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飄蕩。
一襲少年模樣的岳緣面色淡漠的盯著已經只剩下一口氣的鳳凰,見這鳳凰沒有了什么力氣,也不見涅槃重生,岳緣便知道之前的那一下雖然沒有完全致死,但也迫使鳳凰的涅槃徹底的失敗了,等待它的只有死路一條。
只是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岳緣也沒有料到留給自己這樣的一幕。
目光挪移。
岳緣的目光停在了屬于自己的那具白骨上面,在鳳凰的火焰最后的爆發下,那里只有一具潔白晶瑩的白骨,不見絲毫血肉與經脈。自己看著自己的尸體,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怔怔的打量了半晌,岳緣這才張開雙手,感受著自己這具身體里的變化。
果然。
哪怕是換了身體,仍然避免不了這個嗎?
輕風吹拂,遠遠的看上去少年的身體顯得頗為單薄,而在這個時候岳緣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冷熱交替感。因為在這一刻,岳緣感受不到自己的功力了。
換句話說,現在的他看起來就跟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一樣。
不對!
按照原本的打算,鳳血與龍元對沖,哪怕是這兩者互相抵消,但在他的身上再怎么樣也該殘存一部分的功力。不提失去了本體,留不下長生訣等一系列內力,但道心種魔大·法上的精神力也該存在。
可是現在……
這些似乎都感受不到了。
唯一能讓人感受到的只有寄宿在身體里的玄陰十二劍。
這個現象,絕對不是他原本所期待中的龍鳳對沖的結果。
也罷。
瞇著眼睛,沉吟了半晌,岳緣暫時將這種詭異的情況壓在了心底,眼下是時候給予鳳凰最后的一擊了。踏步上前,在鳳凰的隱隱約約的嘶鳴聲中,劍指一揚,玄陰劍意直擊而下。
噗——
鳳血飛揚中,在這最后一劍下,鳳凰徹底失去了生命聲息。
幾乎在鳳凰殞命的同時。一股肉眼不可見的陰冷感以鳳凰的尸身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散了出去。首當其沖的,便是站在其跟前的岳緣,其中絕大部分的陰冷感便是直接沖他而來。
“嗯?”
這是與玄陰劍法不一樣的至陰至邪。是一種奇詭的怨恨,是屬于神獸的怨,雖然看不到摸不著,可在這一刻岳緣明顯的感覺到了這個陰冷對自己的極端之意。
詛咒嗎?
本座該夸贊鳳凰你臨死不屈嗎?活著,我尚不懼。又更何況是死了的鳳凰!
面色一冷,面對這大部分避不開,讓不掉的神獸之怨,岳緣體內的玄陰十二劍頓時有了反應,同屬于至陰至邪的玄陰劍意收納吸收,那些沒入體內的陰冷幾乎全部由玄陰劍意代替了他自己。
活著的鳳凰也不過是頭高級點的野獸,死了的鳳凰又何來智慧?
就這樣,岳緣生生的以玄陰劍法代替了他自己接受了鳳凰的詛咒。若是其他人或許面對這種情況沒有絲毫的辦法,可在岳緣的手上這并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來自鳳凰對生命的詛咒,對岳緣來說并沒有太大的作用。
因為他創造出了一門本就隱隱具有生命的劍法。以劍法代替人,對一個沒有智慧的詛咒來說實在是太過簡單。不過殘存的詛咒在岳緣的感覺中,橫掃這座大島,詛咒了這座島上的所有人。
收回目光,岳緣的視線掃向了四周。
方圓百里的范圍里早成了狼藉,火山暴風,狂風席卷,大地震動等等在交鋒中產生的氣浪肆虐,使得這百里的范圍徹底的變得坑坑洼洼起來。偶爾還存在一兩根運氣好的大樹,只不過在這冷熱交替的溫度下。也徹底變得病怏怏起來。
目光轉回,岳緣視線落在了遠方那還在隱隱爆發的火山上,掃了一眼便被其他的事物所吸引。
掌心攤開,在他的眼前一朵雪花搖擺著身軀落在了手心里。這是雪,可不是尋常所見到的那種潔白如瑩的白雪,而是凄艷的紅色雪花,就好像是天在泣血。
越臨近火山的地方,溫度越高,這雪便在半空融化化作了血雨。而在岳緣這里。因為距離蠻遠,火山的溫度到沒有多大的影響到這里,落在他面前的還是雪的模樣。
“呵呵!”
看著在掌心融化成了紅色的水,嗅著里面的血腥味,岳緣不由笑了。這不過是之前交鋒中被玄陰劍意迫出去的鳳凰血蒸騰后在云中再度凝結,落了下來而已。
很正常的天氣變化。
“下雪了!”
