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cd要來了!要來革自己的命了!
隨即他又有了一種異常荒唐的感覺,這個什么國際工人聯合組織的成立好像和自己的支持是分不開的——呃,這就是歷史沒有學精了,其實國際工人聯合組織就是第一國際,歷史上本來就是有的,要不然gc國際怎么會有個第三國際的別稱?第三之前,必然有第二和第一嘛!而歷史上第一國際的成立就和支援波蘭革命有關系。在這個時空,第一國際的成立的確被提前了,這當然和恩格斯提供的大筆資助有關系,鬧革命也是要花錢的。不過也就是提前了一年多差不多兩年的樣子。
“拿破侖三世知道這件事情了嗎?”朱濟世放下電報抄件,看著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問道。這份電報是負責管理世界進步基金會的阿萊德萊發來的,這個已經快50歲的法國女人,在和米哈伊爾.巴枯寧接觸的過程中產生了革命感情,也不知道將來有沒有可能當上俄羅斯的第一夫人?
“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參加會議的波蘭人中肯定有拿破侖三世的人,而且這個國際工人聯合組織并不只有俄國和波蘭的革命者參加,它是面向全世界的,這樣的組織根本不可能保密。所以它是公開活動的。”瑪麗亞.克萊門蒂娜的聲音波瀾不驚。她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宣稱要推翻資本主義。建立工人階級政權的組織還有它的繼承者,在后來是歷史上會惹處多少驚濤駭浪。
“他會逮捕這些人嗎?”朱濟世的語氣已經放沉,他冷冷地看著坐在他的辦公桌對面的瑪麗亞、郭嵩燾、曾國荃和翁同龢。現在郭嵩燾當上了外交部尚書,曾國荃當了御書房副大臣、副軍師,和瑪麗亞一起成了朱皇帝在外交事務上的主要顧問。
“不會。”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回答的非常干脆,“逮捕這些人毫無意義,而且拿破侖三世一向以超越階級的全民皇帝自居,如果逮捕國際工人聯合組織的領袖。就等于公開站在資本家一邊。”
“可是這伙人已經喊出要推翻資本主義,建立工人階級政權了……這不是要造反嗎?”翁同龢插話道,“難道拿破侖三世皇上就不怕他們煽動法國工人造反?”
“一個口號而已。”瑪麗亞無所謂地搖搖頭,笑道,“在歐洲,各種各樣奇怪的口號可多著呢,還有人認為世界上不需要國家不需要政府呢。”
“這是!”郭嵩燾在歐洲多年,當然知道有這樣的主張,“這些人最是可惡,到處煽動工人作亂。還頻繁制造炸彈襲擊事件,有一次連臣都差一點被他們用炸彈炸死!”
呃。這是無政府主義的恐怖活動!在msl們還都規規矩矩的時候,這些人就是無法無天的極端主義者了。從嚴格意義上說,巴枯寧主義也算是無政府主義的一個分支……當然,同時又是社會主義的一個流派。總之,在這個時代,無政府主義和社會主義常常混淆在一起。如果要說什么區別,那就是前者更注重丟炸彈搞暗殺,后者更注重工人運動。而這兩者在同帝國主義政府斗爭的同時,又借助資產階級法律的保護,還特別善于鉆資本主義的漏洞。所以的確是很難對付的兩伙人。
曾國荃也附和道:“臣也知道這些人,胡作非為,視國法為無物,還在列國之間流竄,很難捕捉!皇上,咱們可得扎緊了籬笆,莫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主義傳到大明來。”
不讓這些主義進來中國?談何容易啊!朱濟世在心里面長嘆了口氣。
經過上次的歐洲“司法考察”,和之后幾年的研究,他現在已經知道資本主義的問題出在哪里了,就是自由!封建主義的基礎是人身依附,封建統治者對平民的人身嚴格控制。在歐洲和日本,這種控制體現在封建領主對農奴的壓迫之上。而在中國,由于封建領主階級早在秦漢時期就已經式微,因而發展出了一種官僚加地方豪強的中央集權的特殊“封建制”。不過人身依附還是存在的,官府和下層的地方豪強(后來是士紳),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著底層人民的人身。而封建統治的穩定,當然就取決于這種人身控制的強弱。不僅是領主對農奴的控制,同樣也包括封君對封臣的控制。可惜,后一種控制并不是很有效,所以歐洲歷史便一直呈現出割據混戰,最后形成了小國林立的局面。
在中國,最高統治者為了維護大一統的中央集權,自秦漢以后,就一直不遺余力地打壓地方豪強勢力。千方百計使之文弱化,最后發明出了科舉取士的體制,使地方豪強完全轉化為了士紳。
而代價嘛,自然是中原漢人在武力上的不斷弱化——這就是中原漢人會兩次亡天下的原因!在冷兵器時代,一國的軍事力量往往是建立在該國精英階層的勇武之上的。如果一國精英階層完全文士化,這個國家的武力自然就衰弱了。所謂的科舉誤國,其實就誤在這里!至于考什么,倒不是很重要……當然,要是考騎射兵法倒是能讓國家的武力強大,但是尚武的地方豪強同樣會對中央集權構成威脅,科舉的目的自然就達不成了。
無論何種方式的封建,在眼下的1862年,都已經成為了過去或者正在成為過去。現在資本主義的時代,已經全面來臨了。而資本主義的一大特點,就是自由!至少在資本主義初級階段,自由是無法阻擋的大勢。一方面資本主義的發展就需要一個相對自由的環境,自由的市場、自由的投資和自由的廉價勞動力——自由的勞動力才是最高效最廉價的嘛!
另一方面處于資本主義初級階段的各國,實在也沒有足夠的財力用于維持一支龐大的官僚隊伍以完全替代過去的封建統治者,現在資本主義各國的公務員占人口的比例都很低,能超過1就算是多的了。根本不能和封建時代的農奴主或是士紳的數量相提并論。
畢竟在封建統治之下,社會生產和人身控制是合一的,而在資本主義制度下,這兩者是完全分離的——后世蘇聯一系的社會主義國家,就吸取了這一教訓,將生產和人身管理再度合一,讓集體農莊和工廠具有了政權的職能,從而有效地將整個國家的力量擰成了一股繩……不過這種體制對干部的要求非常之高,在目前絕大部分的資本主義國家,包括大明帝國都是無法實行的。
“扎籬笆的事情……”朱濟世說到這里,微微搖頭。籬笆不是好扎的!現在大明國內的新派人物還沒有占多數,自己統治這個國家畢竟只有十幾年。大明尚處于向資本主義全面過渡的階段,大明的官僚大多都是舊時的人物,要讓他們去扎籬笆,擋住的是什么就很難說了!
他嘆了口氣,道:“只要有朕在,倒不怕出什么大亂子。而且咱們中國人和他們西方人比起來都算是溫順的,只要生活能夠改善,當不會被邪說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