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大公臉色一沉,道:“你們不要忘了,這里以我為主!”
魔裔和狼人各自哼了一聲,沒有反駁,但也將不滿之意表露了出來。
就在這時,英靈殿后方悄然出現三個人影。人族的身軀在虛空中本是微不足道,可是異常強大的氣息卻格外引人注目。那是右相和兩位禁衛艦隊的指揮官,三位神將同時在英靈殿后出現,清晰顯示了戰斗的決心。
血族大公瞳孔微縮,越過三位神將向后望去,見帝國艦隊已經基本完成陣形重整,正井然有序地在英靈殿后列出攻擊陣形。此刻英靈殿的側翼和后方全都得到保護,再想圍攻,已無可能。
血族大公敲打扶手的手指驟停,平靜地說:“蛛魔已經完了,撤退吧。”
命令剛剛下達,魔裔和狼人大公的影像再度浮現,魔裔首先叫道:“為什么撤退!?現在撤,戰場上還活著的戰士都會落入人族手里!”
“這里我作主!你想要發號施令,等拿到議會授權再說!”
魔裔幾乎是咆哮了:“我會在議會彈劾你的!”
“請便,我等著。”血族大公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忽然道:“你想要繼續打也可以,我們兩個更換下陣位,由你去面對那個大家伙,如何?”
魔裔大公一怔,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道:“此刻變陣,你覺得那些人族會袖手旁觀?”
“只要和他們說清楚,他們一定會同意的。或者你和那個大家伙單挑也行,我不會攔著你的。怎么,魔裔也會有害怕的時候?”血族大公冷嘲熱諷。
魔裔大公臉色變幻不定,目光中滿是殺機。然而血族大公根本就不在意,眼中充滿挑釁,嘴上更是毫不放松。他們兩人之間,以單體實力而論,較為年輕的魔裔大公確實要稍遜一籌,否則也不會被血族拿到艦隊指揮權。
與黽艦單挑,那得是多蠢的蠢貨才會干的事。英靈殿剛剛擊毀兩艘大公座艦,打得對手幾無還手之力。雖然它看上去就像個半成品,可已經有了幾分傳奇戰艦的味道。
不管魔裔大公怎么設想,都覺得要擊敗英靈殿,只有靠頂級強者強行登陸。然而蛛魔大公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魔裔大公自認實力和那位蛛魔大公也就半斤八兩,蛛魔大公都是速敗,換了他登艦,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英靈殿內,不知道藏了多少強者。
想到這里,魔裔大公放緩了語氣,緩緩地道:“好,我同意撤退,不過你還是好好想想,在議會上要怎么解釋你今天的行為。”
血族大公冷笑,“我覺得你也要好好想想,為什么你族的大公級主炮會出現人族的戰艦上。這可是特殊訂制的,絕不會被認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門主炮不是應該在林嘉爾的旗艦上嗎?當時它好像還不能發揮全部威力,但是現在,顯然它已經是完全版本了。那么,究竟是誰為人族調試的呢?”
魔裔大公怒道:“林嘉爾旗艦被毀,這門炮因此才落到人族手里。這早就是公認的事實。”
“哦,是嗎?好吧,我真的信了。”
不等魔裔大公再發出咆哮,血族大公已經切掉了畫面,而被晾在一邊的狼人大公似乎猶豫了一下,屬于他的影像也變成了黑色。魔裔大公怒氣無處可去,砰地一聲,身下座椅變成了兩半。
而血族大公盯著面前空蕩蕩接收器,說了聲:“蠢貨,可惜還不夠傻。”沉思了一會兒,又自語道:“蛛魔也改了編隊,嘿,有意思!那些家伙難得聰明一回,只是結果沒什么區別。”
永夜艦隊后方的戰艦開始掉頭,撤離戰場,然后是中部,最后三艘大公座艦同時徐徐后退,直到與英靈殿拉開足夠距離,才轉向撤離。
當最后一艘永夜戰艦在視野中消失,帝國每一艘戰艦內都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十年以來,這是帝國艦隊最為輝煌的勝利。帝國僅僅付出一艘戰列艦和十余艘戰艦的代價,就全殲了兩支大公艦隊,不光擊毀了他們的座艦,而且圍殺一名蛛魔大公,又重創了另一名。
雖然沒有幾人真正了解千夜最后一擊的威力,可是從蛛魔大公那充滿恐懼而不是憤怒的吼聲中,就可以想象那一擊給它帶來了怎樣的傷害。
永夜援軍一退,戰場的控制權就全在帝國手里。逃不掉的永夜戰艦不少只是被重創,而不是燒毀,里面還有許多活著的黑暗戰士。光是清掃戰場的收獲,就能讓帝國彌補接近一半的戰損。而那些被俘虜的人,可不是普通戰士,都是經驗豐富的艦員。這對于永夜陣營又是一記重創。
永夜聯合艦隊被逼退,也意味著這段時間浮陸外空控制權正式落到了帝國手中。從以往情況看,兩個大公級艦隊的損失,想要完全彌補,即使是永夜議會出面,也要至少一年時間。僅靠蛛魔自己,怕是要數年時間才能恢復元氣。也就是說,這場大捷,為帝國爭取到了近一年的外空控制權。
和巨大戰果相比,帝國艦隊的損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從任何意義上來講,這都是一場完勝。
能夠完勝,當然和右相的果斷突擊分不開。戰斗一開始,帝國旗艦的自殺式攻擊就把永夜艦隊打懵了,常規陣型對上背水一戰,為后面的速敗埋下了伏筆。否則只要稍作拖延,永夜援救艦隊就會抵達戰場,也就沒可能全殲這兩個大公艦隊。
然而,取勝的真正關鍵還是英靈殿。若不是英靈殿橫空出世,一舉擊毀兩艘大公座艦,帝國艦隊就得被迫撤退。到時候兩艘大公戰艦完好無損,艦隊戰力大半得以保存,帝國僅僅是擊毀一些中小戰艦,又有何用?
