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紫龍道長隨開了廚房的門簾,招呼范疇道:“你來看。”
范疇站起身,也走到廚房門前,卻只見那小小的廚房里面,冷冷清清,案板上放著一塊熟牛肉,旁邊戳著一把菜刀,而另一側的爐灶上,架著一口鍋,正用小火在燉著什么,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冒著騰騰的熱氣。
范疇立時就想起剛才大鍋里燉的人頭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這個動作其實很奇怪,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歷,越是看見什么惡心倒胃的東西,有時候偏偏不自禁的會生出口水,然后再吞咽下去,就跟饞了似的,其實惡心的都想吐。
“鍋里是什么?”郭瘸子開口問道,“去看看。”
范疇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去,要去你去。”
郭瘸子嘿嘿一笑:“我怕鍋里伸出人手來。”
“嗯?什么意思,難道你剛才也看到了幻象?快給我講講你看到了什么。”范疇驚詫地問。
“唉,我記得,咱們剛才進門坐下點菜,我跟服務員小妞要了碗牛雜面,一盤醬牛肉,結果你們的拉面都快吃完了,我的牛雜面和醬牛肉也沒上來。我就起來去看,進廚房就看見一個男的在切肉,我過去問他怎么還沒切完,他說肉剛燉好正在切,牛雜正在鍋里燉著呢,我伸脖子一看,好家伙,哪里是牛雜,一大團人的內臟,中間還有兩條胳膊,把我嚇完了,這時候那老板說,牛雜沒有了,沒辦法,就把那服務員燉了,等下就給我上桌,把我嚇的扭頭就跑,頭卻撞在門框上,昏了過去,等我醒過來,就看到你在地上躺著,紫龍老道正在那對你連掐帶擰的,然后你就醒了。”
郭瘸子一口氣講完,看了看倆人,一臉無辜的攤攤手。
“真奇怪,咱倆的情節有雷同的地方,但細節又完全不一樣。”
范疇當下又把自己經歷的幻象講了一遍,聽的倆人也是直吐舌頭,他又問紫龍道長:“道長,你又看見了什么?”
紫龍道長微微一笑:“前面的跟老郭一樣,只是老郭的牛雜面遲遲未上,他去廚房里問,就沒見出來,你又坐在那里胡言亂語,一會喊夏冰,一會又手舞足蹈的,我怎么喊你都沒反應,知道不對,就去廚房找老郭,等把他拖出來,你剛好一頭扎到地上昏過去了,于是,我就又把你救醒了。”
“就這么簡單?我怎么聽著,似乎你沒有產生幻覺呢?”
“呵呵,我沒進門就發覺異常,早已經在心中默念道家真言,所以,不受其擾。”紫龍道長有些得意的摸著下巴說道。
“你不夠意思啊,有這么好的辦法怎么不提前告訴我們?”
“來不及了啊,我正要告訴你們,你們就已經進去了,后來我再說什么,你們都聽不進去了。”
范疇撓撓頭:“那你可曾看見面館老板和服務員了?”
紫龍道長點頭道:“自然看到了,只是他們送了面后,就再也沒出來,我分析,他們本就是惡鬼,附在人身,吃了他們做出來的面,你才會胡言亂語,腦中產生幻覺。老郭雖說沒有吃面,但他進去廚房后,自然也免不了中招,要不是我提防的早,根本沒去動那碗面,咱們今天說不定就要在這小陰溝里翻船啊。”
“那、他們現在去哪了?”范疇又問。
“像他們這種惡鬼,基本上只會制造幻覺,若是被人看穿,就會自己逃走的,我估計,他們以后都不敢再回來了吧,哈哈哈哈。”
紫龍道長笑的很是得意,似乎覺得剛才的經歷很有趣,郭瘸子撇撇嘴,走到那口鍋旁邊,往里瞟了一眼,只見一大塊牛肉蹄筋正在里面燉著,冒出香噴噴的熱氣。
“看來現在不是幻覺了,小范,你小子帶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收拾這里的惡鬼吧?下次再有這種事,麻煩你先說清楚,大家好有個準備,這多懸呀。”
范疇卻沒理他,有些疑惑的盯著紫龍道長說:“你說你剛才沒吃面?”
“是啊,怎么了?”紫龍道長一愣。
范疇指著他的嘴說:“別動別動,你自己看看門牙上面是什么。”
紫龍道長一愣,忙跑回前堂,對著吧臺旁的鏡子一呲牙,頓時就傻了!
因為他的牙齒上面,沾了一片蔥花,正是牛肉面里的......
