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齒劍!
那模樣,顏路絕對不會認錯,這是聚散流沙首領衛莊的佩劍。
易水寒,更是讓他熟悉。
比較起儒家與聚散流沙的矛盾,與墨家的關系相對說起來要好上太多,墨家統領高漸離的佩劍他顏路如何不認識?至于那斷裂的木劍,顏路曾經從荊天明的嘴里聽說過蓋聶眼下的用劍境界。
這三柄劍不在它們的主人手中,卻是出現在了嬴政的大殿里。
其中代表{3w.的意義細思恐極。
他們到底做了什么?
才會使得自己的兵器落在了當今皇帝的手上。細細一思索,哪怕是顏路內心里也是一陣震動,思來想去他猜出了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答案。墨家與聚散流沙合作刺秦,一如當初的荊軻一樣。
同樣。
也與荊軻刺秦的結果一樣,失敗了。
什么樣的情況才會使得三個用劍高手被迫丟棄了身上的佩劍,只怕當時的場景極為慘烈。
他們逃出去了嗎?
還有嬴政將這三柄劍放在這里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打算?
尋常的時候顏路不爭,顯得十分淡泊,一般情況下并不表現出自己的意見,可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中是一個自有溝壑的男人,完全當得起儒家二當家的稱呼。
甚至。
在三位當家中,唯有他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二當家只怕才是最強的,因為他從來不會輸。
今天……
只怕危險了。
吸了一口氣,在這三柄劍擺在面前讓顏路看到的時候,顏路就已經察覺此次的一行將是危機重重,就如同公子扶蘇說的那樣一個不好,對儒家帶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眼前,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你,就是儒家的二當家顏路吧?”
空曠的大殿里。嬴政冷漠的聲音好似高高在上的仙神一樣居高臨下的傳了下來,落在了顏路的耳畔:“在你看來,朕收集的這三柄劍如何?”
抬頭。
印在顏路雙眸中的是嬴政一身黑色龍袍,腰挎天問劍的背對著自己站在那里,在嬴政的身前則是掛著一幅由絲綢織造的巨大的圖,這一刻嬴政正打量著這絲綢上面的圖案。
順著目光望過去,顏路匆匆掃了一眼,便知道這圖案里記載的是什么。
那是一幅巨大的地形圖。
或者說,這是一幅帝國的疆域圖。
“儒家顏路見過陛下。”
雙手抬起,一并。
顏路便是一禮。儒家講禮,身為二當家更不會讓人小覷,不卑不亢的拜見后,他這才回答嬴政的問題:“這三柄劍都是天下間難得一見的名劍!”
“噢?”
嬴政忽然轉過身來,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訝異之色:“鯊齒與易水寒自是天下名劍,可這柄木劍在天下間隨處可見,隨手可造,又豈能算得上是名劍?”
“劍,是因人而出名的。”
“從來不是人因為劍出名。”
面對嬴政的這個問題。顏路表情十分認真嚴肅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鯊齒劍出名自是因為它的使用者衛莊,易水寒出名也是因為它的使用者高漸離,而木劍則是因為蓋聶。
由劍及人,嬴政真正問的不是劍。而顏路答的則是人。
一問一答,各有心思。
不管贊不贊同,對于敢于挺身刺秦的這些人來說,顏路在心底是敬佩的。這不提此舉是否對錯。單就個人來說,有這種勇氣的人天下間少有。縱觀過往,又有幾人?
“哈哈!”
嬴政突然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顯得格外的響亮,在顏路的目光注視中,他將自己腰間的天問劍拿了起來,問道:“那你覺得朕這柄劍呢?”
天問劍,排名第一的劍。
對方的這話是什么意思,顏路非常明白。
由劍觀人,那么天問劍是否配的上?