月兒昂著頭,看著天際落下的雪花,不由喃喃出聲,只是當雪花落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們便見到了這一生中難得一見的奇景。
下雪。
下的不是雪,是血。
這一幕,讓月兒的表情不由呆滯。
月神等人也頗為意外,更是在同一時刻,她們也感受到了一股奇詭的陰冷之意透體而過,朝四面八方橫掃而去,讓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天哭!”
云中君見狀抬頭望向了天空,那里已經不再電閃雷鳴,厚厚的云層里正在不斷的降下紅色的雪花,他臉上原本隱隱的擔憂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是一種興奮。
“哈哈哈!”
“東皇大人已經殺掉鳳凰了!”
對于剛剛那一閃而過的陰冷感,云中君完全沒有在意,說到這里,云中君的目光投向身邊幾人,開口說道:“月神大人,想來東皇大人已經好了,我們沒有資格讓東皇大人久等。”
說完,云中君已經率先踏步而出,朝戰場的中心方向走了過去。
月神眼皮微微一合,隨即也帶著月兒、少司命跟了上去。至于大司命則是拖著赤練走在了最后面。
連鳳凰都沒有殺他的能耐嗎?
呵呵!
嘴角爬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赤練有些失神。
“怎么?現實讓你失望了?”
面對大司命的譏笑之語,赤練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保持了沉默。
很快。
在幾人全力輕功的施展下,很快便接近了戰場的中心。
只是她們剛剛踏入這里面的時候,她們的目光便被那倒在土坑里的鳳凰的尸體所吸引。
當時,她們只能遠視。見一見鳳凰的風采。
可現在,看到的是鳳凰的尸體。
親眼所見,對她們來說這都是一種很厲害的沖擊。
只不過最后吸引眾人的目光并不是鳳凰的尸身,而是那端坐在鳳凰尸體上方的人。
那是一個少年。
一個讓眾人熟悉的少年。
對方的模樣。正是陰陽家左護法星魂。只不過眼前的星魂,與以往的形象有所不同。左眼四周的紫色火焰花紋不見了蹤跡,露出來是一片光潔的額頭,而且在他的身上更是多了一股高高在上的高貴感,就好像東皇。
而讓眾人期待的東皇大人卻壓根兒不見絲毫蹤跡。
眼前如此一幕。讓在場的幾人都不由的皺了皺眉,正當月神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見眼前的少年開口了:“怎么?本座稍微改變了下形象,你們就認不出本座呢?”
這是!!!
眾人心頭不約而同的一驚,這語氣,這口吻,讓她們的心頭升起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東皇大人。
怎么會?
星魂怎么會變成東皇大人?
月兒張著小嘴,一雙美眸瞪的溜圓,愣愣的瞅著那端坐在鳳凰尸體上的星魂,沒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在這一刻是一種何等的愕然。要知道。當初在見到了自己生父的模樣后,她一直以為那星魂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兄長來著……
可事情怎么會發展成這樣?
同樣。
只要在陰陽家見過岳緣模樣,再結合星魂的模樣,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錯覺。這也是在她們看來星魂年紀小小就任陰陽家高位的緣由,哪怕星魂本人極端的任性妄為。
可沒有人料到星魂會有一天成長為東皇。
不提幾女那顆那被萬馬奔騰而過的芳心,每個女子的面色都十分詭異,反倒是云中君率先反應了過來。
他是第一個接受的。
在他看來,神一樣的東皇大人,有著分身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東皇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不以道理計,其他人沒有站在同一高度。自然只能是盲人摸象一樣的可笑。
可笑。
女子終究是女子。
眼角的余光掃過眾女,云中君嘴角扯了扯。
幾女的模樣和小表情岳緣自是瞧得清清楚楚,哪怕是有著輕紗遮掩的月神,岳緣也看到了那下面的怪異愕然之色。沒有人料到這一幕。畢竟這是他備下的后手。
當初迫使東君婠婠離開陰陽家,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婠婠對星魂產生了了解的興趣。
而曾經星魂等人去了薊都查詢與婠婠交手,婠婠留手的原因,其實也是這個。
她與她們都有一個同樣的猜測。
只可惜,她們都猜錯了。
起身。
岳緣從鳳凰的尸體上站了起來。露出了他身后的那具森森白骨。彎腰,將自己的白骨抱了起來后,岳緣這才一躍而下。這個時候,下面的人才發現了那具森森白骨。
然而就在她們心中迷惑的時候,一股奇詭的力場隨著少年的步伐來到了她們的周圍,寒熱交錯的恍惚扭曲感囊括四周。
幾乎一瞬間,除去功力最低的月兒和受傷嚴重的赤練,其他幾人同時內息走岔,難受的幾欲吐血,難受的好似是走火入魔的跡象,功力越高這種情況越加明顯。
就在幾人驚駭莫名的時候,岳緣已經懷抱著白骨來到了赤練的面前。
仰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面色柔弱的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