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秀才乞丐!
白云飄渺。
遠遠的看去,美麗如畫。
青山璀璨,在那碧綠的色彩中究竟掩埋了多少?
還有歷史?
又或者江湖傳說?
清風吹過,蕩起地面上的樹葉,吹的那枯黃色的樹葉在空氣中打著旋兒,搖搖曳曳,飄來飄去顯出一種寂寞的味道。
在這樣的日子,能夠閑的看樹葉飄飛的人不是正陷入愛恨情仇的男女,就是準備吟詩作賦的讀書人,又或者是純粹的閑的無聊之極的人。而在這里,就有一個閑的無聊到極點的人。
這是一個乞丐。
身上那打滿補丁的衣服,和那亂七八糟的頭發,以及手中的竹棒都告訴旁人他的身份。
而且乞丐也不是普通的乞丐。
在他的身上有著幾個小布袋子,明事理知曉江湖事的人都知道這幾個小布袋子有著何含義。
顯然乞丐是一個有著身份的乞丐,是丐幫的人。
手中的竹棍靜靜的放在身前的石頭上,然后這乞丐就那么怔怔的端坐在那里,看著那被風不斷吹起飄落,再吹起再飄落的枯葉,靜靜出神。微亂的頭發隨意的披在身側,乞丐就那么安靜的看著那飄飛的落葉。
配合他那本身還算干凈俊朗的面孔,這個年輕的乞丐頗有一種文藝的架勢。
結合起來,倒是讓人覺得乞丐的身份更少,相反讓人覺得更像是一個讀書人,一個秀才。
若是配合著蕭瑟落葉,在吟上一手詩詞,那端的是讓人期待的場景。只是這年輕乞丐似乎壓根兒沒有這個打算,他只是坐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枯葉隨風而舞,看著那枯葉被清風攪的不安寧。
就好像……
眼下這個江湖!
而那樹葉就似身處在江湖中的人。
而他……
算得上是那吹起枯葉的清風么?
最終。
清風消散,被風吹的到處飄飛的枯葉飄然中墜地。除了挪動位置外,卻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害。
年輕乞丐見狀不由的一愣,神情不由一變,隨即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自言自語道:“風不夠,枯葉絲毫不傷!”
“不過……”
“只要枯葉挪動了位置就可以了!”
“若想損傷枯葉,風再大點就行了!”
略帶澀意的笑容轉化為溫和的笑意,年輕的俊朗乞丐拿起擱在旁邊的竹棍輕輕的敲著那飄飛到自己面前腳下的枯葉,搗了兩下后,俊朗乞丐似乎發覺自己的這番動作顯得太過幼稚。
于是又收了動作。彎腰將那片枯葉撿了起來,擱在了眼前靜靜的觀察著。隨后,卻又是帶著有些靦腆的笑容,開始折疊起這片枯葉來。
“那么大一個人了,還玩樹葉嗎?羞也不羞!”
一個清脆的,柔柔的童音猛的在乞丐的背后響起,嚇的乞丐那折疊樹葉的動作戛然而止。
緩慢的轉過頭,甚至讓人聽到了他脖頸扭過來發出的聲響,面上的笑意在聽到這個清脆童音的剎那戛然而止。定格的笑意。在轉過頭以后已經是不著痕跡的轉化為了恭敬的笑容,俊朗乞丐笑著詢問道:“楊姑娘說笑了……全某還是自認為也有一些童趣的!”
說著話的同時,俊朗乞丐也在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一身大紅色的襖子,頭上更是戴著一個小巧卻又有一份霸氣的帽子。整個人更是長得粉嘟嘟的。顯得可愛至極。哪怕他是一個乞丐,見到這個女童,心里仍然不免有一種想要伸手捏一把對方臉蛋的沖動。
此時此刻,女童正一只小手放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端的極有架勢。就好像是一個大人物駕臨一般無二。人雖小,但卻有屬于自家的一種朦朧威勢。這般拿捏姿態。他也只是在幫中聽聞朝堂中才會存在。
譬如什么小王爺,小公子之類的。
面前這個姓楊的小姑娘,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了這樣的氣度。
內心贊嘆的時候,俊朗乞丐卻也不免埋怨自己沒有警惕之心。不過只要一想起面前這女童的黑暗之處,霎時那股子心態便已經消散了。僅僅是一個徒弟便是如此,那么那個人……
“啊!”
不由的抿了抿嘴,吞了口口水,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憂,只要一想起那個人,他就有一種忍不住想要發顫,雙膝發軟的感受。雖說他在江湖上并不是有著太大的聲名,更多的還是借著幫派的聲勢以及幫主的威勢。
但是他自認自己是一個能夠看人的人。
但在那人的面前,雖說對方看起來不過是一個病秧子,可惜在他的眼中仍然是深不可測。直到現在,他仍然記得數個月前遇見對方兩人的那一幕。
雖說當時一大一小兩人比之乞丐還不如……
“楊姑娘,你來是……”
將心中的那些念頭壓下,俊朗乞丐這才開口問道。
“公子師傅,尋你有事!”
