夢這一刻正站在對方的身后。側著頭悄悄的看著那被北冥子拿在手上的竹簡。
瞅了半晌。
曉夢不由的迷惑了,師傅手中拿著的并不是什么道家典籍,更不是道家秘寶,而是其他的東西。
看了半晌,她的目光尤其是盯著竹簡上那刻著的奇特的生物形象半天后,曉夢終究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出口問道:“師傅,這不應該是那些方士們才會的東西么?”
是的。
曉夢看到的正是丹法,那些方士最會的東西。
“不!”
然而,對方否定了曉夢的想法:“這是我道家的丹法。”
“噢”
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曉夢也不管是否真的明白了,反正在這一刻她是用一種小大人的模樣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只是有一句話她沒有去詢問,那便是可在竹簡上的那只長得像烏龜的生物怎么那么怪。這鬼怎么刻了一條龍的頭?
那不是玄武。
這一點曉夢可以肯定。
沒有理會身后徒弟的小心思,北冥子放下手中竹簡,緩緩站起身,目光望向了外面。
身后。
曉夢突的抬起了頭,她剛剛好似聽到了師傅那小聲的自言自語。
蒼龍七宿。
這便是她聽到的東西,只是讓曉夢疑惑的是,這又是什么?
燕國。
薊都。
岳緣與婠婠的對視,終究是以婠婠扭過頭避了開而結局。
唯有婠婠的一句話在空中飄蕩。
“曾聞你見石青璇的時候,戴過三張面具。”
“人家想知道你是否藏了第四張,第五張……真正的你是什么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