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推著銀鏡上車,顧仁看銀鏡上去了,也就不上了。讓衛槐好好趕車,自己讓人牽了一匹馬過來。正想上馬,卻看到了程安在幫段大夫夫婦拿東西,顯然,他是要上段大夫夫婦的車了。顧仁把馬韁繩一扔,過去了。他媳婦兒,他不管,跟著自己的岳父母算什么意思?
“程大人,你到底有什么打算?”顧仁這回不客氣了,他真的挺煩的,京中已經催他回去了,綺羅又不能離開。他先走,他也不放心。自然要把怒氣找人發了。
“我說了能算嗎?”程安抬起眼,苦笑了一下。看看沒什么遺漏的,自己坐車轅上,準備趕車了。
“那是你媳婦兒,你不去求她,你讓她來求你不成?”顧仁黑著臉。
“就是,就是。你媳婦也不容易,孩子也保不住了,肯定得傷心的,你這會真得好好待她。”段鼎點頭,這些日子,他看著銀鏡也挺難受的。生生的一聲‘疼’,一句‘苦’都沒叫過。這么合作的病人,還真是第一回見。想想都覺得不容易了。
“就是,就是,你是男人,你服個軟,能有多難。”段大娘忙跟著說道。
“你們在鞍然成親,估計你娘還沒喝過她敬的茶,她在程家的身份只怕也尷尬,你啊,先回家,跟你娘好好說說。總不能讓人姑娘跟你受委曲。不過,你娘把她接回了,也是承認她了。你好好勸勸她,去給你娘敬個茶、賠個禮。將來你們才能好好過日子。”段大夫點頭,他現在還真當程安是自己人了,忙提點起他來了。
顧仁怎么從來就沒看出岳父、岳母還有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呢?怎么挑刺的心眼,全用在自己身上了。不過,這會他也不忙著生氣了,盯著程安。
“怎么做是你的事,但你們的事總要有個結果。秦修答應過綺娘,他會報告朝庭,銀鏡公主死于疫癥之中。她現在開始。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了。將來怎么樣,我們也管不著了。”顧仁黑著臉。
“唉,可憐見的。國破家亡,她也就只有你了。”段大娘輕嘆了一聲。
“她是強人,沒有我,她也能過得很好。只要她身子恢復了,帶著她的人,說不得,塞外又能被她打出一片天地出來,你們千萬別小看了她。”程安苦笑了一下。望了一下天。“也許。她從來就不需要我。”
顧仁走了,實在看不得程安這樣。
而車里的綺羅和銀鏡也很沉默,兩人跟上回綁架一樣,各坐一邊。但這回,倆人卻都不想說話。
進了城門,車卻停了。
“顧夫人!”程喜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綺羅翻了一個白眼,掀開車窗簾,怒視著程喜。
“太君請顧夫人回府一敘。”程喜的臉色也沒有多好看,但抱著拳,還算客氣。
“程將軍客氣,民婦回府梳妝之后,再行拜見老夫人如何?”兩邊都是兵士。這兒也不是秦修的地盤,綺羅還真的不能太過份,只能假笑了一下。
“太君想現在見夫人。”程喜堅持,并指指了一下邊上的一頂小轎。顯然,太君必須要見她。
綺羅的嘴都抿成了一條線。但最終還是放下的簾子,準備下車。
銀鏡看著她,顯然此生,綺羅跟程家的關系并沒有上一世那么好了。綺羅下車前倒是跟她笑了一下,兩輩子,銀鏡才是程家的媳婦,太君找自己干嘛?真是被氣死了!
顧仁騎馬趕過來時,轎子已經走遠了。氣得顧仁都想罵娘了。想想還是一揚馬鞭,跟上前去。
程家并沒有攔著顧仁和綺羅一塊進去,走進了內堂,太君和平時一樣,捧著個小茶碗,眼睛卻盯著沙盤發呆。知道綺羅他們來了,卻也動也沒動。
顧仁真的氣不順了,清清嗓子,對著太君一拱手。
“給老夫人請安。”
“你們來了。”太君放下茶碗,抬眼笑了一下,示意他們坐。下女送上茶具,就退下了。
綺羅盯著茶具,水是水,茶葉是茶葉,這個,是啥意思?讓自己煮茶,自己喝?不過,看那咕咕已經開了的水壺,只能自己低頭煮起茶來。
太君深深的看著她的手勢,好一會兒,才輕笑了一下,“看來真是我親傳的,這手法是我娘家獨有的。不過年輕時,性子急,總也定不下性來。然后偷了好幾步,結果,你竟然也沒學全。”
綺羅抬起頭,好一會兒,又低頭把后面的事做完。怎么這么多人都在提上一世,現在她不想提上一世。自己這一世還沒弄清楚啊。
“銀鏡怎么樣了?”太君隨意的問道。
“身體還是太虛弱,過些日子才能拿掉孩子。”這個綺羅可以答,馬上答道。
“這個時機,孩子會有什么問題?”太君皺眉說道。
“不知道,也許四肢沒什么,甚至生下來,看上去挺正常的。只是將來的事,誰也不敢保證。”綺羅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
銀鏡的月份大了,太君也是明白人,她想的只怕就是那個孩子催產出來,結果會如何。真的催產出來的孩子若是活的,她準定把孩子扔給太君好了。總不能讓自己來決定,那個孩子的去留。
太君抿了一下嘴,深吸了一口氣,綺羅知道,太君正在下決心,這是她下決心的時候的才會有的動作。此時看著,她真的覺得,自己和太君之間,真的太了解對方。
“能讓孩子胎死腹中嗎?”太君抬眼看著綺羅。
“不能,對母體傷害太大,家父不會答應,民婦也不會答應。”綺羅斷然的拒絕。
如果孩子是活的,催產,孩子也會自己運動,相對比生死胎容易很多,自然對母體的傷害程度較小。她其實也明白太君的意思,現在把孩子弄死,大家眼不見心不煩。若是真的生下來是活的,大家誰也負擔不起一個殺嬰的罪孽。只是她是大夫,殺胎與殺嬰。其實沒啥分別,她還想生孩子呢,這殺孽,她真的不想沾手。
“知道了!”太君點點頭,這事算揭過了,“他們不回來住嗎?”