“你跟我來!”
紅衣女童脆脆的道了一聲,隨后慢慢的轉身,朝前面慢慢走去。
俊朗乞丐看著面前不過是個子才到自己腰部的女童,沉吟了下,便跟了上去。他這次前來這座小鎮,不正是為了此事而來么?
步子不快不慢。
女童的步子小,邁不出大步,再加上本身似乎也不著急,就這么慢悠悠的。而跟在后面的俊朗乞丐則只能亦步亦趨的走在后面,時不時的走了幾大步后,也要稍微的停一下。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這般走過。
雖說他號稱秀才,但在丐幫里絕大部分的人行事方法都是來去匆匆,不會這般悠然。若是他人走在后面的話定是等不及,或者直接將女童抱在懷里帶著走,但是他沒有。
他先是略感不大習慣,在慢慢的適應了一下后。這才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曾經的身份,讓他有著這個不慢不快的心態。
很快。
一小一大,一前一后。
兩人來到了客棧的房間。
女童還沒推開門。
便已經聽見了里面那沉悶的咳嗽聲,見狀,一直面色淡然沒有變化的女童臉色終于有了變化,小臉上盡是擔心,幾乎是用沖的方式推開了房門,小跑了進去。
“公子師傅!”
“喝茶!”
女童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踮起腳將旁邊的茶壺拿了過來,倒下了一杯茶水。這才端了起來遞給了那坐在靠窗位置,身著奢華錦衣的白發男子。面色蒼白,好似太長的時間沒有見過太陽一般,對方現在正一手持著手絹捂著嘴,不斷的咳嗽著。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則是拿著一柄小巧的雕刻刀,在面前的桌子上則是擺著一個完成了一半的木頭人。
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模樣,那個木頭人理應是一個女人。
也許……
是在雕刻他的情人吧?
目光在進屋后,俊朗乞丐就已經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番。最后的視線停在了那白發男子的身上。與當初一見不同。眼前的男子沒有曾經初見時候的落魄,反倒是這一身錦衣,還有那圍在脖頸處的雪狐毛皮更顯奢華貴氣。
就好像當初的兩人是逃難的貴人。
眼下不過是恢復了本來該有的形象而已。
“念昔,辛苦了!”
一口飲完女童遞過來的茶水。岳緣伸手摸了摸小丫頭的頭,這才轉過頭,將目光停在了那站在門口的乞丐身上,開口說道:“全冠清。好久不見!看你養的白白胖胖的,這幾個月來日子還算過的不錯。”
“呵呵!”
在丐幫里有著不錯的名聲的十方秀才全冠清聞言那還算俊朗的面上不由的爬上了苦笑,抱拳作揖。行禮道:“公子可莫要這么說,全某這幾月來可謂是戰戰兢兢的了。”
“生怕不能完成公子交代的事情!”
“不過好在沒有發生意外,公子的交代的還是讓全某完成了!”
“公子,您看,是不是該給我解……”
未盡的言語,還有那想要說卻又不敢說出口的話,全冠清這個時候如芒在背,整個人在岳緣的注視下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般隨意,而是整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岳緣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端坐在那里,一手抱著小丫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輕輕的放在桌子上,食指隨意的敲打著桌面,發出長一聲短一聲的輕響。
聽著聲音,全冠清只覺得壓力越來越大,似乎面前是一座深沉如淵,看不見底的懸崖,讓人不敢去看,低著頭,他的臉上已經是汗漬遍布。
僅僅是在岳緣的目光注視下,不一會兒他整個人就感覺濕透了一般,一身的衣服幾乎能夠擰出水來。
半晌。
敲擊桌面的動作停了下來,岳緣側了側頭,訝異道:“你在害怕?”
“……不,不怕。”
全冠清搖了搖頭,以看不出任何肯定的姿態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還是我與念昔兩人長得太過恐怖,讓你不敢抬頭看我們?”
點點頭,岳緣表示明白,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放過的打算,而是繼續問道。
“也……也不是!公子與楊姑娘那是世間難見的人,公子可貌比潘安,姑娘亦能壓下西施貂蟬。”
全冠清覺得自己整個頭皮都已經隱隱有了發涼的感覺,但是話里卻是不敢有絲毫的隱瞞。汗液滴落,在短短的時間里,全冠清腳下的木板上已經濕了一片。
聞言。
小丫頭樂的笑了,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雖說不知道潘安和西施貂蟬是哪位,但這是夸獎,小丫頭自是喜歡的。
而岳緣則還是那么安靜的看著對方,看著對方恨不得將腦袋埋在胸口的十方秀才全冠清,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