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
迎著清晨第一縷熹微晨光,結束一晚上趕路,蘇寒風塵仆仆之際,遙望遠處,眼中不由帶上一絲欣喜。
在那天地的盡頭,出現一條白線。
在這滿地黃沙的荒漠中,簡直是最明亮的色彩。
大雪山,這就是大雪山。
這兩天的時間,幾人幾乎是不眠不休,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趕路,而現在,終于是見到了大雪山。
“太美了。”怔怔看著這一幕,韓影輕聲說道。
這樣原始而粗獷的景色,足以激發每個人內心深處那種對自然的向往,韓影在地球上也算是一個驢友了,走過不少地方,卻也從未見過如此原生態的美景。
“累死老子了,休息一會兒。”涂豪癱倒在沙灘上,仰面朝天,身上流出的汗珠,把沙地都是浸透了。
這幾天的趕路,最痛苦的便是他了。
乘坐在飛狼背上,簡直是一萬個不舒服,尤其是以他的龐大體型,不僅他累,狼都是累到口吐白沫,每隔幾個時辰便要換一匹,雪狼老祖都是心疼不已。
“這大雪山,比起荒漠來更加危險,荒漠中有什么危險,至少可以提前預防做出準備,但一旦進入雪山,就是生死兩茫茫,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雪狼老祖極為凝重的說道。
他作為血月大陸的本土修士,對于大雪山的畏懼,可以說是深入骨髓。
在血月大陸所有修士心目中,大雪山都是一個極為神秘而兇險的地方,傳說,曾經統帥血月大陸的那位血狼,有著一位美麗的妻子。
而他的妻子,便是出自大雪山深處。
血狼死后,他的妻子也不知所蹤,不少人都猜測,那個女人就躲藏在大雪山之中。
千百年來,倒是也有不少修士冒著生命危險進入大雪山中查探,希望得到一份機緣,但要么就是死在其中,要么就是空手而歸。
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敢來這里冒險了。
畢竟,這大雪山處于整個大陸最為偏僻的角落,與沙漠毗鄰,妖獸靈草也是稀少無比,根本沒有什么冒險的價值。
若不是有著血狼妻子這一層光環籠罩,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原地休息一個時辰。”蘇寒輕聲交代一句,隨手布置出兩個法陣,便是率先鉆了進去,休養生息。
在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之前,必須要保證身體和靈力處于最佳狀態。
而云破軍盯著那雪山看了一會兒,也是同韓影進入另一個法陣。
這幾日,每逢有休息的時間,都是這樣的安排,他和韓影兩人,與這個小隊,總是有著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男人和男人之間有戒心,蘇寒和云破軍都是彼此提防著,女人和女人之間,也有戒心。
譬如蔓蔓,同為女人,她經常在韓影看蘇寒的眼神中,看出些許異樣的情緒,作為一個女人本能的敏感,她意識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什么故事。
只不過,以蔓蔓的智慧,自然是不會傻到親口去問蘇寒,只是把這疑惑壓在心底,看的蘇寒更緊。
蘇寒身后將近五百里處,此時也正有三人停下休息。
正是極火宗的三位長老。
自從接受老祖的命令后,三人便是馬不停蹄的趕到大漠深處,在玄鷹的幫助下,一路追著蘇寒一行人。
兩天兩夜的趕路,幾乎沒有半點停歇,三人累的幾乎要吐血。
而到這個時候,他們三人也是看出來了,這群天外邪魔,竟然是想遁入大雪山。
明白這點后,三人心中有種追殺逃兵的成就感。
可見,這群天外邪魔也不是太彪悍,殺了人還知道逃跑,明顯是對自己實力不自信么。
抱著這樣的念頭,三人心中有著一絲淡淡的興奮。
把這群天外邪魔留在荒漠之中!
