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真聽了這席話,心里有些酸,做長輩也不容易啊。其實娘說的也是,家里吃的本來就緊張,多個人多張嘴,肯定要更難了,父母和自己有親情,可大嫂沒有,她心里挑刺也正常。
“娘,這雞蛋我不吃了,我少吃點沒啥,只要家里安樂就中。”巧真實在是不想家里大吵小吵的了,也不想娘在中間為難。
“娘的傻閨女。”巧真娘摸了摸巧真的頭發,揉了下鼻子,忍住了眼淚,又接著道:“你大嫂這兩日不在家,也清凈兩天,這兩天娘給你好好補補,娘給你吃啥你就吃啥,再好也沒有,你別挑娘就是。”
巧真娘心里也酸,可當著閨女她不能說這些。巧真點點頭,沒再說話。
事情果然不出巧真娘的預料,玉花在娘家還真沒待夠三天,隔天下晌她就領著成子回來了,她說是成子想爺奶了,非鬧著回來,成子卻說他和娘是被舅娘趕回來了。
眾人并沒有和她治氣,該咋還咋,玉花也還和以前一樣,不過她并沒有去看巧真,也沒有去找事,只是嘟囔了兩句,也沒人理她。
巧真在床上躺了幾天,現在她不用人專門看著了,屋內沒人的時間她也下床走走,隔著窗戶也往外看看。
王家的院子挺大的,院子內有好幾棵樹,巧真都認得,有槐樹和榆樹和桐樹,有的樹下還放著小板凳,顯然是無事的時間可以坐在樹下乘涼的。
靠墻的地方開了兩格攏,里面種的是青菜,沒到近前,巧真看不清楚是什么菜。
另外還放著些農具,像架子車,鋤頭,木锨,叉子,耙子一類的,另外院子內還有個缸,不知道是不是水缸。
另外還有個小屋子,看樣子應該是灶伙屋,做飯用的。
很簡單很純的農家院子,巧真看了幾次,也沒有看出花來,不過在屋內無事,能看看院子也是好的。
巧真看了半天,覺得累了,剛走到床邊坐好,準備躺會,就聽到了二嫂回來的聲音,她今天回了娘家,這會回來了。
巧真又走了回去,往外看著。
二嫂竟然是推著架子車回來的,架子車上放著東西,不知道都是什么。
“呦,這沒少往回拿東西啊,你娘也真舍得,這都是什么啊。”大嫂玉花看著車上的東西喊著。
梅花看了大嫂玉花一眼,沒說什么,笑了笑,她開始往下拿東西。
“娘,這是豆渣,才弄好的,俺娘說讓俺拿回來家里吃。”她邊說邊把籃子遞給了婆婆。
“這多啊,夠咱家吃好幾頓了,我正說這幾天豆渣吃完了去弄點呢,你娘可真是知道我的心意。”巧真娘笑著接了過來。
“又是豆渣,天天吃還沒吃夠啊,這滿嘴都是味兒,吃的我直犯惡心。”玉花不滿的說著。
“咋?你有身子了?”巧真娘故意損了她一句。
“娘說啥呢?我這身子還沒養好咋能有呢。”玉花的心又氣又疼。
“沒身子惡心啥?我們那個不是天天吃,咋沒人惡心,往年你想吃還吃不上呢,這日子才好兩天就作擺起來了,這不吃那不吃的,你想吃龍肉也得能飛才中。”巧真娘說著媳婦。
巧真透過窗戶聽的清楚也看的清楚,那是豆腐渣,在現代來說基本都是喂豬的,家里就吃這個?這個能當糧食當菜?怪不得娘不給自己吃家里人吃的飯,原來是這樣,一時間巧真眼睛澀的厲害。
“娘,這是半袋紅薯干,是去年我娘曬的,娘想著巧真妹子回來了,怕家里的糧食不夠吃,也讓我帶回來了。”梅花又遞給了婆婆一個袋子。
袋子是小袋子,說起來是半袋子,可上秤的話也就五斤左右。就這巧真娘心里就感激的不行了,她道:“梅花,這可咋感激你娘是好,你家的日子也不好過,你看你娘還讓你拿這吃的回來,我這……”
