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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6日深夜,激烈交戰中的克孜勒奧爾達要塞燃起的熊熊烈火,映紅了半邊天空,上百華里之外也隱約可見。騎在一匹頓河馬上的奧倫堡總督彼得羅夫斯基遙望著夜空,卻忽然大聲下令部隊向南轉向前往錫爾河岸邊。
伊格納耶夫中將不解地問奧倫堡總督道:“總督閣下!克孜勒奧爾達要塞或許還有救,咱們如果立即趕去……”
彼得羅夫斯基哼了一聲:“中將,你想讓中國人再品嘗一次齋桑泊似的勝利嗎?”
在齋桑泊吃過苦頭的切爾卡茨基恨恨地附和道:“即使克孜勒奧爾達要塞沒有被攻破也沒有用……我們難道要去猛攻中國人的鐵絲網和塹壕嗎?”
“不能這樣打。”霍爾卡特道:“這會讓我們損失慘重的!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草原上進行會戰,我們的來復槍射程比德萊塞擊針槍遠一倍。”
彼得羅夫斯基點了點頭:“所以在開闊地帶決戰最為有利……現在我們距離克孜勒奧爾達要塞只有幾十俄里了。決戰最快在明天晚上進行,我估計中國人也知道這個弱點。為了彌補射程上的不足,他們很可能會選擇夜戰。他們有五倍的射速優勢,而且在炮兵火力上也占有優勢。所以我們明天白天就要在錫爾河北岸選擇有利地形修筑工事,以便在夜戰中給敵人迎頭痛擊!”
這回伊格納耶夫中將終于信服地點點頭,“太好了,敵人的意圖已經被總督閣下所掌握了。明天的勝利一定屬于我們,屬于俄羅斯!”
霍爾卡特有些猶疑,“如果敵人不來進攻呢?他們或許會以陣地對陣地……現在的西部戰場上,這樣的事情非常多見。”
“那我們就走,退到咸海西岸去!”彼得羅夫斯基無奈地苦笑道,“我們要保住中亞的土地,首先就必須保住這支軍隊。如果沒有了軍隊,土地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的。”
“大帥,俄軍在我軍正東百里之外向南轉向了。”
就在彼得羅夫斯基帶領俄軍向錫爾河北岸轉向后不到2個時辰,明軍的夜不收就把消息報到了韓四的中軍。
“呯!”韓四一拳擂在桌上。“傳令!立即出兵!”
劉坤一道:“大帥,不等天亮了?”
“不能再等。”韓四道,“俄軍轉向錫爾河了!他們八成是想去費爾干納盆地和太平軍交戰……就怕他們得到了太平軍在浩罕城下受挫的消息,要趕去和三汗國的聯軍來個里應外合!”
法國參謀長特羅胥也在中軍大帳當中,正在制定同俄軍會戰的計劃。他不懂中文,劉坤一又將韓四的分析翻譯了一遍給他知道。
“這種可能性始終存在。”特羅胥道,“那就提前出擊吧,我估計俄人會先渡河再東下,這樣比較安全,迂回的余地也大……可以讓第二軍出動一個騎馬步兵師先行。爭取在錫爾河北岸咬住他們的尾巴。”
“對!半渡而擊之!”韓四重重點了下頭。錫爾河可不是什么小河小溪,在中亞也算是有數的大河。在沒有現成的橋梁和渡船的情況下,60000大軍合著輜重還有大量的馬匹,可不是說渡河就渡河的。所以現在出動一個騎馬步兵師不惜馬力趕過去應該能在俄軍全部渡河之前咬上一口。
今晚上明軍眾將都沒有休息,聞訊后都趕來了中軍。韓四頒下將令。全軍分為三部分:第四騎馬步兵師在師長陳開和軍團副參謀長劉坤一的指揮下,全速出擊;韓四親率軍團主力稍后出發,沿錫爾河東下;土謝圖汗世子那遜綽克圖指揮隨軍的蒙古人留守克孜勒奧爾達要塞及周圍明軍陣地。