一聲呦呦清鳴,一只通體雪白的玄鷹,從半空中落下,飛到方恨天身邊,極為親昵的
蹭著他的手臂。
方恨天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大塊血淋淋的鮮肉,不知道是何種生物的肉,但那肉質中,卻是也有著淡淡的靈氣流轉,顯然不是凡物。
這頭玄鷹,是他的命根子。
玄鷹一般是灰色或是黑色,而他的這頭,卻是全身雪白,這種玄鷹,有個極為好聽的名字,叫做雪飄萬里。
雪飄是說它的顏色,而萬里,則是說它的速度。
雪白色的玄鷹,是玄鷹中的異種,展翅高飛,速度極快,一日間可飛行萬里,比武圣強者的速度還要快。
畢竟是飛禽,有著其本身獨一無二的天賦。
“小白,辛苦了。”略微有些心疼的撫摸著這頭玄鷹的羽毛,方恨天語氣很是親昵。
這頭玄鷹背上坐不下三人,就算是能坐下,方恨天也舍不得,所以這三日來,三位金丹強者,都是靠著雙腳趕路。
還好三人都是老牌金丹強者,御空飛行的速度也是極快。
“那群人休息了,前方再有五百多里,就是大雪山。”和玄鷹交流著,方恨天飛快朝著身邊的兩人說道。
和他同行的兩人,年長一點的名為方慕白,算起輩分來,還是方恨天的族叔,不過在極火宗可是不講究什么輩分,一切都是靠拳頭說話。
和方恨天年紀差不多的這人,名為方大元,卻是一個性子頗為陰冷的強者,金丹后期修為,身上蘊藏有血月大陸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幽冥鬼火,實力相當恐怖。
“五百里,不著急。大雪山的恐怖,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讓他們先走,玄鷹在上面監視。等過了今天,明日清晨,咱們追擊。”
沉默片刻,方慕白開口說道。
方恨天和方大元對視一眼,輕輕點頭。
即便是在他們看來,大雪山都是相當恐怖的一個地方,白天還好說,但一到晚上,那就是地獄般的存在。
首先是嚴寒,足以凍死筑基修士的嚴寒,溫度低到極致,體內靈力每時每刻都得處于運轉狀態,消耗極大。
一旦靈氣有所不足,很有可能就會全身僵硬,最終成為一尊冰雕。
其次便是妖獸。
當夜幕拉下時,白天隱藏在茫茫雪山中的妖獸,都是異常的活躍,雪豹,雪狼,雪蛇,雪蛟,甚至還有一種頗為奇特的巨人,名為雪傀。
這種雪傀,容貌形似人類,體型卻是要大出不少,每一只,至少都有一丈高,全身都是冰晶凝結而成,異常的堅硬,就算是法器也很難破開。
雪傀白天沉睡于雪層之中,一到晚上便會集體行動,與雪山上的妖獸廝殺。
三人作為極火宗的老牌強者,對于這些,自然是一清二楚。
等今天晚上,那群天外邪魔與雪山妖獸以及雪傀戰斗過后,定然是最虛弱的時候,到那時,自己三人上去,妥妥的一舉擊殺。
“小白,去吧,繼續監視他們。”
喂飽了這頭玄鷹,方恨天輕輕拍拍它的肩膀,語氣極為親昵。
他對這頭玄鷹的照顧,當真是無微不至,完全是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玄鷹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飛上半空,翅膀一抖,便是如同一道白色閃電,消失于云層之中。
一個時辰,轉眼便是過去。
蘇寒走出法陣,“準備出發。”
云破軍也是大步走出,韓影靜靜跟在他身后,一行人上了飛狼背上,急速奔馳。
越行,幾人眼中的大雪山,便越是完整。
如同一幅異常宏偉的畫卷,緩緩展開,顯露出浩瀚而龐大的氣勢。
這座雪山,如同一條蜿蜒游走的巨龍,橫亙在天地之間,高聳處深入云端,最遠的地方,像是要延伸到天邊。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被這幅奇景震到了。
“實在是……太美了。師傅,蘇寒,快看,快看啊……”韓影又是忍不住說道,眼神中顯露出極端的癡迷。
蔓蔓看了她一眼,卻是從嬌艷的紅唇中,緩緩吐出一句話,“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這句詩寫的太好了,形容的很貼切,蘇寒你說是不是?別跟我說太美了,這一路上我聽膩了這三個字。”
韓影一下子回頭,眼神有些不善的看著她。
作為一個女人的本能,她聽出了蔓蔓語氣中的一絲不屑意味。
似乎,她在鄙視自己沒文化?
想到這里,韓影都快要氣炸了。
鼓著曬幫,瞪大眼睛看著蔓蔓,蔓蔓卻是根本不正眼看她。
見到這一幕,云破軍大有深意的看了蘇寒一眼,蘇寒則是頭皮發麻。
說實話,遇上這樣的情況,蘇寒也是大感頭疼。
蔓蔓平日里還是相當大度隨和的,唯有在這件事情上,卻是不依不饒,將一個女人吃醋的本性表露到極致。
尤其是在涅盤,吐露心聲之后,她已然完全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正牌女友。
這樣的待遇,蘇寒也只能苦笑。
女人啊,太恐怖了。
“那只鳥又追上來了。”
而就在這時,云破軍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緩緩開口道。
他抬頭望天,在那蔚藍到極致的天空中,看到了一點雪白,像是某種大鳥,自由自在的翱翔。
這頭白色的大鳥,幾人已經看到過不止一次,只不過,在荒漠之中,云層頗多,完全捕捉不清楚它的行跡。
而現在,天空碧藍如洗,萬里無云,看的極為透徹。
“找死!”
見那頭鷹只是在頭頂盤旋,也不進入大雪山的領域,仿佛耀武揚威一般,云破軍冷哼一聲,旋即取出一把長弓。
古樸的弓身,通體漆黑,看起來很有質感,也不知道是何種金屬打造而成。
云破軍伸手一抹,弓弦上便是多出七根長箭,鋒利的箭矢,散發出冷冽的寒光。
他拉弓如滿月,幾乎是瞬息之間,便射出七根長箭。
七支鋒利的箭矢,如同七道流星,形成一個簡單而精妙的箭陣,朝著那玄鷹飛去。
“七星連珠!”
蘇寒下意識驚呼出聲,死死盯著高空中那七支長箭,分明看到,它們排列成一個近乎勺子的模樣。
那是北斗七星。
蘇寒驚呆了。
萬萬想不到,云破軍竟然還擁有著如此精妙的箭術。
云家能成為傳承千百年的世家,底蘊果然深厚,只不過,這一代沒什么像樣的人才而已。