一個回答不好,會落得什么樣的結局,顏路無法揣測。可在這一刻,他明顯的體會到了一種名為伴君如伴虎的感受。更重要的是,到現在嬴政也沒有表現出他真正的心思。
這種未知的跡象,才是最讓人心焦的情況。
抬手。
“陛下一統八荒,開史之先河,天問劍自是稱得上是第一劍。”七國一統,世人各有各的看法,在這天下間真正反秦的人莫過于是曾經六國的貴族或者皇室。
真正意義上的蒼生反對,到現在還沒有。
哪怕是在這數年里帝國開了幾個極大的徭役工程,皇陵、蜃樓和長城,如此繁重的徭役下,也是在帝國戰無不勝的大軍的壓力下,百姓是沒有太多的反抗余力的。
這一點,作為儒家二當家的顏路看的十分清楚。
這也是為什么伏念會有心思選擇帝國未來的繼承人公子扶蘇作為投靠對象,哪怕是與墨家等叛逆來往過密的張良也沒有太多的反對余地。
三位當家,三味心思。
但三人的大方向還是不變的,無疑是為了儒家。
而且在顏路看來,伏念的內心里對帝國一統七國是持有贊同態度的,因為這樣如果儒家能一躍而上,那么儒家的地位豈是春秋戰國時能夠媲美?那時至多也不過是其中一國。
看看之前的法家和現在的陰陽家,這便是最佳的目標。
當然。
在儒家三位當家看來,這兩者也有極大的缺陷之處,換做儒家上臺,則必須引以為戒。若想長久依存,那么就必須得尋找到一個最佳的解決辦法。
這個辦法在伏念的眼中只有一個。
罷黜百家,獨尊儒家。
那便是整個帝國上下都只有儒家的時候,那么不管世事如何變化,哪怕皇帝輪換,改朝換代,對儒家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了。
這便是顏路窺到大當家伏念的心思。
老三張良……因為他的出身,則還有其他的心思。
而他顏路……秉持的是君子之道。
就如同身上的含光劍一樣。
有此回答,嬴政并不意外。
天下間叛逆在百家中并不多。對于那些真正想要立足百家之上的學派來說,帝國大一統才是他們最想要的舞臺,畢竟帝國比之單純的一國來說大了太多。
前幾天的朝會上,嬴政已經見到了儒家的隱隱野心。
只可惜,在他的一番調查考慮后,儒家已然被他踢出了局。陰陽家勢大,但真正論起危害來,遠遠比不上儒家典籍里蘊含的某些思想。眼下,讓嬴政側目的是眼前這個一直不卑不亢,溫文爾雅的儒家二當家顏路。
這是一個人才。
他。惜才了。
若是眼前這個人能夠符合他嬴政的要求,儒家不出局,取代陰陽家也不是不可能。沉吟了下,嬴政開口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大殿里,嬴政對顏路說了什么,只是在最后顏路平淡如水的表情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粗重了不少,最后在面對嬴政的期待中,顏路回了這么一句。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一句君子,便是答案。
一個是故意之問,一個是有勇之答。
大殿外。
守衛在外面的六劍奴并沒有去聽里面發生了什么,不過在感覺到大殿里的氣勁震蕩。還是讓人六人面面相覷。
很顯然。
陛下有理由生氣了。
儒家,完了。
這是六劍奴在這一刻心中的共同所想。一天后,嬴政的戰利品里,再度多了一柄名為含光的名劍。緊隨其后。無數的帝國士兵開始抓捕起儒家弟子來,遍搜文武典籍,而公子扶蘇更是被嬴政一紙發配到了北疆。
嬴政心中的帝國未來計劃。由儒家大劫正式朝其他的百家開始蔓延開始。
識時務者為俊杰,不識時務者……滅頂之災。
一個帝國。
一個皇帝。
一個思想。
他是根本不放心將某些至關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家一派的手里的,譬如思想輿論。
疆土統一了,但他還要統一人的思想。
這將是一場堪比滅六國的戰爭。
森林茂密,這里面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危險。
一路殺戮,陰陽家的人幾乎將擋路的野人殺了個干干凈凈,屠鳳之戰她們不容許有任何的意外,有任何的其他人來窺探。不管這些野人有沒有真正的資格。
樹林里。
岳緣一身黑袍漫步前進。這連續幾天的不眠不覺的趕路,離真正的目的地已經極近了。
隱隱的,他已經感受到那股充斥的氣息。
在他的身后,赤練這兩天顯得很是興奮與高興,倒不是有了獨處的機會,而是赤練這幾天在這島上尋到了一樣非常獨特的生物。
這獨特的生物,自然是蛇了。
玩蛇的女人,遇到了她喜歡的東西。
而且還是大蛇。
足足有十條。
十條大蟒,其中八條乃是尋常的赤色大蟒,一條青色大蟒,唯有一條哪怕是岳緣見到也頗為意外。
那是一條白蛇。
通體白玉一般,看上去極為炫目。
這條白色大蟒,非常得赤練的喜愛。因為操控蛇的能耐,在尋到了九條大蛇后,赤練的能力在這九條大蛇的加持下無疑提升了很多。在這九條大蟒的幫助下,哪怕是月神面對赤練也不得不戒備非常。
對此,岳緣曾經看了好長的時間,陰陽家幾人沒有知道在這一刻東皇的心底在想些什么。只不過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他目光中的些許迷惑。
最后岳緣還問了赤練一個讓她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問題。
那便是這蛇是什么性別的?
得到的答案則是八條赤色大蟒是雄性,而白青兩條則是雌性。然后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他目光中的些許迷惑,讓人覺得摸不著頭腦。
也許是因為身上龍的氣息的緣故,這赤練尋找到的十條大蟒對岳緣有著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親近之感。
更多的時候它們并不是在赤練的身邊,而是圍繞在了岳緣的四周。
這不——
剛過來見東皇的云中君,就被岳緣腦后那十個吐著信子的蛇腦袋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