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堂站在山邊,海風吹來,衣袂飄動。
他在思索適才與凌勝的交手。
雖只一瞬,但……
林景堂略作嘆息。
“爺爺。”林雪靜站在身后,輕喚一聲。
林景堂轉身過來,露出幾分慈愛之色。
這位劍仙道祖,面貌如青年,但實則已有數百歲,他常年閉關修行,至于兒子與兒媳以及那小孫兒,都被外出游歷。以往還不覺得孤單,但此時天地劫數將近,反而有幾分期盼家人團聚。
看著這亭亭玉立的女子,林景堂驀然發覺,自己也不再是年輕一輩的俊杰人物,而屬于老輩行列了。他暗笑一聲,搖了搖頭,看著孫女兒,柔聲道:“你年紀尚輕,已是云罡巔峰,距顯玄真君之境,僅有一步之遙。我觀你修行雖然迅速,但是根基依然極為穩固,看來在恩師那里,所獲不少。也是,恩師乃是古時真仙,便是我也在他教導之下才得以有今日成就,你有這等進境,倒也不錯。”
林雪靜說道:“那凌勝,年歲也與我相差不遠吧?”
林景堂微微一笑,搖頭道:“你在同齡人中,修行之快,已屬驚人。至于凌勝……”
頓了一頓,林景堂才說道:“莫要與他相比,古往今來,在修行之道上,能有他這等進境的,屈指可數。”
林雪靜雖然與太師祖爺爺居在深山當中,但天性稍顯冷淡,自幼就知自家爺爺及太師祖都屬天地之間最為厲害的道祖人物,心中從不覺得自己不會輸于同輩中人。但是一個凌勝,便讓她失了自信。
為何年紀相差不大,自己還只是云罡,尚未入得顯玄,而對方已經是地仙老祖?
難道就因為那篇?
林景堂看她神色,就知她心中所想,笑了聲,道:“篇,確實至關重要。”
林雪靜心有不服,她自家資質極好,修行的同樣是真仙法門,更是由無涯子親自教導指點。若只是不如凌勝,倒還情有可原,但眼前這天差地別,堪比鴻溝的差距,便未免讓人絕望。她咬了咬牙,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除篇之外,他身邊那猴子,也是極為重要。那是天地孕生的精靈,屬乾坤正神,后來被醫仙馬師皇收服,習得無數法門,有它教導,凌勝便不會走了彎路。”林景堂微微一頓,又嘆道:“你也莫要以為他就是靠了這些。”
林雪靜哼道:“那他還能靠什么?”
“連我都沒能修成篇,而他卻能夠修成這驚世劍訣,這不正是原因?”林景堂說道:“換了一人,即便他能修成篇,又如何能有這等成就?凌勝之所以有這等驚人成就,乃是因為他心性堅毅,心無旁騖。而篇,就是要這樣的人物來修行,才得以成為真正的劍修。”
這女子輕輕咬著唇,陷入沉思當中。
“篇,也就只有凌勝一人修成。但爺爺的五行劍訣,包含五行,要求倒不甚苛刻,即便不如篇,也勝于其余仙訣,你若愿意,我可傳你。”林景堂說道:“只是你修煉了太師祖爺爺的真仙功法,想來也無須轉換,我傳你一些劍訣,以及御敵手段,如何?”
林雪靜點了點頭,自家爺爺乃是道祖,有他指點,自是勝過數十年修行。只是聽見爺爺要傳授劍訣,不由得想起了適才那場對劍。
“時候也無多了。”林景堂微微揮手,身邊就變作了一座密室。
并不是他把身邊場景幻化成了密室,而是他揮手之間,把自己與林雪靜送到了修煉的山中地室當中。
“這天地的時日,都不多了。”
林景堂心中微嘆,說道:“這地室,是我還是地仙之時所開辟的,山壁上都有我當年劍氣殘余,你可細細感悟,待有了想法,再與我說。”
林雪靜微微點頭。這種教導方法,無涯子也曾用過,在解析疑惑的同時傳下功法,令人記得更為深刻。
“古庭秋,就在東海龍宮?”林景堂盤膝坐下,心中思緒轉動。
他這一生,最大的想法,便是與昔日劍仙李太白比上一比。
顯然,他不如李太白。
便是李太白的傳人,若在同等修為之下,也要勝過了他。
林景堂心中不免灰心。
但是,太白劍宗,乃是天地第一宗門,就連李太白也是出自于此。他不如李太白,自家創立的五行劍訣,也不如篇。可是太白劍宗鎮派仙訣,那太白劍典,是否也如篇一樣,勝過五行劍訣?
沒有試過,便是未知。
既是未知,便讓人好奇。
林景堂有意尋太白劍宗當代首徒,斗上一場,瞧一瞧是自己的五行劍訣厲害,還是太白劍宗鎮派仙訣厲害。就算不如太白劍典,但是交手之后,若有不足之處,想來也可發覺。
修行無止境。
再是不凡的功法也必然能夠繼續完善。
林景堂嘆息了聲:“時日無多了。”
天地大劫臨至,時日確實無多了。
他要在登天臺開啟之前,與古庭秋斗上一場
距離登天臺現世,也不遠了。
時日確實不多了。
他看向沉思的林雪靜,心有悵然,自己好不容易想要傳孫女劍訣,指點修行,臨到頭來,才發現時日短暫。
“這幾日,便略作休息罷。”
林景堂心中念了一句,不禁想起凌勝。
那個年輕人一步便是千里。
此時也到那片海域了罷?
以凌勝的本領,天地之間能夠取他性命的人物,已然是不多了。
那片海域,注定要天翻地覆。
“再過些時日,這天地都要翻覆了。”
林景堂邁了一步,出現在海上。
這位劍仙道祖眉頭緊皺。
“適才往東海龍宮方向去的那道氣息,竟這等強橫?只怕就連恩師,也未必有這等深厚的道行罷?莫非那是煉魂老祖?”
“不對,當年我在恩師身旁學法,也曾見過煉魂老祖,他的氣息,與適才那氣息截然不同。”
“天地之間,何時又出了這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