想到這一節,許多將士就心中復雜,特別是千夜與帝國之間的恩怨早已人盡皆知,此際仍來助戰,且以一已之力扭轉戰局,讓人說不出心中的滋味。
此時此刻,英靈殿一個擺動,躍向虛空深處,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兩位禁衛艦隊的指揮官眼見英靈殿遠去,都望向右相。他們稍稍移動位置,隱隱攔在右相與英靈殿之間。普通人難以知道上層的奧妙,以他們的地位,卻是能夠與聞機密的,自然知道軍部中真正與千夜有仇的派系,其實大部分是右相的人。
右相看看他們,再望向悄然遠去的英靈殿,淡道:“看樣子他并不想與我們碰面。這樣也好,省得尷尬。”
他再看看兩位禁衛艦隊指揮官的神情,忽然一笑,道:“今日一戰,帝國承他的情,禁衛艦隊承他的情,我也一樣承他的情。這種事情,心中有數即好,又何必明說?現下時局變幻,若是有心,總有回報時候。”
右相如此一說,兩名指揮官臉色就好看了許多。
右相又道:“此戰已了,我的擔子也該交卸了。從這一刻起,艦隊總指揮權限就交給二位了。”
兩位指揮官一怔,“這又是為何?此仗還未結束,要等清掃戰場,與第一艦隊匯合之后,才算打完。而且您這前鋒主帥職位,是陛下親自任命的,怎可私相授受?”
右相微微一笑,道:“回艦再說,另外,派人把宋子寧請來吧。千夜不愿見我,他總是肯來的。”
片刻之后,在新旗艦上,整個前鋒艦隊的高層均已到齊。主位自然是右相坐了,兩邊是禁衛艦隊的兩位神將指揮官,再往下就是宋子寧了。這個位置可謂隆重已極,越過了一眾軍中上了年紀的宿將,卻無人不滿。
右相環顧左右,緩緩地道:“此戰大勝,可說一舉奠定浮陸戰役的根基,帝國中興,或許就以此為始。然而浮陸一戰,任重而道遠,我等只是為此鋪下第一塊磚石,未來如何,還有待各位同心協力,為帝國繁盛,為人族生存,盡一分心力。”
諸將一同起身,齊道:“自當效死!”
右相雙手虛按,讓諸將坐下,又道:“此戰論功勞,當是千夜與宋子寧的暗火軍團為第一,不知各位以為然否?”
諸將都不是瞎子,剛剛看得分明,自不會有異議。
宋子寧安坐不動,神色不變,靜候下文。一般說來,右相這么說過之后,必有下文。宋子寧倒想看看,分明是想上戰場來撈功勞的右相將天大頭功拱手相讓,究竟有什么打算。
右相又道:“此戰即罷,我這前鋒主帥的擔子就可以交卸了。接下來還有諸般瑣事,就要勞煩兩位指揮大人。我已讓人準備了浮空艦,一會就要前往浮陸。說來慚愧,后方才是我擅長的位置。”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道:“其實此戰,我也有個小小私心,就是想讓世人知道,我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且我雖是文職,也多少知些兵事。”
這番話出口,眾將都是暗暗點頭,就連宋子寧也要承認,此役右相無論膽識還是指揮,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來,連運氣也都不錯。
右相見了,灑然一笑,道:“好了,話已說完,我這就走了。”
說罷,他也不顧眾將挽留,離席而去。片刻之后,一艘高速驅逐艦離開了艦隊,飛向浮陸。
就連宋子寧都有些愕然,他就這么走了?難道這次右相真沒有什么私心圖謀?
等戰場清理完畢,帝國禁衛第一艦隊也已趕到,與前鋒艦隊合為一處。宋子寧則帶著屬于暗火的幾艘戰艦離開,前去與千夜匯合,等候后續運兵艦隊的到來。
帝國禁衛艦隊則要立刻部署,巡邏整個浮陸,繼續打擊和驅趕殘余的永夜艦隊,為接下來地面進攻掃清障礙。等外空控制權基本到手,暗火才能出發,在永夜后方登陸。
虛空深處,宋子寧趕到預定的集結點,與早就等候在這里的英靈殿匯合。千夜走進戰巡的作戰指揮室時,見宋子寧正站在浮陸地圖前,凝神沉思。
地圖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標注,一般人看上幾眼就會感覺頭暈眼花。而宋子寧思索一會,還會在上面再添上幾筆。
千夜也不打擾他,就站在旁邊看,漸漸看出門道。這是另一個版本的浮陸戰役,與林熙棠的大處相同,細節處卻又有諸多差異,可說是宋子寧版的浮陸計劃。兩版計劃所使用的兵力和調動的資源都相同,而進攻思路則有實質差異。
不過這一版計劃還在推衍中,頂多也就是到了中局,而林熙棠則是連大后期都擬定預案,已是十分完備的戰役計劃。
挪動兩支部隊后,宋子寧就開始皺眉苦思,久久不能決斷。
千夜越看越是入神,早已忘了時間。宋子寧則是遇上難題,苦思不語。兩人就這樣站著,竟直到傍晚。
千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天王大君呢?”
在這版計劃之中,沒有看到任何大君天王的因素,整個軍圖上,就根本沒有他們的存在。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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