“娘,都不是外人,娘客氣啥,我娘說了,那邊人少,吃不了多少東西,咱們家人多,多點東西就少餓點肚子,娘別客氣,對了,這還有一點谷子,是娘讓我給巧真捎回來的,說讓給巧真燒湯喝。”梅花說完又拿下了一個小袋,里面裝了大概有一斤的谷子。
“我看看。”玉花聽兄弟媳婦說完,急忙接過了袋子,打開來看,里面果然是谷子,她抓起了一把,小小的谷粒順著指縫往下淌著。
巧真娘看著黃橙橙的谷粒,眼睛一紅,她也想給閨女弄谷子燒湯,可家里沒有,她也沒換來,現在兒媳婦從娘家拿來了,這份情她記著了。
“梅花,本來這東西娘不該收,可你妹子現在……娘替巧真謝謝你,謝謝你娘了,娘收了,往后等你妹子出息了,讓她不能忘記這恩情。”巧真娘動情的和媳婦說著。
“看娘說的,咱又不是外人,啥恩情不恩情的,巧真也是我妹子。這都是該做的。”梅花笑了下。
巧真也看到了谷子,是脫好的谷粒,也叫小米,這東西熬成粥很養人,特別適合做月子的婦人喝,自己小產喝這個也算對癥,不過這東西很金貴吧?二嫂對自己還真不錯,她的娘也真算舍得。能讓她拿這些東西回來。
“娘,黑了就用谷子燒湯唄,不用多稠,放兩把就中,俺這身子也得好好補補,要不咋給王家生孩兒啊。”玉花看著谷子眼饞的慌。
“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話說的多輕巧,還不用多稠,兩把就中,這總共才幾把?你都喝了你妹子喝啥?成天不像個做嫂子的樣,這也饞那也饞的,我和你說,這谷子你要是敢偷著給我吃了,我就把家里的東西都換成谷子給巧真吃,你聽見沒有。”
巧真娘厲聲喊著媳婦,要是她不厲害點,要不然媳婦真能偷著做吃了。
“聽見了,我哪敢聽不見,又不是聾子,不吃還不中嗎?娘用得著這兇,娘是想吃了我啊。”玉花有氣無力的說著,忽然她眼睛一閃,指著紅薯干道:“娘不讓吃谷子,這紅薯干總成了吧,今黑了燒紅薯干茶也中啊。”
巧真娘看著媳婦饞的樣子,臉雖然黑,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都是日子難過鬧的啊。
“行了,黑了給鍋里放兩塊就是了,這半袋子夠咱們吃半個月了。”巧真娘說完拎著袋子進了灶伙屋。
巧真看院子內沒人了,暗嘆了口氣回到了床上,紅薯干她也是知道的,小時候每次家里收完了紅薯,吃不完的媽媽總是把它們擦成厚厚的片子,然后和爸爸一起拿成房頂或者在路面上鋪個席子,把紅薯片放上去曬,曬的干干的然后收起來,等冬天的時間拿出來做稀飯吃。
這樣好儲存,做出來的稀飯甜絲絲的很好喝,紅薯干也面面的,味道不錯。
后來科技發達,農村的紅薯窖越來越少,紅薯不好放,容易壞,而曬成干是不錯的儲存方法,只是這樣的方法也越來越少了,因為農村出去打工的也越來越多,種地的少了,日子好了,什么都不稀罕了,這樣的紅薯干,很多家都懶得做了。
巧真想到這里卻愣神了,她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可卻想不起來,是什么地方不對呢?
對!紅薯,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紅薯應該是清末才從番邦流傳過來的,可她看家里人的打扮并不像清朝的,這是怎么回事?這是什么朝代呢?難道是架空?巧真一時間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