綺羅側頭看著太君,真不知道該說啥,他們回不回來住,關自己什么事啊?但想想不對,馬上別頭看向了丈夫。
“程安也要住我們家?”
“別問我。他跟岳父岳母的。”顧仁也郁悶。自己租的院子并不大。現在好了,程安和銀鏡都得跟他們。銀鏡還有護衛的,現在他想的是,要不要再把隔壁也租下來?
“您不去把他叫回來?”綺羅忙看向了太君。那是您親兒子,讓他住我們家算什么意思?
“他不是你爹的病人嗎?我們給了診金的。”太君端起茶,喝了一口,點點頭,就是這個味道。看來她真的不是跟了自己一兩年了,這茶能沏成這樣,自己一定很疼愛她的,什么都教給她了,真的是當女兒一樣養的嗎?
綺羅也深吸了一口氣。太君笑了,看了她一眼,“這是生氣了嗎?我年輕也這樣,抽一口氣,準備拿鞭子了。你呢。扔我一把毒藥,把我毒死算了。”
“太君!”
“終于又叫我太君了,還是聽這個順耳。”太君點點頭。
“您找我有事嗎?”綺羅給丈夫遞上茶,壓住氣,才輕輕說道。
“就是想見見你,跟你吃個飯。”太君笑了一下。
“我還有病人。”
“有病人也要吃飯,我讓人準備了,挑我喜歡的,你這么像我,我喜歡的,你會喜歡吧!”太君拍拍掌,外面端著小桌進來,按著程家的規矩擺的餐。
綺羅看了一眼,倒真的都是太君喜歡的,自己喜歡不喜歡,她倒是忘記了。太君吃什么,她就跟著吃什么,這些年,早就習慣了,說自己喜歡不喜歡,還真說不上。
顧仁都覺得有點煩了,這是什么意思,不叫兒子媳婦回家吃飯,卻逼著綺羅過來陪她吃飯。
綺羅默默的低頭吃飯,在邊城里,能吃到京城的口味,其實并不容易。比如之前在雁門關里,她忙得很,要營養、要方便,所以想這么擺上一小桌,有飯、有菜、有湯、還有一條烤魚。算是很豐富了。
低頭劃開魚肚,試試味,皺了一眉。
“跟祥叔的手藝沒法比的,將就吃。”太君也劃了一塊魚肚,試了味,也同她一樣,皺了一下眉。
祥叔是程家京中的廚師,這魚烤得像,但味道卻差遠了。
“你會做嗎?”太君繼續問道。
“不會。”綺羅搖頭,喝了一口湯,湯做得還不錯,看向丈夫,“湯挺好的。”
顧仁也同情綺羅,老太君是相信還是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相信了,可是相信了又如何?相信了,現在難不成要認親嗎?認了又怎么樣?現在綺羅是顧家的媳婦。
“早上就沒好好吃,多吃點。”顧仁對她笑了一下。
“銀鏡的事了了,你們就準備回京嗎?”
“是,家里還不知道,不過小人已經寫信回去,說綺娘跟著岳父母一塊到邊關幫忙了,會多呆一些日子。”顧仁忙答道。
“嗯,樂兒也送信來了,朝庭對長春堂很滿意,聽說你也有功名了,這是朝庭前所未有的。”太君點點頭,對顧仁溫聲一笑。
綺羅抬頭看了太君一眼,又低下頭。這是啥意思?想到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她又不吃不下去了。
太君看到了綺羅情緒的變化,不再說話了,三人終于安靜的吃起飯來。綺羅看顧仁還沒怎么吃,她不吃,顧仁只怕也吃不下,只能再拿起湯碗,有一匙沒一匙的低頭喝著。
今天聽說一件事,一個朋友被抄襲,然后那個抄襲者被提醒了,結果還我行我素。聽說還要上架了,還說什么,我朋友是她的偶像,還要加我朋友,跟她互粉。我真的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人。你們說,這個是不是很奇怪的世界?是我老套了,還是這世界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