“這、這是什么情況,我沒有吃面啊!”紫龍道長震驚的說道。
范疇卻心中一動,三步兩步跑到桌前,低頭一看,頓時渾身寒顫,指著那個碗說:“你自己來看看吧,你何止是吃面了,你連碗都吃了......”
兩個人也急忙跑過來,一看果然,那三碗面擺在桌上,一碗沒有動,一碗已經見了底,而且舔的干干凈凈,連碗邊都被人咬斷了一塊,碎片丟在桌上。
三人這回面面相覷,頭上幾乎同時冒了冷汗。
這到底,是真是幻?
“快跑吧!”范疇一聲喊,什么都不管了,撒腿就往外跑,紫龍道長和郭瘸子也慌了,隨后跟出,到了外面一看,兩個車倒是好好的還在,周圍仍然是一片漆黑,再回頭看看這小面館,里面還是那盞昏黃的燈光,透過門前的櫥窗,卻赫然看見那個小平頭老板和女服務員正站在那里,看著三人,微笑著緩緩揮手。
范疇寒毛直豎,這一刻忽然有了一種被人直窺內心的感覺,登時心慌意亂,直接跳上電動車,連點火都顧不上了,直接兩腳玩了命的飛蹬,頭也不回的大喊:“老哥倆快逃啊!”
身后隨即也傳來了三輪摩托的嚎叫,郭瘸子的動作敢情也一點不慢,三個人再也無心捉鬼,一溜煙的落荒而逃......
一口氣跑出幾里地,那種被人窺視內心的感覺才漸漸消失了,前方看看,也已經到了小區門口,路旁也開始出現了路燈,不過眼前雖然明亮了許多,但范疇看著這一盞盞的路燈,卻感覺那就是一雙雙眼睛一樣,心里一陣的別扭。
車子徐徐停下,三個人下了車,三個腦袋湊在了一起,互相看看,異口同聲的說:“現在不是幻覺了吧?”
范疇鼓了鼓腮幫子,看著紫龍道長說:“您那個道家真言貌似不怎么靈,連飯碗都差點吃了,你都不知道?”
紫龍道長苦著臉說:“意外,這實在是太意外了,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啊,是惡鬼還是妖魔,怎么有這么可怕的幻術?”
說著,紫龍道長心有余悸的摸摸肚子,吧唧吧唧嘴,驚懼的說:“現在果然不餓了,嘴里還一股面湯味,天吶,這是牛肉面成精了吧......”
“甭管什么成精了,反正今天咱們是吃虧了,這樣吧,我們回去都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白天來,我就不信大白天的他還能鬧得起來。”
范疇其實心里已經猜到了,這多半還是那個夢魘在作怪,除了它,范疇想不出來這世上還有什么鬼怪能有這種能力,讓人完全陷身在幻境中,卻又能和現實交織在一起,真真假假,無法分辨。
只是這夢魘為何也找上了自己,這倒是個奇怪的問題,范疇現在有一肚子的疑惑急于想解開。
不過郭瘸子看了看周圍,有些撓頭的說:“倒是該回去了,不過,這里就一條路,回去豈不是還得經過那里......”
紫龍道長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怎么,難道你被嚇破膽了?干咱們這行的,不比那些江湖騙子,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區區幻術,你就怕了?”
郭瘸子趕緊挺了挺:“誰說我怕了,我只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而已。”
范疇心想其實紫龍道長真說對了,郭瘸子就是個江湖騙子,呃,或許,說他是個江湖混子更準確一些。
“那就走吧,我回去查一查古籍,看這到底會是個什么玩意。”紫龍道長說。
“好吧,我回去也上網查查,看這應該是個什么鬼怪。”郭瘸子說。
“那你們查吧,我回去睡覺了,有消息告訴我啊,對了,告訴你們的朋友,以后沒事別吃拉面了啊。”范疇擺擺手,說完就要轉身回家。
“哎哎哎,我說小范啊,你是不是忘點事兒?”郭瘸子叫住了范疇說。
“啥事?”范疇愣了下。
“你答應我那100g的愛情電影呢......”郭瘸子嘿嘿一笑,伸出手說。
范疇無語的看了看他,說:“不是不給你,你等我有空的,去藥店幫你買二斤六味地黃丸,然后一起給你,要不我怕你頂不住......”
郭瘸子還想胡扯,被紫龍道長連拉帶拽的弄走了,倆人上了三輪摩托,絕塵而去。范疇長出一口氣,也沒空多想,趕緊回家,不是困了,而是還要急著研究下一步對策。
剛拐入小區門口,一個聲音忽然從路邊的陰影里傳出,怯怯的,在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范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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