命令下達之后,草原軍團就猶如一臺戰爭機器,迅速運轉起來。他們本來就是明軍精銳,這兩年又是打慣仗的,半個時辰就整軍完畢。最先出發的是騎馬步兵第四師。這個師是屬于騎馬步兵第二軍的,比起石達開的騎馬步兵第一軍的部隊似乎有些遜色。那是因為他們在這兩年的戰爭中沒有撈到什么能打出威名的硬仗,不過全師上下,可不認為自己比第一軍的部隊差到哪兒去。所以接到打頭陣的命令,根本用不著動員,全師的士氣就飆升到了極點。
5月7日凌晨。騎馬步兵第四師的一萬余人,每人配備雙馬,悄然離開大營,為了避免敵軍發現,行軍中沒有使用火把。這些虎狼精銳仿佛一股黑色的鐵流融入夜色。
幾乎就在同一個夜晚,在楚河南岸的草原上,同樣有一支大軍,正在一片夜色當中沉默的向西南方向行軍。他們是西清八旗軍中的鑲白、正藍、鑲藍、鑲紅四旗,一共18000官兵,其中有馬隊約2000,其余都是步兵。他們同樣沒有打起火把,而是盡可能隱沒在黑暗當中。但是他們的行蹤還是被明軍騎兵發覺,一條由火把組成的長龍,就尾隨在他們身后。
忽然,幾十道光芒流星般的從這些西清軍后方的暗夜中升起,射向天際,然后拖出橘紅色的尾焰,劃破夜空直接飛向西清軍的行軍隊列。
轟轟轟……
伴隨著巨大的轟響聲,幾十團閃亮的火球很有氣勢的在西清軍隊伍周圍炸開,瞬間就將暗夜保護下的八旗軍將暴露在火光之中,甚至有幾團火球是在西清軍隊伍當中炸開的,伴隨著爆炸的氣浪四散飛射的還有不少金屬彈丸,好像雨點一樣掃過正在埋頭行軍的八旗兵,將他們一片片的打倒在地。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了起來,原本還算嚴整的行軍隊伍頓時就有些混亂了。
望著不斷劃破天空的火焰尾跡,鑲白旗的都統德興阿皺著眉頭道:“是明狗子在放火箭!真是討厭……”
這些火箭就是康夫里格火箭,是配屬于明軍騎炮兵的武器,殺傷力不大,但是氣勢卻不小,射程又遠,用來騷擾是最合適不過了。
舒興阿冷哼道:“這伙明賊不打堂堂之陣,卻用火箭襲擾,多半是想動搖我軍士氣!等把他們引到俄兵的伏擊圈里,有這些逆賊好瞧的!”
他扭頭道:“咱們現在離開俄兵的伏擊圈還有多遠?”
德興阿道:“黑燈瞎火的誰知道他們在哪兒啊?不如讓大軍列陣和明寇一斗。只要打起來,俄兵的游騎看見動靜,他們的大隊自會趕來的。”
奕詝在命令舒興阿帶隊誘敵的時候,并沒有告訴他俄兵的具體位置,只說將明軍引到卡拉套山西北麓。
“和明寇一斗?”舒興阿舉起馬鞭四下指了指,“無險可守啊,要是俄兵幾日不來,你我可就要埋骨于此了!”
德興阿一笑:“大人,咱們有18000人呢,明寇不過20000人,哪兒那么容易分出勝負?”
舒興阿搖搖頭,“小心使得萬年船,繼續走吧……把明軍引到錫爾河邊再說吧。”
“錫爾河邊?那可還有好幾百里地呢!”德興阿怔了一下。“要是讓明寇再這樣襲擾上幾日,大軍有沒有士氣都不好說,而且……而且咱們手頭的糧草不多,能不能撐到錫爾河邊都難說。”
“省著點吃吧,實在不行就把馬殺了。到了錫爾河邊離克孜勒奧爾達要塞就不遠了,俄國人在那里儲存著不少糧食。”
“那豈不是又要跟著俄人?”德興阿搖了搖頭。
“不跟著還有什么辦法?”舒興阿一嘆,“咱們手里的軍糧能讓18000走到塔什干?就算到了塔什干,就一定能和皇上會師?你可別忘了,太平天國的20萬大軍現在就在離塔什干不遠的費爾干納盆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