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
入目所見的并不是太平盛世,看到的只有一群為富不仁的東西外加囂張跋扈殘暴的蒙古貴族。在這個時代,漢家百姓被稱之為最下等人,可想而知尋常百姓人家的處境。
而借由著家勢與手段爬上去的漢人,則更多的是充當了蒙古人的走狗。
經歷過太多的郭襄早就知道在這群人中殺漢人最狠的從某方面來說是漢人走狗與那些排在上面的色目人種。一群豺狼野狗闖進了藏滿了珍寶的花園,可想而知那會是一副什么樣的結果。
當初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而這一過程是整整接近百年……
蒙古人向天下人宣告著太平盛世,可是經歷過大宋輝煌的郭襄怎能認可這百年來被蒙古人禍亂的天下?若這都是盛世,那么曾經的日子豈不是可以算是神仙中生活呢?
可即便是當初的宋朝,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曾經為了這個世界瘋狂過,追逐過,保護過,直到今天,郭襄她花費了這么長的時間才慢慢的體會到了自己父母嘴中那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是何等的氣概。
但她更理解到了一句俗語,那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襄陽大戰,陰長陽錯之下魔龍發狂破襄陽,那天崩地裂的一幕徹底的打擊了眾人的信心,讓人恍然間有那么一種天要滅大宋的錯覺。一時間下,抵抗軍民心神大亂,這使得后面的大戰中幾乎是節節敗退。
而在那個過程中,郭襄也算是見識到了宋朝那頹廢不堪至極的武將與丟臉的文官,至于那被攜裹著只能難逃的皇帝,不提也罷。在沒有一個能夠真正的穩定軍心的人站出來,她就知道大宋已經是沒救了。
是哪里不對呢?
剛開始郭襄也有一種錯覺是以為是天滅大宋,派遣那魔龍破襄陽,直到后面才知曉那所謂的魔龍只能說是一個巨大的意外。
人算不如天算。
最大的問題根本是出自宋朝本身。
是它的制度造就了宋朝表面看起來繁花似錦,實則武力上被處處掣肘,壓根兒就是有人在拖后腿而已。
這些年來,看過太多事情的郭襄不知何時已經有了這么一個念頭,那便是作為一個皇朝的皇帝,在對待外敵的態度上那是絕對不能慫的。在明教,在陰癸派,在慈航靜齋的日子里,郭襄徹底的了解了三派行事風格,作為圣女的生涯中,郭襄早就在心里對三派有了屬于自己的評價。
明教,短視。
陰癸,太陰。
慈航靜齋,格局太小。
綜合起來就一句話,這三派眼下沒有出現一個能夠真正統領天下的人物,有著太多的江湖風格。爭霸天下,掃平災難,哪里是一般江湖人士拍拍腦袋就能夠想出來的?
他們中間太多的人只在乎眼前小利,只在乎門派斗爭。
王霸之路,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當自己去做的時候,卻遠不是如此了。但眼下看起來,唯有造反專業戶明教機會最大,至少他們有經驗啊!更不用說現在了。
在這百年間也不是沒有人站出來反抗過,可惜更多的人也不過是燃起一絲火苗,來不及燎原,不是被撲面,便是自個兒跳進水中淹死。
其實在郭襄的心中,是有一個最佳的人選的。
那便是傳鷹。
他有最好的背景,有最好的關系,武功超絕,人更是聰明,只不過這家伙……
這讓郭二小姐無可奈何。
至于出身少林寺最后轉投道門的張君寶,誰會去指望這個小和尚……道士爭霸天下?至于她的同胞弟弟郭破虜……算了吧,傻了吧唧的,就跟爹爹一樣!沒有母親幫忙,不知道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郭靖能夠遇見黃蓉,那是一生的幸事。
至于郭破虜,郭襄不覺得他會遇見這么一個女人。尤其是在見識到了陰癸派女人的陰險以及慈航靜齋女子的狡詐,郭襄就更擔心了。因為郭家本身的身份就值得這些人去利用。
甚至,郭襄覺得自己的父母也沒有從其中逃脫。
曾經的金刀駙馬,后來的丐幫幫主,無論哪一個身份都值得有心人在意。爹爹與娘親難道就真的不明白嗎?郭襄覺得不是,他們不過是求仁得仁而已。
實際上除了傳鷹與張君寶外,她郭二小姐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可她郭二小姐是誰?
郭襄!
是名聞天下的小東邪!
選一個真命天子?或者自身成為另一代女帝?
在郭襄的心中早有選擇。
郭襄就是郭襄,她不是第二個女帝。再說,她成為三派圣女,也是順勢而為。在大戰的時候,不見你們出來,唯有作亂的時候方見身影,來甄選所謂的真命天子。
那么這一份天命就由她郭襄代勞。
事實上正因為從她根本上就瞧不起三派在某些事情的所作所為。
略施小計懲戒了一番作惡之人,郭襄人馬不停蹄的朝自己的目的地武當山奔去。
當下——
那個目標出現了。
馬蹄急奔,迎面襲來的風將一頭墨發吹的不斷向后漂浮著,鬢角的發絲更是絲絲落在嘴角臉側。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拿起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咬開上面的塞子,便是迎風灌了一口烈酒,大贊了一聲‘痛快’后,郭襄這便在銀鈴一般的笑聲中漸行漸遠。
武當。
后山。
正在喂著仙鶴的張三豐突然頓下了手上的動作,目光朝亭子外面的懸空處。只見那里原本平穩的云海突然翻涌,就好似煮沸了的開水一樣冒起了泡泡。
嗤——
利聲中,一柄綠色之物急速從云海下方竄出,朝張三豐所在的涼亭方向射來。啪的一聲,插在了涼亭柱子上。
定眼看去,那綠色之物正是一柄玉簫。
見狀,張三豐猛地站起身來,童顏鶴發的臉上顯露出了不正常的紅暈,眼中流露出希冀的眼神。
在張三豐的期待中,只見一道黃色人影猛地從云海下沿著山壁竄了上來,眨眼間便來到了上方,同時而來的還有一陣清朗之音。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音落形停。
玉簫落入來人掌中,正滴溜溜的在掌心間打著轉兒。還沒來得及做吹簫的動作,便見張三豐的面色不由一垮,一手捂臉,一邊搖手哀嘆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告訴我!”
“陰癸派那群賤人在哪兒?我要去宰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